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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嘴巴什么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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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莲花县。

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沿海县城,这里民风淳朴,渔业发达。

每年的七、八、九月份,是各大渔帮的捕鱼旺季。相比其他时节,这几月对于渔民们来说,最为忙碌。

今日是农历六月十八。

此时,虽天色初初亮起,江城的所有埠口、港头已是忙碌有序,热火朝天的景象。

对于盛水塘三小姐石水凤来说,同样这只是寻常日子中一个。

正沉心查看账本的她,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这句话好像涨潮的海水在她脑中逐渐汹涌起来。

“三小姐!不好了!港头那边出事了!咱们的货被济云堂的人给扣下了!”掌柜何九叔的焦急的声音随着一下猛烈推门戛然传入。

石水凤在门被推开的一瞬,刚好把账本稳稳地合上,起身抬头定睛看着来人,表情淡然地

“九叔,别担心,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何九叔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汗,看见少东家这么淡定,一颗心也稳了稳,自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

石水凤二人不多说,出了门,分别骑上一匹马,快速地朝着港头那边赶去。

距离港头还有一段距离时,石水凤抬眼已发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她蹙了蹙秀眉,勒紧了缰绳让马慢下来。

此时,盛水塘和济云塘两个塘口的伙计正在对峙,个个面色不善,你一言我一言的争论,有几个甚至脸上挂了彩。

有人眼尖,见石水凤过来,连声叫道:“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

“三小姐!”

那些盛水塘的伙计,看见石水凤这个当家人出现,都急忙拥蔟过来。

石水凤也驾马慢慢地往人群里走去,所到之处,那原本纠集在一处的两伙人,都匆忙地分开两侧,让出一条恰可以通行的路。

石水凤一边往前走一边朝自家伙计看了一眼,以示安抚。

石水凤朝那码头边上停放的一箱箱活鱼望过去,还未等她细看,从正前方健步如飞地蹿过来一年轻男子,一把扯住石水凤手中的缰绳,令那马烦躁起来,鼻孔开始“噗噗”地喷得那男子立刻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这男子二十岁上下,一身粗布打扮,身材健硕,裸露出的皮肤,是太阳暴晒过的卤菜酱色,剑眉星目,浑身一股阳刚之气。

只是那双眼锋利过胜,城府欠缺。

石水凤见是他,也不下马,闲庭信步似地牵着马在他身边转悠,一圈又一圈。

男子面上不爽,剑眉竖起来,手指着石水凤,张嘴就兴师问罪:“石水凤!你手下赖旺儿他人在哪?!”

石水凤将马停住,微微低下头,忙掩住口鼻:“哎哟!纪云帆!你嘴巴什么味儿啊?咋这么冲,你一大早吃了几头蒜?啃了几条咸臭鱼?你赶紧回去把嘴巴洗洗再过来说话!”

纪云帆被怼了一下,气得脸色更加酱紫酱紫的。

“石水凤!你家伙计赖旺儿在我家塘口下毒!昨天刚进的鱼全死了!”

石水凤转头看向何九叔:“九叔!赖旺儿在哪?”

何九叔得了指示,故意大声道:“回三小姐,赖旺儿已经五日没上工了!”

石水凤盯着那人道:“纪云帆!你可听见?赖旺儿已经五日未来我盛水塘上工,咱们卖鱼的各大塘口规矩都差不多,凡无故旷工三日以上者,均视为辞工不做!赖旺儿昨日做了什么跟我们盛水塘无干!纪云帆,你凭什么扣我的鱼?!”

纪云帆冷哼一声:“你空口白牙!巧言令色!石水凤,现在死鱼还在那放着!你说怎么办!”

“你说那鱼是赖旺儿搞死的?你有证据吗?”石水凤倾身下马,表情隐晦不明。

“石水凤!我可有证人!”纪云帆气定神闲。

“证人?”石水凤倒是没想到,这纪家二少今日居然急得要给她讲证据了。

说着,纪云帆朝身后拍拍手,从后面走出一人。

石水凤一瞧:“胡小六?”这胡小六是济云塘一不起眼的小喽啰,若不是前几天,在街上看见他被赌坊的几个伙计追着打,她也不会记得济云堂有这么个人。

纪云帆对胡小六说:“你说,五天前,你与赖旺儿都发生了什么?”他话说给胡小六,可眼神始终冷冷地盯着石水凤,不曾离开。

胡小六神情懦弱,得了纪云帆的命令,勉强抬起头望向石水凤:“赖旺儿前日与我在街上碰见,我本好心请他吃酒,谁知他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嘲笑我们济云塘,还越说越过分,还说我们当家的老糊涂,说我们二少爷是傻狍子,我一时没忍住就跟他打起来了!”

听到“傻狍子”这几个字,石水凤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她这一笑,盛水塘的伙计们也都没憋住跟着笑起来。

纪云帆脸色霎时由红变黑,由黑变紫,最后又变得屎一般难看,厉声呵斥胡小六:“说重点!”

见二少爷不爽,胡小六缩了下脖子,忙道:“那日,那日,也不知是那赖旺儿狗尿喝多了还是怎地,还扬言要灭了济云塘,叫你们盛水塘独霸天下!谁能料到那么巧,第二天,我们塘口的蓄鱼池被下了毒。我胡小六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若有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

虽没有五雷轰顶,石水凤脑仁也已经“嗡嗡的”,她按了按太阳穴,颇为无奈道:“胡小六,你说的话应该没差,但那赖旺儿是出了名的‘酒蒙子’,酒量还不如我一个丫小头,几杯狗尿下肚,他什么疯话都敢说!可他敢说,不见得真敢做呀!”

随后,她看向纪云帆道:“这赖旺儿本是外省逃荒要饭来的流民,当初若不是我爹见他要饭可怜,才好心收留他在塘口里做个杂役。他若真长了狗胆,敢做下这么大的事!我也算真佩服他!盛水塘的伙计都知道赖旺儿这个德性,平日里,他说什么酒话,别人也只当是放屁!你若说他敢在你们济云堂的鱼塘里下毒,可得有实在证据,如果酒话都能当真,那还要衙门干嘛?俗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哪只眼真切看见他给济云塘的鱼下毒?凭想象捏造罪证,这可不太讲究啊!”

纪云帆眼神微闪道:“哦~”,他拖了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地睨着石水凤,“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前脚我们塘里的鱼被毒翻了,后脚赖旺儿就不见了?这难道还不是做贼心虚?石水凤!他是你手下的伙计,不能因为他躲起来了,你撇开不管!他赖旺儿能做出这种不地道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石水凤两手一摊:“对不住!二少爷!你知道我每天从早忙到晚,赖旺儿既不是管事,每日与我汇报情况!又不是我儿子,我每天跟在他后屁股擦屎!若不是今日你在这里搅和我家收货,我还真想不起来他这号人。况且,他有没有做这种事,还有待查证。你若实在要纠缠诬陷,那我就只能报官,让县令大人来查明。”

纪云帆咬了咬牙根,像盯着渔网里的鱼一样看着石水凤,“石水凤,要么交人!你现在就把赖旺儿交出来,要么赔鱼!这些鱼都归我们济云塘!”

此时,济云塘的伙计也都附和:“是啊!是啊!”

“我们济云塘可不能吃这个闷亏!”“你们必须得给个说法!”

盛水塘的伙计不服气:“没证据的事,这是硬要讹人!偌大莲花县就你济云塘要只手遮天了吗!”

双方的人又攥紧拳头,剑拔弩张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都给我闭嘴!”石水凤一嗓子喊出来,众人顿时压下了声音。

她叹了口气,对纪云帆苦口婆心道:“纪云帆!整个莲花县都知道你我两家向来是相互扶持,并肩同行,从未有过什么大的争端。再者,此次事故必有蹊跷,你不去报官,反倒先来码头扣我家的货,这么火急火燎地行事,可是想让莲花县所有百姓看咱们俩家的笑话?你是不是没脑子?”

“你。。。。。。”纪云帆虽也觉得石水凤说得有半分道理,可还是硬着面子不肯承认。

“都别说了!”身后传来一声坚定有力的声音,那强悍的声压将现场所有人的心跳都压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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