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魂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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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死不瞑目的县令大人，门口两具无头尸体，还有不远处那个被焚烧出来的大坑。
看着这副场景，李行舟还有些不敢相信。
很快他就回过神，将县令断手上的黑色玉石，小心翼翼的取下。
随手将县令的断掌扔在尸体旁，检查了一番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又对县令一番搜身，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才悄然退走。
李行舟原本的打算，是今晚上将县令给绑了，囚禁个几天，五天后他就能安心跟随修行之人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县令死了。
县令的死，明天肯定会被人发现。
但他并不担心有人会怀疑他，因为此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一切是北蛮人干的。
比如地面那个一丈多深的大洞，这东西普通人可弄不出来。
这种手段李行舟曾经见过，白龙县城的城墙，就是被北蛮人这样轰开的。
至于北蛮人为什么要杀白龙县城的一个县令，这谁又能知道呢？
另外，县令的死，会不会引起北蛮修行之人的动作，这一点李行舟也不担心。
因为县令的身上，有北蛮修行之人赐下的手段，普通人不是县令的对手。因此北蛮人哪怕知道县令死了，也只会猜测是中原修行之人做的。
这一点从之前北蛮老者，让县令小心和对方联系，免得被中原修行之人发现，就能看出来。
这一次行动，堪称惊险万分，但好在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眼下县令一死，仙奴的名额就不会被人横插一脚了。
回到家后，李行舟坐在床上，从袖口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颗黑色玉石。
回想之前那颗玉石被激发的一幕，他依然有些后怕。
这东西会化作大片黑色烟雾散开，并形成能焚烧一切的恐怖火焰。
若非关键时刻阴火护体，现在的他已经渣都不剩。
越是这样，李行舟越是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只要他能走上修行之路，阴火肯定是他的强大底牌。
静坐了一会儿，晨时就到了。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遭遇了夜晚的变故，他体内的阴火依然准时出现。
绿色的火焰笼罩着他静静燃烧，不消片刻，又收敛进了他的体内。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行舟这一次感受到阴火对他身体的淬炼，似乎比昨晚更有效果。
难道是阴火吞噬了黑色烟雾的原因？
他托着下巴目露思索。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体内的阴火，为什么只在一天当中的晨时出现。
之前还是个疑惑，但现在他隐隐有了猜测。
这一切或许跟灵气有关。
虽然他并非修行之人，但他知道修行之人，是要呼吸吐纳天地灵气的。
寻常地方没有灵气，比如凡人生存的城池。
灵气大都聚集于一些灵山上。
不过一天当中，晨时是日夜更替之际，如果说凡人城池中有灵气汇聚的话，只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至于黑色玉石所释放的黑色烟雾，这是修行之人的一种手段，或许也是某种灵气，所以才会被阴火吞噬。
但是否如他猜测的这般，只有等李行舟走上修行之路后才知道。
趁着天还没亮，李行舟躺下准备睡一觉。
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他会被人急急忙忙的叫醒，并通知他县令死了。
很快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同时也进入了昨日的那个梦境，
……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后，眺望远处，一座座高耸山峰拔地而起，宛如一尊尊远古巨人。
飞檐峭壁，怪石嶙峋。
一棵棵劲松生长在崖壁之间，散发出苍劲有力的枝丫。
朵朵白云飘浮，阵阵微风吹动，和煦的晨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一番人间仙境。
只是虽然每天都能看到这般情形，在此地的李家族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情去欣赏和陶醉。
除了李七和三爷爷所在，外面还有一间间残破的茅屋。
这时茅屋的房门被一一推开，一个个古怪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这些人男女都有，年龄全都和李七相仿。
但不同的是，这些人有的歪嘴斜眼，有的额头巨大，还有的面部扁平。
出现后，这些李家在近亲通婚之下所延续的畸形儿，全都露出憨傻的笑容，口水也顺着流淌下来。
李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间茅屋。
只见在两个和三爷爷年龄相仿的老人身旁，分别站着一个身形相比较他壮实一点的少年，和一个身子骨瘦弱的少女。
是李一和李九，他们是李家和李七一样，唯三正常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李一和李九的脸上也跟他一样，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种面目全非的丑陋。
“刍狗们，吃完这一顿，就给老子破阵去。”
蓦然间，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着黑色法袍，容貌粗犷的男人。
此人头发高高扎起一个发髻，面容上的胡须茂盛，就像一只夸张的刺猬。
站在半空时，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压迫感。
这是修行之人所释放的独有威压。
除了黑袍大汉外，还有一个身着粉色长裙，面容精致的三旬美妇，以及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青年书生。
如果说族地是囚牢，那么眼前的三人就是狱卒，负责看管他们。
每隔十年，血魂大阵都有一次开启的机会。
在李七的记忆里，他见过眼前这三人一次。
虽然那时的他只有三四岁，可印象却极为深刻。
不过他也知道，李家的悲剧不是眼前三人致使，还有幕后之人！
李七有一种直觉，那些人时刻都在盯着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在血魂大阵开启的时候。
就在这时，黑袍大汉大手一挥，在一阵破空声中，一道道灰影从半空激射，落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
虽然微微发黑，还有些馊臭，但是能看出来，是馒头。
看到这些馒头，从茅屋中走出的一个个李家族人眼前一亮，或爬或走朝着馒头扑去，捡起来后狼吞虎咽。
这些失智之人只剩下本能，能有一顿饱饭，就能让他们感到开心。
吃着沾染着灰尘和湿泥的馊馒头，李家众多族人们，朝半空的黑袍大汉拱手作揖，露出了善意笑容的同时，内心满是感激。
“哼！一群低贱的刍狗！”
看着这些失智之人，黑袍大汉满脸鄙夷。
曾经的李家，竟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要知道在当年，李家可是跺跺脚震三震的庞然大物。
可如今，只剩下这些没有智力的蠢货。
不过这些人没有智力不重要，活着就行。他们身上有李家的神魂以及血脉之力，可以踏入李家先祖布置的血魂大阵。
吃完这一顿，李家剩下的老弱病残就要以生命试错，走到阵法的最后一步了。
他们只是办事的，暗中的大人物全都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只等这些人李家族人走到阵法深处，并取宝成功，才会现身。
茅屋前，三爷爷还有他身后的李七，也捡起了地上的馒头。
不远处的李一和李九，同样如此。
他们不顾馒头上的灰尘和湿泥，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然后木讷的吞咽下去。
只有有了力气，才能维持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好了，吃过饭就给老子去破阵吧。”
当所有人吃掉手里的馒头，半空的黑袍大汉一声令下，并一指村落正前方。
而在村落正前方，有一片朦胧山雾。
那里就是血魂大阵所在了。
随着黑袍大汉一指，那几个和三爷爷年纪相仿的耄耋老翁，率先朝着阵法走去。
李家的年轻失智一辈，也跟上了老人的脚步。
这时就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群身形畸形的少年少女，脸上洋溢着吃饱后的喜悦，跟在一群赴死老人的身后。
他们平日里跟随老人长大，老人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走吧。”
三爷爷也朝前方行去。
李七看了一眼半空的黑袍大汉三人。
此行九死一生，死了那就算了，如果真有一线生机，那他要记住这些人的长相。
跟在人群后方，他们很快就走进了前方的山雾。
进入山雾的刹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同。
在山雾内，他们身体由内而外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甚至就连他们的意识，都变得更加清明。
“这是血魂大阵的缘故，此阵是先祖以神魂之力温养，血脉之力铸造，所以只要身具先祖的神魂和血脉之力，我们都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你们有修为的话，还能在阵法中增强实力。”只听三爷爷说道。
闻言，李七心中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三爷爷显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你就不要想了，先不说你并非修行之人，没有修为。哪怕是，哪怕有，但外面那些人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我们翻不起风浪的。这一点，我们曾经具有修为的祖辈已经试过了，但结果不用多说。”
三爷爷的话，让李七眼中的异样瞬间消失。
随着一路前行，他们脚下的泥地，逐渐变成整齐的石板。
周围生长的野草藤蔓，也消失无踪。
他们生活的村落，以及那座血魂大阵，其实是建在一座巨大法场上的。
只是多年以来，这座法场逐渐被泥土淹没。
在平整的地面上，他们还看到了一些其他“东西”。
尸骨。
一具具残破的尸骨。
大都尸首分离，不同部位的骨头，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因为年代久远，这些尸骨变成了一碰就碎的骨粉。
越往前走，尸骨越多，到最后遍地都是，几乎难以下脚。
而这些尸骨，全都是李家的先辈。
他们因为在血魂大阵中走错了步伐，所以才粉身碎骨。
慢慢的，李家族人开始集中，好像在顺着一条“路”走。
这条路是血魂大阵中的生路，前人们用生命试错试出来的生路。
一会儿他们这些人，也将踏足从未有人走过的区域。
他们中绝大部分，甚至所有人，都将成为脚下的尸骨之一。
只是一刻钟过去，前方的薄雾就变成了浓雾，他们也到了脚下这条“路”的尽头。
看着前方的浓雾，老人们的眼中露出了癫狂。
只见他们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李七，李一，还有李九三人身上。
这三人，是李家现存唯三的正常人。
李家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
或许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李家那八百多个痴傻族人，也全都回过头来，面露憨笑看着他们。
虽然痴傻，可这些人好像知道，现在他们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为这三人争取一线生机。
“去吧，孩儿们。”
久久之后，只听前方一个老人开口。
说完后，他一把推在了身侧一个李家少女肩膀上，李家少女当即往前踏出了一步，身体没入了浓雾内。
“嘭！”
浓雾微微翻滚，这个痴傻少女的身体轰然爆开，残破的肢体四处飞洒，成为了此地最新鲜的一具尸体。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顺着众人的鼻腔直冲天灵。
看到这一幕，李七瞳孔收缩。
一个李家的族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了一地碎肉。
“继续！”
最前方的老人巍然不动。
这些年来，他看过很多次这种情形，内心早已麻木。
只是李家族人哪怕痴傻畸形，在看到有人死亡后，也都面露惊恐。
他们身体乱颤，不断哭泣。
“不要怕孩儿们！这是我们李家人的宿命，也是你们的宿命。”只听老人朗声说道。
这一刻，他颤巍巍的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就连声音都变得铿锵。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话后，所有的李家人，内心的恐惧竟慢慢消失。
虽然浓郁的血腥味，还有触目惊心的残尸就在眼前，但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在血魂大阵中，他们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明。
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们明白，现在他们需要往前走，要去做一件事……赴死！
痴傻的笑容，再次挂在了李家人的脸上。
一个瘸腿的族人，匍匐着爬进了前方的浓雾。
他进入浓雾的方向和角度，跟刚才的少女有所不同。
“嘭！”
可不出所料的是，这个族人也失败了，随着浓雾一个蠕动，他的身体爆开，化作了第二具残尸。
有了刚才的一幕，这一次李家众人只是身躯一颤，眼神中的坚定依旧。
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直到第二十七个少女一步迈出时，浓雾并未蠕动，她的身体也没有爆开。
并且随着她这一步迈出，浓雾往后退了两尺。
这让后方的老人神色一喜，这一步试对了。
于是又听他道：“继续！”
闻言，这个头颅硕大的痴傻少女，继续往前一步踏出。
但她这一次没有了刚才的运气，在山雾的蠕动下身躯爆开。
一个倒下，就会有下一个顶上来……
血魂大阵只有一条很窄的生路，通往最深处的宝物所在地。
先辈们已经用生命走完了大部分路程，现在他们将走完最后的一程。
当看到一个个痴傻同辈，在傻笑中爆开，只为他们试出一条生路。
李七，还有不远处的李一和李九，身上、脸上，溅满了鲜血，让他们本来就可憎的面目，多了一分狰狞。
他们的身体，在狂颤！
他们的灵魂，在嘶吼！
若生，他日就让那些人尝尽百倍的折磨。
若死，那便是天要绝他李家。
……
“行舟！别睡了，大事不好了！”
蓦然间，一道慌忙惊恐的声音，将李行舟从梦境中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