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登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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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日,赴登高望远之约。
“听说你老宅的人进京了?”
李忠明咬着酥饼,道。
许宴知应一声,“住在我府上。”
“没折腾你吧?”
“素来只有我折腾别人的份。”
李忠明一撇嘴,“他们不会是来逼你接任家主的吧?”
“不是,家主之位传给了二叔之子。”
“他们此来只是给老爷子寻医问药的,在我府上暂住罢了。”
“也好,”李忠明一口吃完最后的酥饼,含混不清道:“那一额嗯的,不呃……”
许宴知:“吃完了再说。”
他咽下去,说:“那一家子人是真不少,要挑起大梁可不容易。”
许宴知不置可否,“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李忠明擦擦手上的油,说:“也是,没准那家主是个能人。”
二人边说边走,黎仲舒正在前头等着,见他二人慢悠悠的,没忍住抱怨一声,“你们俩怎么不用了晚膳再来?”
李忠明笑嘻嘻的,递给他一包蒸饺,“喏,给你带的。”
黎仲舒神色稍稍缓和,“这还差不多。”
许宴知问他:“洪辰溪呢?”
黎仲舒朝后一指,“在前头。”
李忠明伸着脖子去看,“他跟谁说话呢?”
许宴知闻言也探头去看。
洪辰溪一袭茶青广袖交领衣袍,深色在他身上不显沉闷,反倒衬得他更如木沉稳,恍如林间耸立青木,挺拔、沉静,是温良君子。
他跟前站着一位身姿秀美的姑娘,帷帽薄纱遮了容颜,隐隐约约能窥得一抹秀丽,薄纱随风起露一点美人颌,得以见那一抹白肌雪肤。
许宴知眉头一挑,促狭道:“那位是?”
黎仲舒吃着蒸饺,说:“不知道,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哪位姑娘。”
李忠明正有兴趣,他搭着许宴知的肩,笑道:“不会是藏娇吧?”
许宴知也笑,“也不是没可能。”
三人极有默契的站在不远处瞧着,洪辰溪似是有所察觉,回首看一眼。
见他们三人齐齐在看,他顿一下,对那姑娘说:“姜小姐,不打扰你同闺友出游,先失陪了。”
被唤做姜小姐的姑娘闻言一愣,“可,可是——”
洪辰溪平和打断:“姜小姐,我志不在成家,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抬眼扫过她身后不远处同样带着帷帽正朝此处看的三两个姑娘,淡淡道:“姜小姐,你的好友在等你。”
“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李忠明见他走过来,不由调侃道:“这是哪位啊?怎的都不曾听你提起过?”
洪辰溪淡淡一句:“无缘之人罢了。”
许宴知朝那姑娘看了一眼,问:“哪家的姑娘?”
“姜国公第二女,姜鸢。”
黎仲舒也问:“这是谁牵的线?”
洪臣溪摇首:“不知道。”
李忠明一努嘴,“那几位姑娘看打扮应该都不是寻常人家,怕是京中世家贵女。”
“这是要招你为婿啊。”
洪辰溪微微蹙眉又极快舒展,半叹不叹一声,颇有些无奈之意,有意无意扫一眼许宴知,道:“还是别了,我还无心这些。”
许宴知见状帮他解围,“行了,说好了来登高,再耽搁一会儿就真该用晚膳了。”
几人停了话头,朝上山的路走。
李忠明一路上话说个不停,“诶,我家那小子现在正是磨人的时候,夜里都要哄上好几回。”
黎仲舒接话:“你只一个磨人,我那时可是有两个,我和夫人一人哄一个,换着哄。”
“你也算熬过来了,眼下这俩孩子都去了云清学宫,你想还来不及呢。”
“这倒也是,耳边没了他们两兄妹的叽叽喳喳这府上的确是冷清了不少。”
他俩为人父能说到一处去,许宴知和洪辰溪则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只好将话分做两头,各说各的。
许宴知问洪臣溪:“你同姜国公有过来往吗?”
洪臣溪摇头,“不算来往,只是前些时日公务上有过接触。”
“方才我和姜小姐没说什么,我同她说清楚了,我无心成家。”
许宴知微顿,“你不必同我说这些,私事嘛我总不好多问的。”
洪辰溪眸色深了深,他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应是能理解我的,你不也无心成家么?”
许宴知:“你我不同。”
“如何不同?”
“……”
她对上洪辰溪视线,见他眼底认真不由一滞,他重复一遍:“如何不同?”
他二人陷入静默,似无声对峙。
微妙被身后畅聊的二人察觉,黎仲舒和李忠明对视一眼,几步走上前来解围:“你俩愣着做什么?”
李忠明也道:“你俩不会琢磨着偷懒吧?”
洪辰溪柔和一笑,“没有。”
黎仲舒暗地里扯扯许宴知衣袖,面上装没看出气氛凝滞,“没有就好,快点走吧,别错过了好时辰。”
许宴知神色未变,“好。”
黎仲舒伸着手对她说:“快来扶我一把,我这半瞎有点看不准路。”
许宴知扶上他,“那就慢慢走,走稳一些。”
李忠明拉着洪臣溪边走边闲聊,几步就拉开差距。
黎仲舒和许宴知落在后面,他低声道:“方才你俩怎么了?”
许宴知摇头:“没怎么。”
“啧,我和李忠明都看出来气氛不妙了,还没怎么呢?”
“你俩到底说什么了?吵架了?”
许宴知一抿唇:“没有。”
她稍做停顿,“我也说不清楚。”
黎仲舒望一眼前头正同李忠明说笑的洪臣溪,犹豫一阵咬咬牙还是说出口:“你不觉得洪臣溪对你有点特别吗?”
许宴知讶然,“这怎么说?”
黎仲舒眉头紧蹙,“哎呀,就是,额嗯……就是,就是那种特别。”
许宴知笑了,“瞎扯吧。”
“我瞎扯?他对旁人清清冷冷的,唯独对你有笑颜色,他到现在也没成家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许宴知笑不出来了,“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黎仲舒严肃的一扯她衣袖,“你的身份他知道吗?”
“不知道。”
她道:“他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那……”黎仲舒尾音拉长,他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洪臣溪,拍拍许宴知肩膀,“你自己多想想吧。”
许宴知一个激灵,“应该不会。”
黎仲舒一耸肩,“会不会现在也说不准,我替你从旁试探试探。”
许宴知面色有些复杂,“你怎么试探?别太明显就行。”
他问:“若真是你我所想,你该怎么办?”
许宴知想了想,“大抵是同他划清界限吧。”
黎仲舒:“就像当初和乔赋笙一样吗?”
许宴知哑然。
她扯扯嘴角,“不然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凭什么让别人为我耽搁一辈子?”
黎仲舒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终是一声长叹。
叹声被李忠明耳尖听到,他挥了挥手,“诶,叹什么气呢,跟紧点。”
许宴知应一声,“来了。”
四人很快登顶,好巧不巧,在山脚下见过的那几位贵女不知走的哪条路也到达顶处,两方人正面迎上。
李忠明和黎仲舒默契的退到一边。
姜鸢上前一步,“洪大人,既然遇上了不如同游?”
洪辰溪侧首问许宴知:“如何?”
许宴知一掀眼皮也退到一边,“你说了算。”
洪辰溪一默,盯她片刻,后对姜鸢道:“那便一道吧。”
姜鸢一喜,主动走到洪辰溪身侧。
其余几个贵女看看李忠明他们又看看许宴知,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李忠明还想着让许宴知成家,厚着脸皮主动走到她们旁侧,维持在一臂长的距离同她们闲聊。
剩下的许宴知和黎仲舒只能二人做队。
……
不消片刻,李忠明便同她们聊到一处。
“李大人,许大人至今未成家是有心悦之人吗?”
“李大人,许大人性子如何?”
“李大人,许大人有什么喜好吗?”
李忠明乐得回答,“我们渡危志在立业,没有心悦之人。”
“渡危性子可好了。”
“喜好啊?他挺喜欢吃零嘴的,最不喜欢下雨,”李忠明扬扬下巴,“我们渡危哪哪都好。”
此话引得她们笑声不断。
李忠明又问:“既然你们都有心同渡危亲近,方才怎的一个也不去和他同游?人家姜小姐不就主动和洪辰溪走在一起了吗?”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静声,其中一个姑娘道:“许大人是好,可我们不敢。”
李忠明不解:“这有什么不敢的?”
另一个姑娘说:“许大人瞧着就不大好亲近。”
李忠明眯眼去看许宴知,只见她正和黎仲舒说着什么,面上笑吟吟的,“不大好亲近?哪里不大好亲近?”
“李大人你同许大人是好友自是不觉得害怕,我等方才远远瞧了许大人一眼,他面色淡淡眼底寒冰似的,一看就不大好亲近。”
“就是就是,许大人笑都不达眼底,怕是个冷性子。”
“许大人很沉稳但透着清冷,也就是因为这份清冷叫人不敢靠近。”
李忠明:“……”
他扶额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张张嘴半晌憋出一句:“他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人问:“许大人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算了,不说了。”
李忠明摆摆手,“我还是不打扰各位小姐了,失陪。”
他快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搭上许宴知的肩。
许宴知:“怎么了?”
“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