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锦丰伯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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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浓郁之时,恰赴宴之期。
许宴知特意挑了墨色祥云暗纹窄袖圆领衣袍,袖口以皮革束之,银丝入绣点缀在衣摆及领口,腰间革带不坠玉饰利落轻便,腕间佛珠因束袖不便被她摘下,思索一瞬后又将其戴上,阿桃在她腰间别了一把短刃,叮嘱她万事小心。
许宴知一愣,捏捏阿桃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干什么?”
阿桃:“你平常也不穿墨色,若不是有受伤的危险你又怎会挑这个颜色?”
许宴知连连捂住阿桃的嘴,“诶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给姜祀听了去,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跟我去呢。”
阿桃瞪她一眼,“你不带姜祀,带宁肆了吗?”
宁肆默默从屋外探头进来,“带了。”
他说完又把脑袋收回去。
阿桃唤他,“宁肆,你进来。”
宁肆闻言走进来,阿桃拧着眉问他:“给你做的新衣裳你怎么不穿?”
宁肆无辜道:“我平日穿了,今日要打架,我舍不得。”
阿桃没好气道:“衣裳做来就是用来穿的,你还能留着当传家宝不成?说出去还叫让人以为府上连个侍卫都养不起了,去换了。”
宁肆一言不发的望着许宴知,她佯装整理衣袖错开宁肆的凝视。
阿桃推着他出去,“你看她也没用,去换了,不然她就不带你去了。”
“少爷……”宁肆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
许宴知刚想说话就被阿桃冷眼堵回去,“嗯?”
许宴知:“……”她默默转过身去。
宁肆无法,只能又回去换了衣裳。之后阿桃将他二人送上马车,“都小心点,别受伤了。”
许宴知一刮她鼻梁,“知道了小祖宗。”
阿桃笑骂,“我看你才是小祖宗。”
“行了,快去吧。”
许宴知在锦丰伯府门口碰上谢辞,三人一道进府,宁肆进府后便隐了踪迹。谢辞搭在她肩上倚着,嬉皮笑脸道:“诶哟,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要你的命的。”
许宴知:“你还挺兴奋?”
“兴奋谈不上,你想想咱俩好像还没有并肩作战过吧?”
“我救你那回不算?”
“你认字吗?我说的是并肩作战,重点是并肩,不是作战。”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对。”
谢辞一敲她脑袋,“啧,这么敷衍。”
她屈膝一拐他腿后,“能跟你说话就不错了。”
“许大人,谢大人,你们二位也来了。”沈长安笑盈盈走上前来。
他来后又陆陆续续凑上两三人来,“许大人,谢大人,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
谢辞收回手站好,“哎,这不是正好有空就来凑凑热闹嘛。”
许宴知也道:“是啊,平日公务繁忙,如今正好有空就来讨个热闹,总好过一直紧绷着。”
沈长安笑着说:“许大人,我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儿得劳你帮帮忙呢,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宴知闻言便对周围人颔首淡笑,“那诸位,我先失陪了。”她说完同沈长安走到一人少安静处,压低声音问:“沈大人,怎么了?”
沈长安道:“你之前暗地里同我说过柯简之要推举进京接杨禄一职的人我打听到了,同你之前打探的一样,确实是他族中侄儿柯禇。”
许宴知蹙眉,“已然确定了吗?吏部那边还有没有压制的可能?”
沈长安一叹,“柏大人虽是吏部尚书,可吏部并非他一个人的,偌大一个吏部一会谁又是谁的门生,一会儿谁又是谁的亲戚朋友的,总是互相碍着颜面的,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仅是一个吏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吏部其内堪称一个小朝堂,各有各的牵制利害,若洪大人在或能与柏大人站在一处,可问题是洪大人也不在啊。”
“柏大人恐也有心无力。”
许宴知静了静,“我知道了。”
沈长安又问:“你今日与谢大人来锦丰伯府赴宴可是有意探锦丰伯的口风?”
许宴知摇头,“探口风一事稍后再议,我们今日来有旁的事。”
她提醒道:“沈大人,一会儿若有任何不对你就听小爵爷的安排立马退出去,要护好自己。”
沈长安不解,“能有什么不对?”
她笑了笑,“以防万一。”
“旁的事之后再说,我们也不好离开太久,先回去吧。”
……
席间热闹,众人吃菜喝酒观高台歌舞。
谢辞的位置就在许宴知身旁,她与谢辞桌上的酒壶中装的都是水,为放松警惕二人佯装酒劲上头,一直在说笑。
周兼夷到他们桌前敬酒,“许大人,谢大人,你二人能来,我锦丰伯府当真是蓬荜生辉。”
谢辞摆摆手,将酒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小爵爷客气了,锦丰伯府能送来请帖才是我等的荣幸,岂有不来之理?”
周兼夷压低声音说:“二位放心,一有动静我就会让护卫护着席间宾客离开的,你们尽可施展。”
许宴知抬眼带着醉后慵懒,“饶了你们府上宴席,回头我会亲自登门向伯爷赔罪的。”
周兼夷摸摸鼻尖,讪讪道:“其实也不用,你们这事儿我没同我爹说。”
谢辞一瞪眼,“你没说?那我二人岂不是太没礼教了?”
周兼夷立马道:“不是不是,是我也有心利用此事逼我爹一把。”他说时叹了叹,“我爹这人吧,有些谋略却不多,主要是他不善识人呐,不然又怎会逼着我与荣元辛他们交好?”
周兼夷说着走近几步揽着他二人的肩凑在一处,说:“你们想,此事一出就算旁人知道不是我爹的手笔但行刺的的确确是在锦丰伯府发生的,你让旁人怎么想?”他双手一拍,“定会有人觉得我爹多多少少与刺客有些牵连,这古往今来谣言不就是这么传起来的吗?所以啊,就是要让锦丰伯府陷入此风口浪尖,他那些个好兄弟定是没几个不避嫌的,这样一来才好逼我爹看清楚他这些好兄弟到底值不值得深交。”
许宴知:“可此事你不提前同他商量就应下我们的计谋,等事发后你们锦丰伯府反被人污蔑泼了脏水你又如何同你爹交代?”
周兼夷一耸肩,“我一向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锦丰伯府这么些年来看起平稳实则早已岌岌可危了,朝中势力分散,各家为争权必是无所不用其极,锦丰伯府若一直中立自保难免不会沦为他人计谋的垫脚石,所以与其被人利用倒不如自己掌握局势。”
“我爹性子轴不愿站队,可我不能不为锦丰伯府着想。”
“我应下你们二位的事也算是替我开了路,日后也好继续合作。”
谢辞勾唇,“小爵爷好心性。”
许宴知抬眉,“依小爵爷所言,朝中势力分散,既是要保锦丰伯府那为何不选择胜算更大的一方?如今局面皇党不算优势,那小爵爷为何还要选我们?”
周兼夷正色道:“实不相瞒,许大人行事正对我的胃口,我也一直认为一个人的本事如何与年龄无关,旁人都说你轻狂,可我觉着轻狂不该吗?”
“若是我有一品大员的爹,江南有名富商做外公,且与当今圣上交情颇深,先不论这些家世背景,我自己还在朝中担任要职,还做出过那么几件令人惊叹之事,我定是比你还要轻狂。”
“换句话说,我不信旁人如何评价你年少轻狂,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我只信我亲眼看到的,你并非那样的人。”
“所以许大人,我赌的是你。”
许宴知轻笑,“能得小爵爷如此高看,是我的荣幸。”
周兼夷端起酒杯,“许大人,谢大人,一会儿千万注意安全。”
三人一齐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
周兼夷走后谢辞问她:“可信吗?”
“你觉得呢?”
“有理有据,可以信。”
许宴知刚要开口就被一道瓷杯碎裂之声打断,她当即凛神一把推开谢辞往后翻身一躲,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喉咙而过直直钉在不远处的桌案上打翻了菜食。
席面一瞬混乱,周兼夷一声令下府中扮作小厮的护卫纷纷拔刀护着宾客往安全的地方后退。
几乎是宾客退尽的一瞬许多黑衣刺客从房顶一跃而下朝许宴知他们袭来,谢辞立即拔刀迎敌,周兼夷去而复返给许宴知扔了把好用的刀,“许大人,用我这个。”
许宴知没客气,当即扔开手里的接过周兼夷扔来的刀,她一个压腰躲过袭来的刀刃,后侧翻踢在那人后背以刀柄用力一击,隐隐听得一阵骨头碎裂之声。
谢辞:“躲!”
许宴知当即侧身躲开,谢辞扔过来的刀直直插进她身后刺客的胸膛,她踢开眼前的刺客将刀拔出扔回给谢辞,“背后。”
谢辞接过刀附身躲过身后挥来的刀刃,抬腿后踢那人胸膛又一刀了结眼前袭来的刺客,一个翻身用刀砍向那人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许宴知离得不远,面上一热被血溅到,她后退一步,“谢狗,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谢辞吐舌一耸肩:“我就是故意的。”
“我光砍刺客没砍你是吧?”
周兼夷握刀赶来,“我说你俩都这个时候了还斗嘴呢。”
宁肆后退躲过一刀,他时刻留意许宴知的情况,在周兼夷赶来后许宴知便给他使个眼神示意他先退出去。
谢辞嘿嘿一笑,抹了刺客的脖子道:“小爵爷,习惯就好。”
说话间从屋顶再次涌入一批刺客,许宴知蹙眉后压躲过刀刃抬腿踢开刺客,用刀直刺心口,“这回杀我可真是是下血本了。”
“你多金贵啊,自然得下血本。”谢辞说着把刀刃从刺客胸口拔出。
周兼夷:“我说二位,还是认真些吧,来者可不善呐。”
他二人齐声:“善者可不来。”
周兼夷:“……”
得,是他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