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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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昨夜回府后才反应过来靳玄礼骗她,许昌茗压根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见了许宴知回来挑了眉毛戏谑道:“哟,真是稀客。”
许宴知讪讪,“爹,还没歇息呢?”
“歇了哪儿还能瞧见稀客?”
许宴知笑眯眯挽上他胳膊,“爹,我哪儿论得上稀客,这不是回来了吗?”
许昌茗拍拍她的手,“稀客回来了,我也该去歇了。”他扒开许宴知的手,长叹一声背着手往前走,“去把炖的汤喝了。”
“诶,知道了爹。”
阿桃端着汤过来,身后还跟着姜祀这个小尾巴。
阿桃说:“你白日跟着宁肆不知去哪野了,现下你都困成这样还不去睡,跟着我作甚?”
姜祀哼哼两声,跑到许宴知背后,“我要跟她睡。”
许宴知哭笑不得,“你那眼皮都快掀不起来了,还在这儿耗着。”
姜祀压在许宴知背上,用脸蹭了蹭,“我要跟你睡。”
许宴知拍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去吧去吧,你先去,我稍后就来。”
“真的?你不会喝了汤就要走吧?”
“不走,今夜我同你一起睡。”
“你没骗我?”
“不骗你。”
姜祀这才满意的朝许宴知的院里去。
阿桃睨她一眼,“你就宠她吧,她睡觉不老实,夜里闹你,你还怎么睡?明儿又得早起吧?”
许宴知喝着汤,“闹就闹吧……又不是不知道她睡觉不安分……明晚早些休息就是了。”
阿桃冷哼,“不信。”
许宴知没言语,默默喝汤。
她把汤喝完,洗漱后便回房歇息了。姜祀已经睡着了,整个人缩在最里面。许宴知躺下片刻后便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往她怀里钻,她知是姜祀就没睁眼,抬手拍拍姜祀的头又继续睡去。
翌日阿桃来唤她。
她坐起身盘腿在榻上伸了个懒腰,“姜祀那丫头呢?大清早就不见人了。”
阿桃正帮她熨烫衣袍,“她跟宁肆早早就去福月楼候着了,等着吃那儿的早膳。”
许宴知失笑,“这俩孩子倒是会找乐子。”
阿桃熨烫好衣袍,走到榻边,“转过身去,我帮你捏捏肩。”
许宴知转了身,打了个哈欠,“昨儿睡得其实还不错,那丫头也没怎么闹。”
阿桃:“她累你也累,都睡得熟,自然不觉得她闹人。”
阿桃又说:“别人当官,下了值不是回府好好休息就是约几个好友喝喝酒享享乐,你当官,还区区从五品,整日忙得不回府,也难怪老爷说你是稀客。”
许宴知没同她争辩,静静听着她念叨,之后阿桃拍拍她肩,“好了,去换衣裳吧,我去瞧瞧早膳。”
许宴知洗漱后换了衣袍往膳堂走,瞧见谢辞正往嘴里塞一个汤包。
“你怎么在这儿?”
谢辞将汤包咽下,“自然是来蹭早膳的。”
她坐下,“我是问你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辞点点头又摇摇头,“有是有,但也不急,诶你别打扰我用膳。”
“你要不要客气一下?”
“不要,跟你我客气什么?”
……
之后他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谢辞问她:“你是要去哪?宫里还是都察院?”还不等许宴知回答他又紧接着说:“哪都别去,先跟我去趟大理寺。”
“那你还问我作甚?”
谢辞肩一耸,“你不是让我客气一下。”
许宴知没好气斜他一眼,“这时候你瞎客气什么?”
“你管呢,反正我是客气了。”
许宴知踹他,“大清早的,你贱不贱?”
谢辞嬉皮笑脸,“许宴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以群分,我贱你也好不到哪去。”
马车到大理寺时他二人停了一会儿才下马车,旁人不知道,车夫是一清二楚,他二人在马车里打闹,车夫这一路都担心马车会被他俩折腾散架。
李忠明见了他二人忍不住大笑,“你俩打架了?”
许宴知领口有些皱,下巴红了一块;谢辞揉着手腕,眼下颧骨红了一块。
李忠明笑得停不下来,“不是,你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打架呢?说出去丢不丢人?”
谢辞哼哼,“马车里打的,谁会知道。”
许宴知冷暼他一眼,“怎么?你家马车不用人赶?”
谢辞:“那你怎的不交代那车夫别乱说?”
“你府上的车夫凭什么我去交代?”
“许宴知你——”
李忠明赶紧挡在二人中间,“行了行了,像什么样子?谢辞,你快去换一身衣裳,你那袖子上的鞋印太显眼了。”
谢辞撩着袖子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呲牙咧嘴喊着:“许宴知!你何时弄的!”
许宴知一脸无辜又略显得意,“我怎么知道?万一是你自己弄的呢?”
“来来来,你告诉我这个地方我自己能怎么弄?”谢辞说着又去追许宴知,李忠明拦着谢辞,把他往外推,“好了,快去把衣裳换了,丢人现眼的。”
谢辞被李忠明推出去,许宴知拍拍衣袍径自坐下,端起茶盏抿一口,“这茶比牢狱里的好得多。”
李忠明也坐下,“我说你啊,别太欠儿了。”
她一耸肩,“那你让谢辞别太贱了。”
谢辞再回来后二人没再打闹,许宴知问:“审得怎么样?”
谢辞说:“那人叫图尔努那·齐苏,蒙丹人,是这群蒙丹刺客的首领。他嘴硬得很,我和李忠明磨了许久都没能让他开口,后来我瞧见他颈间挂了一串用料廉价做工粗糙的珠链,与他周身打扮格格不入,我就从那链子入手。”
许宴知问:“这链子是谁给他的?父母还是子女?”
李忠明:“他女儿。”
谢辞继续说:“我虽提及他的女儿,让他有所动摇但戒心依旧很强,快四更天时才松口。”
“据他说,他在蒙丹也是听命行事的,上头下了什么令他就做什么事儿,潜伏入京就是上头下的令。他们将人分五次进京,都是夜里进的,是有人偷偷开了城门让他们进去的。”
“他们与行刺你的那十四人不是一起的,行刺失败后十四个其中的两个才与他们取得联系,之后就是由太后亲信宫女环儿传出消息,他们照做就是。”
许宴知眉头一皱,“环儿死了,昨夜她想杀我,被圣上杖毙了。”
“那你没事儿吧?”
她摇头,“环儿不会武,近不了我的身。”
她凝神道:“我们并不知道太后是与蒙丹的何人勾结,图尔努那·齐苏不过就是最底下的执行者,最高位的下令者我们无从得知。如今太后也殁了,跟蒙丹那边也算断了,我们暂且可以不用追查此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是谁开的城门,像这等太后党羽混在其中,我们必须得肃清。”
李忠明有些微怒,一拍桌案,“真是疯了,他们竟如此愚忠!帮着太后引狼入室危害我们自己的百姓!”
谢辞则是问许宴知,“太后殁了,圣上对太后的所作所为有何想法?”
许宴知摇头,“不会有罪证诏书了,圣上的意思是,太后本就在百姓中威望不高,如今殁了就不必再揭示罪行了,也给皇家留些颜面,不想让百姓对皇室和朝廷心寒。”
她一耸肩,“太后不会有追封谥号,生前得了‘令荣’的封号,死后也只会是‘令荣’二字。”
谢辞点点头,“确实,太后殁了,平生无功无过,对百姓也没什么影响。”
李忠明依旧愤愤,“我真想不明白,太后争权也就罢了,为何要做出此等叛国行径?”
许宴知抿一口茶,“你我都太小看人心欲望了,一开始我也想着太后毕竟是一国之后,再怎么争权夺利也不至于勾结外人残害一家人,可惜啊,如今事实也摆在眼前了,我们都错了。”
“诚然,”谢辞点头,“我们位低便不明白上位者对于权势的执着,”他说着顿了顿,“只是,太后此举未免太叫人心寒了些,若是真让百姓知晓,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忠明坐直身子,扶额拧眉说:“诶,最近事太多了,我有些乱了,咱好好捋一捋。”
许宴知伸出手指数着,“一,西郦国主的回信今日到,如今还在闭朝期间,有事只能靠鸿胪寺那边通报圣上;二是春闱的准备,当然了,春闱我们是插不上手的;三,春蒐的准备,你们大理寺得提前处理完大理寺公务,届时好配合部署,这跟我都察院没关系;四,我得再探春和宴;五,也是眼下最要紧的,肃清太后党羽,你们大理寺得查出开城门的人是谁。”
她抬眼去瞧李忠明,“明白了?”
谢辞抱怨一句,“当真是多事之秋。”
李忠明一拍脑门,靠在椅子上长叹,“哎,你说的这些不全跟大理寺有关,可我总有种感觉,事事都得操心。”
许宴知站起身,“我得去一趟都察院,你们忙着吧。”
许宴知到都察院时正碰上付白和张戬一人抱着一堆卷宗册录。
许宴知伸手帮付白扶着,“陆大人那边有什么消息?”
付白喘了口气说:“大人你来了,陆大人那边送来一个册子,说让你跑一趟。”
她有些莫名,“跑一趟做什么?”
付白摇头,“陆大人只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属下也不知道是何意。”
三人进了屋,付白放下抱着的东西,从她的桌案上拿过一个册子递给她,“喏,大人,就是这个。”
她打开一看,全是官员细则,有些画了红圈有些画了叉,她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乔赋笙送到陆凊手上的名单,看来这份名单已经被陆凊筛选过了。
她拍拍付白和张戬的肩,“走吧,跟我走一趟。”
“是,大人。”
刚出都察院的门,她一顿,“这个时辰,各位大人还在当值吧?”
“是的,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她勾唇一笑,“礼部。”
许宴知一到礼部周祺兴就连忙出来迎,“诶哟许大人,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礼部来了?”
她伸出手指凭空画了个小圈,“嗯,大概是太后的丧风。”
周祺兴面色一僵,“许大人,这话可不兴说啊。”
她含笑睨一眼,“尚书大人怕什么?这风又吹不到你身上。”
周祺兴神色一松,笑问:“那许大人今儿来是?”
她环视一周,“侍郎大人不在么?”
“韩伟中?在在在,他在。”周祺兴一脸探究,“许大人,韩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许宴知似笑非笑望他,“周大人,你与韩大人关系很亲近吗?”
周祺兴愣了愣,扬声道:“本官与韩大人只是同袍,私下并无深交。”
“哦~”许宴知拍拍周祺兴的肩,“既如此周大人就不必操心这么多了,告诉下官一个方向,下官自去寻就好。”
周祺兴随口叫了个小吏给许宴知带路,“那许大人忙着,本官就不奉陪了。”
许宴知颔首:“周大人自便。”
许宴知见到韩伟中时他正端坐在案前,似乎并不惊讶许宴知的到来,他平淡抬眼看着许宴知,“许大人,本官等你多时了。”
许宴知径自坐下,“韩大人既知道下官会来,那咱们就不兜圈子了。”
“韩大人,想好了么?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韩伟中垂下头,提笔写着什么,“许大人,身为人臣,自当只忠于一君。”
“呵,”许宴知冷笑,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反问:“太后算哪门子的君?如今朝堂君只一人,那便是圣上。韩大人,你当真认清了吗?”
“许大人,你既忠于圣上,那你应该能理解我。”
她摇头,“我并非只是忠于圣上,我只是忠于为百姓道。”
“为百姓道?这是何意?”
“天下无论谁人为君,终究只为一个目的,国家强盛百姓安康。为百姓安康幸福,这便是为百姓道。韩大人,我等既为朝廷官员那理应为百姓忧,你扪心自问,你忠于的太后可曾体恤过百姓?”
韩伟中沉默良久,笔尖停顿许久。
她站起身来,“你可知太后因何而死?”
韩伟中闻言一下激动起来,“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太后娘娘!”
许宴知摇头冷笑,“是我们逼死了太后还是太后狼子野心自讨苦吃?”
“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太后不曾告诉你么?”她步步紧逼,凝眉厉言,“灯节那夜观工部大灯,太后领兵直逼了望台,你可知与此同时的宫外,太后勾结的蒙丹刺客企图对百姓大开杀戒,让圣上陷入两难境地!”
“韩伟中,你好好想想,如此用百姓做筹码的人当真会是明君吗?”
“太后为何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不会同意此等计谋,这也是我今日会来的原因,你韩伟中,并非愚忠之人!”
韩伟中的笔“吧嗒”一声掉在桌案上,他一下起身,“太后竟如此?太后竟如此!”
他的背一下弓了不少,嗓音哽咽“太后娘娘!你糊涂啊!”
许宴知软下声:“韩大人,好好想想吧,到底何为君?”
她转身要走,到门边时停下脚步,“韩大人,若是改变了主意,今夜可来我都察院中喝一杯茶。”
“只此今日,过了今夜,明日大理寺便会来人羁押,韩大人,路,得好好选。”
“许大人,我只一个问题。”
“韩大人直言。”
“太后到底因何而死?”
她没回身:“天下君者,岂会弑母?”
“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