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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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许久，在一个破旧的大院外停了下来。
下了车，楚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面前的大院透露着一股岁月侵袭的破败感，院子里有七八个半大的孩子在蹦蹦跳跳的玩闹。
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方围起来的菜圃，里面的青菜长势喜人，一看便知，种菜的人是用了心的。
院子的后方有一座矮山，依稀可见山上的橘子树结满了小太阳似的橘子。
楚戈将这些景物匆匆扫过一眼，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大院门口的立牌上:
北岸区金山儿童福利院
他在书上看到过，知道福利院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有些诧异，为什么江姑娘要带他来这里。
院内。
听见汽车引擎声的孩子们纷纷朝着门口看过来。
“是江姐姐！”
“江姐姐回来啦！”
“江妈妈！江姐姐回来啦！”
“……”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跑出来，将江渔渔簇拥成一团。
江渔渔笑着将袋子里的零食一包一包分给孩子们，一个孩子也没落下。
“臭丫头，每次来都给他们带零食，到时候他们长虫牙了你又不管，就会折腾我这个老太婆！”
院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江渔渔抬起头，笑的乖巧:“江妈妈！我来看你啦！”
江渔渔的目光是楚戈从未见过的依恋与敬重，他不禁看向院里那个干瘪矮小的老妇人。
妈妈？
这个老妇人是江姑娘的娘亲？
楚戈并不太能理解亲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自记事起便一直是孤身一人，就好像他生来就该是个野孩子，没人疼爱也没人在乎。
跟在江渔渔身侧，楚戈和她一起进到院子里，旁观着她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自己的思绪也飘去很远。
他不禁在想，若是他也有娘亲，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江渔渔和江妈妈说了会话，很快便到了孩子们学习的点，江妈妈要给孩子们讲拼音，于是江渔渔便搬了凳子和楚戈坐在屋檐下听孩子们的朗读声。
“楚戈…”
江渔渔突然喊了楚戈一声，有些走神的楚戈微微一怔:“嗯？”
江渔渔眷恋的看着屋子里那个苍老的身影:“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刚刚出生就被遗弃在了福利院的门口，是江妈妈把我捡了回来，抚养我长大，要是没有江妈妈，说不定我早就被山上的野狗叼去吃了。
记忆中的江妈妈并没有现在这么老，那时候她可泼辣了，教训起我们这群孩子来，那可是一点也不手软……”
江渔渔絮絮叨叨的说着，楚戈认认真真的听着，明明江渔渔说的话没什么意思，但他却听到了心里。
原来，江姑娘和他一样，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不，江姑娘和他不一样，至少江姑娘还有江妈妈，而他，什么都没有…
想到魔窟里挣扎的那段时光，楚戈有些想笑。
明明曾经那么痛苦，怎么如今回想起来，他好像什么都忘了，忘了当初的他有多么痛、多么无助…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感受到他越来越低落的情绪，江渔渔的眼中划过一丝疼惜。
楚戈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他的过往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为了让他的悲情人设深入人心，楚戈的这一生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她抿了下唇:“楚戈…”
男人抬起头，寒星般的眸子看向她。
她莞尔一笑:“小的时候，我也怨恨过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可你看，我现在不也长大了，活的好好的嘛。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该把自己困在泥潭里，我应该往前看，也必须往前看，只有这样，我才能对过去的苦难付之一笑，才能挺起腰板对这操.蛋的命运嘲讽一声:不过如此！
所以你呢？你可愿将自己永远的困在这泥潭里？”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楚戈有些恍惚，不禁喃喃了一声:“自是不愿的。”
江渔渔的话让楚戈陷入沉思，以至于忽略了她话语中的“也”字，也忽略了她为何要问他最后那个问题。
正说着，屋内的江妈妈讲完了课。
孩子们一窝蜂的跑了出来，欢快的笑声在院中回响。
江妈妈对江渔渔招了招手，让她一起去帮忙摘菜，一会给孩子们做午饭，而楚戈，自然是留在了院子里照看孩子。
厨房里，江妈妈看了眼屋外的楚戈:“交了男朋友呀？这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性子冷了些，不爱笑也不爱讲话。”
江渔渔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不是我男朋友，我朋友出国有事，把他托付给我照顾一段时间，所以他最近都住在我家。
您也看到了，他性格沉闷阴郁，长久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所以我就想着多带他来您这里走走，多接触接触小孩子，说不定他能活泼开朗些。”
江妈妈点了点头:“想法是好的，只是江妈妈我啊，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江渔渔不解:“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妈妈将择好的菜放进池子里:“下个月金山福利院就会被拆了，政府批文已经下来了，下个星期孩子们就会被移交到南庭福利院，我也会被送去养老院，到时候你要来看我，就得去养老院了。
啊，对了，下周你要有时间，就带他一起过来送送孩子们吧。”
江渔渔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什么时候的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江妈妈头也没抬，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告诉你了又能如何，不过是让你也跟着一起伤心难过。”
江渔渔放下手中的菜，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今天没回来，您是不是就打算等福利院都拆完了再来告诉我这件事？”
江妈妈洗菜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疼的看着江渔渔:“傻孩子，其实这样挺好的，我的年纪也大了，孩子们也有了好去处，没什么好难过的，乖，快别哭了。”
可江妈妈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江渔渔就越觉得心里难过。
不同于屋内的悲伤，屋外的楚戈看着欢脱的孩子们，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突然，有一个孩子跑到他身边，对他神秘的笑了笑:“哥哥，我认识你～”
楚戈挑了下眉梢，只当这是小孩子的戏言。
那孩子接着说道:“你叫楚戈对不对？”
楚戈眉头一沉，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孩子:“哦？你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