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认知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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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黎被逼得逐渐靠后，不难想象自己的神色估计快绷不住了。
白珩忽然“噗嗤”一笑。
她伸手摸了摸裴黎的头。
“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珩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对着月色一饮而尽。
她眼中尽是温柔的神色，仿佛盛满了春水。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在束缚自己。将自己困于仙舟的囚笼。”
仙舟？囚笼？
这可把裴黎给整懵了，这寰宇之中求药使数不胜数，谁家好人会将仙舟称之为囚笼啊？？？
“十王司的监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你小时候不仅全盘接受而且还很是配合，虽然景元说你对此其实是有怨的，但你却从未表现出来。”
“就好像你离了仙舟就不能活了似的。”
白珩突然笑道。
裴黎沉默了。
说实话，他一开始的想法还真是如此。
在曜青仙舟撞上那群造翼者佣兵眼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有自己这一身赐福，若是离开仙舟迟早会被丰饶民们找上。
恰巧镜流出现在眼前，他也就顺势跟着她一起来到罗浮了。
好歹也算半个老家不是？
至于十王司的监管？
白珩姐，你见过清晨五点五十需要早早读的校园吗？
裴黎深知仙舟对丰饶的忌惮，十王司的做法尚且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他也确实难以自抑地贪心起来，想要的自由越发得多。
同时因为地衡司繁杂的工作，也使得年轻的少年眼中逐渐没有了光。
两相结合，裴黎已经将自己归为社畜一类了。
裴黎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如今拥有的一切已经让他如梦似幻，但也确实因此让他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
要说他还是把这当成一个游戏，或许是的吧。
如此美好的世界，他中了无限月读都不敢这么梦啊！
仙舟的社会福利保障，就算你不干活都不会少你口饭吃啊！
离了仙舟他真的不能活啊姐姐。
当然，这些别说白珩，就算跟景元说他也不一定能理解吧。
白珩是自由自在的无名客，但她不至于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讲这些。
裴黎回忆了一番，想来自己越发萎靡的精神状态让几位长辈误会了？
恰逢此时，白珩一脸认真地盯着裴黎的脸打量了一会儿。
良久，她才失笑。
“看来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嘛。”
白珩伸了个懒腰，随后双手撑在屋顶上。
“不过，你却依然仅仅是活着而已，就好像在等待什么时刻的到来……”
白珩喃喃的自语并没有传入裴黎的耳中。
但裴黎跟着望向天上皎洁的月色，第一次，感受到了“月是故乡明”的寂寥。
白珩的话，终究还是让他有了一丝触动。
他把自己绑在仙舟，一是为了寻求庇护，二来，也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可他似乎从未想过，那场大乱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想要卫蔽仙舟。
可镜流教导他多年，这份恩情，自是要还给云骑军的。
管他呢，先定一个小目标，干死倏忽再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夜色渐浓，白珩见景元应该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感慨了一番没想到这件事这般复杂。
随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对着裴黎笑道：
“便宜景元了，这坛酒就由你交给他吧。”
接着，她转过身去脚尖一点，一个前翻完美落地，裴黎给他鼓了鼓掌。
目送白珩离去，裴黎才带着桂花酿下了屋顶。
将酒放置在客厅桌上，给景元发了一条消息，便又躺回他的大床上。
直到第二天清早裴黎醒来，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去跟将军汇报自己在药王秘传的工作。
拿起玉兆一看，景元竟然一夜都在将军府。
思忖片刻，还是利落起身准备去一趟。
虽说腾骁将军为人宽厚，但这种流程内的事不必做和不做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走出长乐天城区，看到不远处金人巷还在重建。
裴黎听力极好，在一片轰鸣声中，都能清晰听到几位摸鱼的十王司问字部匠作的吐槽。
“这群家伙就不能找块空地打吗？我寻思着码头也不远啊。”
“据说还是位大人物解决的呢，他都解决了些什么啊？”
“他解决了我们的假期。”
裴黎尴尬地挠了挠脸，不敢多留，快步离去。
或许是走得太急，没意识到面前有人走来。
于是，非常自然地，二人撞到了一起
“啊！抱歉。”
“对不起。”
在撞到的瞬间，二人一齐惊呼。
裴黎稳了稳身形，抬头看去，对方是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
看穿着应该是化外民，赫然一身快枪手套，鞋跟还拖有齿轮，一副西部牛仔的打扮。
嗯，是个打普攻的，啊不是，来玩的。
少年也看清了裴黎，顿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黎……叔？”
？？？
刚想问些什么的裴黎一句话生生卡在喉中。
what?
不带这么离谱的吧？
就算仙舟人不以外表定年岁，但看到自己这张少年意气的脸叫叔也太过分了吧！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切换笑脸赔罪。
“实在抱歉，你和我家中长辈的一位故友实在有些相像，一时没忍住，失态了。”
“家中长辈的故友？”
裴黎突然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臂，追问道：“你那位长辈还在吗？”
少年怔愣片刻，大致也猜测起来裴黎的身份会不会是那位长辈的后人之类的。
裴黎这个空白的仙舟人身份若是一直空白也就罢了。
可若是这世上真的还有人与他有联系，可就有了无数的变数。
同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是夺舍的事实了。
裴黎想要搞清楚这个身份的来历，为何会有丰饶赐福，为何会有剑道天赋。
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令他更上一层楼的方法，或许会是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少年思量片刻，笑了起来：“你好，我叫拉杰希，是一名赏金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