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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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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显扬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若按话本子上的桥段来说,他这是英雄救美,可对于顾飞雪来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安排。

顾飞雪不由分说拿剑指着他,质问:“你跟踪我?”

“大路朝天人人都能走,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钟显扬怀抱着剑,依旧是那一副拽上天的表情,他显然是压根不把顾飞雪放在眼里的。

顾飞雪纹丝不动,冷冷道:“水云剑宗的方向不在这里。”

“天大地大,老子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你管得着吗?”

顾飞雪不想和他继续东拉西扯下去,她收好软剑,拾回匕首,继续往前走,可钟显扬还是有意无意的跟在后面,十分碍眼。

顾飞雪心中掠过一丝不快,目光犹如刀锋横扫,一双褐瞳中透着深深的敌意,“我再说一遍,别跟着我。”

“啧啧啧,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好像没怎么招你吧?”

“是吗?”顾飞雪微微皱眉,她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没错,是他们!她索性把话撂开了说:“你身上有无量阁特调的松柏香。”

“什么无量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马脚都藏不好,还怎么做杀手啊?”和邢千里分别之前,他将心中疑惑说与了自己听,现在又十分巧合的遇上了钟显扬,很明显那天带人围杀的就是他——钟显扬!顾飞雪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是有意无意看自己,原来当初在客栈里他就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顾飞雪平静的笑了笑:“只是我没想到馥郁山庄的杀手竟然混进了水云剑宗,你藏的可真深啊。”

“你不也是冒充了四方城城主的千金么,对了,你身边的那个林长安,也是假的吧。”

“多说无益,动手吧。”

“正合我意!”

两个人各自亮出兵刃,战斗一触即发,连老天爷也开始配合起来,阴云密布,狂风骤起。顾飞雪的发丝被吹的凌乱,但她依旧沉着冷静,钟显扬亦是如此,先前在云霞山庄压制着实力切磋,现下能够不遗余力的斗一场,他的兴奋点已经被点燃。

下一瞬,两个人的兵刃已经交缠在一起,碰撞的瞬间火花四射,钟显扬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每劈一下,那力道强悍霸道,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顾飞雪并没有轻敌,多年来的刻苦训练加上师父的教导,使得她的剑术更上一层楼了,几番过招之后,钟显扬有明显不敌之状,不过他并没有退缩,反而越来越兴奋,因为他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有来有往的打斗了。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此刻暴雨如注,两个人浑身湿透,雨水打在顾飞雪的脸上,顺着她的发丝滴滴掉落,一片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气温逐渐降低,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看上去似乎有些气力不支了。她嘴唇微张,让雨水顺势滴落进来,师父曾经教过她,决斗时切记不要让一切外在因素影响了心境,她此刻才算是明白其中含义。

“你差不多快达到极限了吧?别急,等下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顾飞雪全然不理,只见她右手一挥,从自己衣服上取下一块细长的布,钟显扬并不理解,等到她把那块布蒙上自己的眼睛时,才明白她的用意。

“听声辨位?你好像对自己的耳朵很自信啊。”

“对敌人了解的太少是你作为杀手的失误。”

“呵,对自己盲目自信才是一个杀手的大忌!”

钟显扬提着剑踩着泥水飞快冲上来,泥水飞溅弄污了他的衣摆,但他并没有直接出剑,而是反手一挑剑刃,划起地上的泥水,好让顾飞雪吃个嘴啃泥,岂料顾飞雪闻声动耳,侧身灵巧一躲,那泥点一点没沾上。钟显扬嘴角上扬,刚才那小伎俩只是幌子,此刻的他已经腾空而起,准备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顾飞雪现下蒙着眼,又怎么能察觉这一招?

他不知,雨水落在剑上是有声音的,当一个人的视线受阻,他的听觉就会被无限放大,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师父魔鬼特训过蒙眼战斗,加上她对武学一事本就天赋异禀,很快就能轻松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所以如今这种场面对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几番拉扯,钟显扬愣是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每一次接触他都有在观察,他发现顾飞雪身上有一个他摸不清底的武功路数。他怀疑有人曾偷偷潜入馥郁山庄,并且教过顾飞雪,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派出那么多杀手都没能杀掉她。

钟显扬还是不死心一招又一招,出招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中充满着剑刃摩擦的尖锐声,随即二人再一次面对面交锋,顾飞雪咬着牙拼命压制,双剑交叉叠着微微颤动,钟显扬露出坏笑,忽问:“怎么,不用暗器拼一拼吗?”

“没这个必要,因为,你毫无胜算。”

“猖狂……”钟显扬铆足了劲左劈右砍,在持续击打过后,他腾空而起迎面一刺,打了这么久,这女人体力再好也不可能再接得住,他想要借这招重创顾飞雪,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顾飞雪的意志力远超于他的想象,更何况打到这个地步,顾飞雪的心志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越是体力不支,心底的野兽越是疯狂。

眼看着那把剑刺了过来,顾飞雪躲都不躲,她在笑,那笑让钟显扬冷不丁打了个颤,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缓过神来时顾飞雪硬生生拿手接住了剑,鲜血不断渗出,同时,她脚下一踢,钟显扬没反应的过来,身体失去重心,半跪在地。顾飞雪反手掐住他的脖子,软剑架在了他肩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

“我说过,你赢不了我。”

钟显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不仅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还笑着打趣:“以你的实力,恐怕已经胜出顾小琳了,让你做区区末流的杀手,真是屈才了。”

“恭维的话就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其实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你死,这样的人才不留住反而要除掉,上官明昼真是越来越蠢了。”

“在背后诋毁你的主子,你的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

钟显扬满不在意地鄙夷道:“主子?呵呵,我可不需要一个随时随地想要杀我的主子。”

没想到这家伙对上官明昼也有一肚子怨气,不过也对,馥郁山庄的杀手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上官明昼从来都是利用完就毁掉,背叛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顾飞雪也并不打算放了他,手里的剑也未曾移开过半分,“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不杀你,你三番两次找我的麻烦,现在杀了你正好一劳永逸。”

她话音刚落,钟显扬自信一笑,“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顾流霜的死因了!”

闻言,顾飞雪的手一顿,馥郁山庄认识流霜的人并不多,他钟显扬怎么会认识,他说的死因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知道什么内情?!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顾飞雪情绪激动,她一把拽过钟显扬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那迫切的语气和神情便知顾流霜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哈哈哈……顾飞雪啊顾飞雪,那个丫头果然是你的软肋!”

她听得生气,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好像要把他的肩膀捏碎一样,大雨打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钟显扬的脸色愈发不妙,可他还是一副得意猖狂的表情,从前他只是略有耳闻顾小琳养育的一对姐妹花十分信任彼此。他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互相信任的人?即便有,也只是没有损害到彼此的利益罢了,一旦出现了裂痕,再亲密的关系也只会瞬间分崩离析。

顾飞雪冷冷的看着他,手起刀落,一下子划伤了他的手腕,瞬间鲜血淋漓,钟显扬痛得直发抖,他捏着流血的手腕卧地,血和泥水混在一起,十分狼狈。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接下来是你的脚筋……”顾飞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同情,冷漠、镇定、无所谓,这些都写在了脸上,她抬脚狠狠踩在钟显扬身上,又是一剑刺下去,没有半点犹豫。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钟显扬的意识有些不清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样软趴趴的动不了。

顾飞雪却不管不顾,继续拿剑伤害着,她嘴里不停问着,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可钟显扬哪里耗得了,两眼一抹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大地沉浸在一片绿意盎然之中,嫩绿的枝芽垂落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水,随即断了线,滴落到地上,如此反复。

钟显扬迷迷糊糊从草堆上醒来,浑身的酸痛一股脑涌上来,除了这些其他倒还好,就是手腕上的伤挺严重,轻轻一动就会渗血。他一扭头就看见顾飞雪在旁边背对着烤火,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救的他。

“你果然最在意的还是你那个妹妹。”

“你还有用处,我当然不会让你死。”

“你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随你怎么说……”顾飞雪正在烤鱼,眼睛里已经没了杀气,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烤鱼上,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劝你还是少说话,保存体力才能养好伤。”

“养好了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你这个疯子折磨?”

“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当然会放了你,之后你走你的路,我报我的仇,咱们两不相干。”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公平交易而已,况且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这不难吧?”

钟显扬闭上眼不愿多言语,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苗燃烧柴堆干草的声音。

入夜,顾飞雪正靠在一边的石头堆上睡觉,半梦半醒间她依稀听见了断断续续的人声,那说话声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她一下子惊醒坐起,以为是钟显扬背着她偷偷递消息给无量阁的人,但钟显扬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很意外。

“外头是你的人?”

“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擅自行动。”钟显扬从草堆上爬起来,艰难的走到石洞口往外看,茫茫夜色,那些家伙举着火把四散搜索,他瞧着那些人手里似乎还拿着刀,这架势难不成是来抓人的?

“有多少人知道你来这里?”顾飞雪问。

钟显扬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顾飞雪猜测要么是冷素心那女人不够信任他,安插了眼线监视,要么他只是挂名的,完全没有实权,真正掌控一切的是冷素心。但不管是哪一种,钟显扬跟她自己一样,都是无关紧要,利用殆尽的棋子罢了。

“不如你现在出去露个面,好让他们别担心?”

钟显扬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你想让他们瞧见你跟我在这山洞里相安无事,一个叛徒,一个阁主,难保上官明昼不会多心……”

顾飞雪靠在洞口的岩石上,单手撑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样:“那不正好,不如你趁此机会叛逃?”

“我从来不做拿不准的事,你很清楚,一旦叛逃,就是死路一条。”

顾飞雪知道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像个傀儡一样毫无生趣的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

钟显扬盯了一会儿,那些人总算没找到这里,他松了口气背靠着石壁滑坐下来,伤口的疼痛令他不由得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能走动就说明顾飞雪当时并没有下狠手,只是让他受了皮肉伤。

过了一会儿顾飞雪才幽幽开口:“有件事我挺好奇,既然你对上官明昼心有怨气,怎么不想办法窃取解药秘方,逃出去呢?”

“那玩意上官明昼看得特别紧,除了冷素心还有那个近侍能接触到以外,其他人可是连存放之处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东西藏在哪儿?”

钟显扬狡黠一笑:“呵,我的确知道它藏在哪儿,可我凭什么告诉你,就算你知道了地点,馥郁山庄高手如云,只怕你还没入庄就死了。”

顾飞雪坐下擦剑,一脸云淡风轻:“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告诉我,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告诉你也无妨,东西就在上官明昼的寝房,那里有一间密室,至于怎么开启就得看你自己了。”

知道了这一点,顾飞雪马上收好东西,管都不管钟显扬,直接出了山洞。

她离开之后,钟显扬也扶着墙出来了,埋伏在四面八方的打手随即过来接应,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朝钟显扬行礼,旋即,为首之人抱拳开口询问:“主人,可要继续留意?”

“没那个必要,她要做什么由她去。”

“是,您的伤要紧,马车已经预备下,随时可以回去。”

钟显扬没有说话,而是一直颔首低眉思索着什么,忽然,他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亮光,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自说自话:“难怪难怪,这一切的不可思议一下子就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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