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云霞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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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宅后,有家丁为他们引路,家丁说这里的厢房共有十二间,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琴棋书画”为名。
顾飞雪略略扫了一眼,院子摆设清幽雅致,入门时,正对大门有一面刻着诗句的矮墙壁,墙壁两边栽有松针树,墙壁后边摆着一只大水缸,放了些荷叶荷花,两侧摆了几只花盆,栽种着牡丹和玫瑰,倒是和那两棵松针树格格不入。
入院,顾飞雪第一眼就被地上的乳白色细石子所吸引,犹如冬日雪地,左右两侧各有游廊,而游廊边种着好几棵白玉兰树,风一吹,花瓣飘落在院子里,与那细石子融为一色。不远处还有小池塘,荷花矗立,娇艳欲滴,微风一吹,还有阵阵荷香。
家丁继续为众人引路,顾飞雪也边走边看,只见两侧游廊各通向西、南两处小院,家丁说,西边的是“梅兰竹菊”四间,南边的是“春夏秋冬”四间,至于这“琴棋书画”四间却是在北面的花园边上。
这一听可是稀奇,徐镜荷疑问:“哎?这四间房有什么特别之处?”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觉着春夏秋冬乃季节,梅兰竹菊乃景色,唯独琴棋书画是人所创,所以这四间房最特别,是咱们云霞山庄的天字房!”这小厮念着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那表情恨不得拽上天了,好像在说他们这群人没机会住那里似的。
果不其然,徐镜荷提出来想住那儿的时候被那小厮果断拒绝了,这家伙鼻孔朝天,眼神里满是鄙夷不屑,两手随便那么一比划:“对不住了各位少侠,这四间房几位是住不了的,非是我家主人至交好友不能居住,各位还是去住西边的四间房吧。”
“你……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徐镜荷愤愤不平,那小厮却没听见走远了。
“江湖就是这样看人下菜碟,徐姑娘还是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久未说话的钟显扬冷不丁一开口依旧令人反感,徐镜荷本想说些什么,却还没等她开口,钟显扬就走远了。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我看他一点也不像水云剑宗的弟子。”她咂着嘴,不满道。
“钟师弟他只是心直口快,其实他并无恶意,还请徐姑娘不要介意。”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身为水云剑宗大弟子,自是要好好照顾师弟们的,我能解释一句便解释一句,总好过什么都不做。”陆琛忽然走神,似乎在想什么事。
一进小院,顾飞雪、叶婵依和徐镜荷不约而同选择了“梅”字房,玉山派的另两位覃兰和宋茵茵搬进了“兰”字房,邢千里跟钟显扬很巧同时选择了“竹”字房,而陆琛和谢锦书比较佛系,自然而然只能住在“菊”字房。如此安排,顾飞雪在进屋前瞄了一眼邢千里,邢千里默默颔首,眼角带着一丝笑意,两个人主打一个默契。
这谢应天不愧是江湖中最有钱的庄主,连客房也装得如此奢靡,宫灯、字画、瓷器、香炉这些全都是上等的,还有那茶具都是官窑里烧出来的,若卖出去高低能卖上十两银子。
镜荷看着这屋里的陈设简直目瞪口呆,玉山派虽大气,可值钱的东西也就是那房契地契了,哪里比得上这里的一草一木。
难怪那小厮敢蹬鼻子上脸……
叶婵依不是第一来,不过她对这些奢华的东西本来也不在意,她看顾飞雪也同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喝水,不由得想同她搭话。
“林小姐赶了这么久的路,腹中可饥饿?要不要我去找小厮做点饭菜来?”
“不饿。”顾飞雪还是不擅长应付这些,习惯性冷着脸脱口而出,但是她又紧接着改口,“方才吃了青团,你们自便。”
叶婵依还想说些什么,可顾飞雪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或许深闺大小姐就是这样吧。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洗的很干净,但摸起来有些粗糙,还有脚上那双已经穿了很久的鞋子。
“我听说云霞山庄的厨子一半都是宫里出来的,手艺特别好,我还没试过,林姐姐,不如你陪我一起尝尝?”
“……我……”
镜荷歪头看着叶婵依,两眼放光,“师姐,你来过这里,你快说说哪些菜好吃?”
被这么一问,叶婵依一下子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记得蜜瓜虾仁,清蒸鲈鱼这两样就不错,就是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忌口的东西,我好和他们说。”
“没有。”
“那我还要桂花糯米粥,水晶虾饺,糖醋排骨,鸡蛋豆腐羹!”
叶婵依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晚上还有席面呢,你啊吃这么多,也不怕把自己撑着。”
镜荷苦恼:“那起码也得等到戌时以后了,到时候人一多,咱们肯定得不停敬酒,哪还有时间吃饭啊。”
“敬酒?”顾飞雪疑惑。
“来赴宴的基本都是江湖中人,多数以酒会友,若是喝得尽兴,还会比武切磋,我记得上一次就是水云剑宗的钟显扬对阵浪子刀姜猛。”
“啊?那最后谁赢了?”
“是,钟显扬。”叶婵依颇为无奈地看向镜荷,她知道镜荷看不惯钟显扬,巴不得他输掉比武,可事实确实是他赢了。
“钟显扬剑气凌人,仅仅三招就把那姜猛的刀断成两截,实力不可小觑。”
说完这些,叶婵依轻轻拍了拍镜荷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然后就出去了。
徐镜荷估计是受到惊吓了,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闷着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飞雪看出些什么,轻轻道:“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三招之内断了别人的刀,也自有人三招之内折了他的剑。”
“啊?会有吗。”
她的眼底透出诡谲的恶,指尖轻轻滑过杯口,心底默默念着:也许,就在今晚。
天,渐渐变暗,已是夕阳西下,到了赏霞的最佳时机,来参加鉴宝大会的各路江湖人早早齐聚在山顶的云霞山庄。谢应天早已命人在最佳观景的露台备下了宴席,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出现。
众人皆已落座,浮云贴近霞光,这夕阳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射出无限璀璨的光斑,晚风又把余晖吹落,洒在露台的碧玉石砖上,金碧辉煌恰如其分。顾飞雪一边赏景,一边品云霞山庄独门酿制的紫红华英,感叹此行不虚。
还没等她享受完,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凑近一亲芳泽。来人不知是何门何派,但隔着帷帽一股强烈的酒臭味袭面而来,令她生厌。
“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怎的一人来这鉴宝大会啊?不如大爷我来陪你啊?”此人不仅行为粗鄙,连语气声音,还有那穿着打扮都透着一股子腌臜味。
“滚。”
“哟,小娘子脾气还不小,大爷我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够劲儿!”这人一手拿着酒碗,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淫笑声,另外一只手就要伸过来摘她的帷帽,顾飞雪迅速拿筷子夹住他的手,反遏制住压在桌上,左手敲碎了盘子,狠狠穿过了这厮的手,将他的手钉在了桌上。
盘子的碎裂声加上这厮的叫喊声,一下子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人惊呼,有人吓着了,也有人还搞不清楚状况。
“啊——好痛!!救救我!”
这人的同门一见自家人被一小女子所伤,七七八八围了过来,恶狠狠地向顾飞雪声讨,邢千里想帮忙,却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你是什么人,敢和飞云谷作对?!”
“什么飞云谷,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们谷主乃长枪挑飞龙赵巡!”
“哦?是吗?可我看他不是挑飞龙,而是挑飞虫吧。”
“放肆!你竟敢对我们谷主无礼,看老子不把你这小娘皮的嘴巴撕烂!”
被扎穿手的那人看他俩居然还聊上了,又急又气,“你们能不能先救我啊?我手还被钉着呢!”
“你们这位仁兄,嘴巴太不干净,我帮着教训教训,免得丢了你们谷主的脸,各位应当感激才是啊。”
出了这样一场闹剧,幕后策划之人——谢应天总算出现了,他和顾飞雪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人虽中年,不过身形立正,不胖不瘦,面目慈善,颇像个好人。他见着飞云谷的人受伤,急忙上前关切,在问清楚情况后,他先替那人向顾飞雪道歉,然后再拂下面子请求,顾飞雪也不想继续纠缠,所以并未为难。
很快伤者被人抬下去治疗,谢应天笑脸盈盈朝顾飞雪询问身份来历,不知怎的,一向主张“以和为贵”的邢千里却语气冲冲,冷对谢应天,似乎他们两个有什么恩怨。
谢应天并未介意,在得知他们二人是四方城城主林浪之子时,热情款待,还连连称赞顾飞雪人不可貌相,内力极强,非一朝一夕所成。
听到这一句,一直注意他们俩的钟显扬趁此机会提议不如来一场比武,就当做鉴宝大会的开头彩,他的这一举动恰好也是顾飞雪心中所想。不为别的,她就是想试一试这个人的底,还有,替镜荷出一口气,挫挫他的锐气。
谢应天颇为高兴,往常比武都是男人,今次却有美人,还是四方城和水云剑宗之间的比试,一时间众人翘首以盼,络绎不绝地猜测这弱质纤纤的姑娘会在第几招落败。
多数人都不看好,邢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她余毒未清。徐镜荷和叶婵依也都在为她担心,钟显扬可不是一般武夫,而且心思缜密,剑法超绝。
比武即将开始,二人各立一边,钟显扬所用的是能工巧匠打造的锋刃,他取名为“天芒”,意在“天外之剑,锋芒毕露”。而顾飞雪,她向徐镜荷借了一把,她仔细地端详这把剑,随即宝剑出鞘,剑身通体呈蓝色,镜荷说这是叶婵依送给她的,名为“初夏”,配合她名字里的“荷”字,意头很好。
“林姐姐,你真的要和那个家伙打吗?”
“箭在弦上,为今只有拼一次。”
“可是……”
“放心,比武点到为止,我不会有事。”她的语气很温柔,眼神也很温柔。
邢千里看出来端倪,他也看向徐镜荷,心中默默猜测着一种可能。
随即,比武开始。钟显扬手握着天芒,静静看着顾飞雪,脸上若有似无地挂着笑:“没想到今年的比武会是和四方城城主之女。”
“要是打不过,也不算丢脸。”
刚才还很客气的两个人转瞬间针锋相对,剑刃碰撞的声音尖锐长鸣,火花四溅,有人惊叹:这林长乐虽为女子,但出招果决,一点不比钟显扬差。二人连过了几十招,势均力敌,一直未能分出胜负。
“哐哐!”又是两剑相撞,顿时擦出来火花,二人分别铆足了劲,握着剑以内力相拼,邢千里依稀看得见顾飞雪的身形有些晃动,她的表情也有些吃力,持久战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长乐,尽早结束,莫要辜负了美酒佳肴啊。”
“怎么样,要认输吗?”钟显扬瞥了一眼邢千里,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发丝,流过脸颊,渗透到脖子里,但他依然得意地笑着,因为他认为自己赢定了。
“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的时候不能分心吗?”顾飞雪看出来他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突然铆足全力一把将钟显扬击退开,随后凌空后翻一跃,“千刃莲华!去!”她左手掷出无数把暗器朝他打去。
钟显扬也不傻,反应极快,他单手撑地,半空翻转身体,躲过了那些暗器,却不料顾飞雪不等他喘气,飞剑刺过来,“拂雪问剑,刺月!追云!”二人一上一下身体相对,毫无疑问这是被近了身,钟显扬显然预料不及,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顾飞雪面纱之下的美貌所吸引,短短一瞬,顾飞雪看准时机,一膝盖将他顶翻在地,右手的剑顺势插入地下,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纷纷窜头观望。
“你输了。”面纱掉落,顾飞雪的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她洋洋洒洒抛出来这三个字,钟显扬头都不敢动,因为他余光瞥见了那把剑就离自己一分长,他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倒不是失落,反而是更多的是在意。
“暗器伤人,好手段……”他并不想承认是被顾飞雪的脸蛋所击败。
“规则里可没说不让用暗器。”
“你的剑里藏着无尽的杀意,不过是一场稀松平常的比武,有必要生死相搏吗?”
“比武重在尽全力,倘若我放水或是你放水,那这比武还有什么意义?你若不服的话,再比一次,这次我不用暗器。”
钟显扬疲惫地笑笑,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摆手否决:“累了,下回得空了再说。”
镜荷他们见已经休战,连忙跑上来扶人,顾飞雪把剑还给她,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对她温柔地微微一笑:“开心了吗?”
徐镜荷看看打得精疲力尽的钟显扬,再看看顾飞雪,一时间手足无措:“姐姐刚才跟那混小子对战难道是为了我……”
“是吗……”顾飞雪低垂着头,看着已经红透的手心,还在不自觉地发抖,她也不明白一向沉稳的自己,怎么这次如此冲动,竟想着替一个陌生人出气。
果然还是因为,她特别像霜儿吗。
没想到下一秒,徐镜荷突然抱了上去,这丫头哭的像个泪人,一边哭还一边谢谢,这下子顾飞雪真的不知所措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安抚,其实她一直活在流霜死去的阴影中,她很自责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流霜,活着的时候没有珍惜,等到人去楼空,却追悔莫及。
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恍惚间,她再次陷入回忆,伤感万千。
“喂,喂……”顾飞雪突然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座位上了,而且邢千里就在旁边,刚才是他在喊自己。
“怎么了。”
“发什么愣呢,鉴宝大会马上要开始了。”邢千里把面纱递给她。
她这才注意到其他人都在往正厅走,镜荷她们在前面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她重新戴上面纱,眼神坚定。
“嗯。”
秘库之内,秘藏无数,真的会有解毒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