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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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落看着眼前破败的城墙，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的永宁城。
直到他走到梨花街，看见熟悉的几棵刚栽种就倒了的桃花树，这才肯相信这就是他熟知的永宁城。
“远处有交手的气息。”裘老冷静的说道。
“过去看看！”慕落立刻跑过去，裘老见状，立刻赶在慕落之前，这样有什么危险也是他先来。
刚走到明醉街，一声庞大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气波。
裘老眉头一皱，真气化盾护住慕落，而自己单手一推挡住了气波。
“那里是明醉居的地方！”慕落到了这里心越来越慌，仿佛那个最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慕落连忙过去，裘老也冷着眸子跟去。
看见的惨状，慕落往那庞大的废弃阁楼看去。
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一位身着华服的老人面容安详的躺在废木头里，与形成反差的是胸口处狰狞的伤口。
他躺在血泊里，满脸褶皱似乎是风霜刻下的痕迹。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其他的事物格格不入。
慕落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这一瞬间，他的天塌了。
周灵煜见到有凡人靠近，眉头一皱，喝道：“喂！你不要命了？快走开！”
慕落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行尸走肉的走到废木边上，不知何时起，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滴。
“老头子？”慕落轻声道。
黑面妖被裘老拦住，以裘老的实力，足以杀死这只虚弱的黑面妖。
“你以前常说等你死了，就没人管我了，现在你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
没你管我，我可是会成为纨绔子弟的。”
慕落自嘲一笑，“你说你，干嘛不好好躲起来呢？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的，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搞得起来这么大的商会呢？但你最多也就是一个两三品吧？
你就非以为自己无敌不成？就不能好好躲着吗！”
“装的！你肯定是装的！你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你是在装死对不对？”慕落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慕落愈发麻木，“老头子，你要是高手，就给我站起来。
你要是敢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求求你了老头子别骗我了！快起来吧！”
不会起来了....
慕落趴在血泊上，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老头子最后十年没听过孙子喊他爷爷，大孙子常常不在，二孙子又喊他老头子。
现在二孙子想喊他，他却听不见。
裘老死死的按住黑面妖，一拳又一拳的轰上去，周灵煜也想帮忙，但裘老打的太死了，根本没有空隙给他出手。
武夫的好处就是体力好，单打独斗能力强。
“小心他可能会自爆！”周灵煜提醒道。
一般妖怪只有四品才会自爆，但是之前那个二品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可以自爆。
二品的妖怪灵力微弱，别说没有妖丹，就算是有妖丹，那也是最弱的妖丹。就算能爆炸，那也是最弱的爆炸！
怎么可能像刚才那个二品黑面妖那样，一个爆炸甚至可以比肩三品巅峰。
按道理来说就算二品妖怪可以自爆也最多比肩三品初期。
裘老根本不怕，武夫的这种持久力可以一套把它干死，黑面妖根本凝聚不起来灵力。想破局就只有蛮力。
现实中武夫与修仙者战斗也是一样，只要让武夫连起来了，基本上所有修仙者都可以一炮干死。
终于把黑面妖打的稀巴烂，太阳也渐渐升起，慕落站在朝阳下，沐浴着微光。
有朝一日，定要斩遍天下妖邪。
天边飞来一道流光，落在废墟中央。
一位气质超然的青年站在那里，穿着白色衣衫，衣袖宽大，面容十分俊秀。
“师尊？”周灵煜抱着李灵依过来。
这位就是八品天剑真君。
天剑真君颔首，“怎么回事？”
周灵煜旋即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其中包括那邪修和千里真君。
天剑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黑面妖堪称妖中王族，你们避其锋芒是正确的。”
周灵煜闭口不言。
“见过天剑真君。”少青不卑不亢的作揖。
天剑真君点头，随即用灵力帮李灵依止住了血。
裘老沉默着看向慕落，慕落无视着他们把慕老背在背上，毫不在意鲜血沾染着锦衣。
叶落该归根，人故当还乡。
还是要让老头子回到永宁县里面歇息好一点。
“你根骨很好。”天剑真君忽然对他说道。
慕落停下脚步，面色平静。
“可愿入我九绝剑宗，作我亲传？”
慕落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乐意至极。”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说罢，慕落继续走着，天剑真君也没有拦着他，只是让周灵煜找了个好一点的房子休息。
少青也随之告退。
裘老知道，自己应该是跟不了二少爷了。
而那个四十五年前给了他希望的好朋友，也再也见不到了。
裘老讥笑一声，“又走了一个啊....”
恰似曾经一幕又一幕的离别，就像是历史的重演。
永宁县离永宁城只有两里路，而在黑面妖去到永宁城之前，就已经先把永宁县平推了。
现在永宁县剩下的，也只是一堆废墟。
慕落背着老头子走了两里路，在这两里路之间，慕落仿佛回到了曾经和老头子共同讨论的时光。
慕落很早慧，在五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慕老的算数，在七岁的时候就懂得人情世故。
十六岁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打理慕氏商会，但是他让给了大哥。
慕落在小山丘上立下墓碑，刻下慕老的名字。
慕老这一生都不在意名利，慕落也就刻下了简简单单的慕诚两个字。
懂得人，自然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哪怕放在几百年后，这个名字依然是熠熠生辉的。
慕落埋葬的不仅是慕老，也是他这十几年来的偏见。
不就是修仙吗？
慕河那个不孝子修得，我就修不得吗？
慕落坐在墓碑旁，看着太阳东升西落，面色无光，久久不言。
次日，天剑真君带着周灵煜和李灵依缓缓落下。
“我们九绝剑宗不修忘情，以后你可常回来看看。”天剑真君道。
慕落渐渐抬头，“我想再等个人，可以吗？”
天剑真君哈哈大笑，“本座是你师尊，你大可不必拘束，不就是等个人吗？浪费一两天又何妨？”
慕落也笑了，“好。”
慕落回到永宁城找了些食物，一直这么等了两天，他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那个三天前就从京城赶到永宁城来的人。
后来慕落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
将军府大小姐的马车在前往永宁城的时候被马匪拦住了，至今生死不明。
然后两天，又在京城听见了将军府在办丧事，但是不知道是谁的。
慕落以为是花小兰的，听此消息后，沉默半宿，最后和天剑真君说：
“我要等的人不来了，我们走吧。”
天剑真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类似此事的还有很多，不必挂怀。”
往后你就和本座一起吧，本座护着你。
天剑真君大手一挥，一柄青色长剑化大，四人坐上长剑，扬长而去。
光兴四十一年，京都惊现仙人游历人间，随后御剑而去。
光兴四十一年，一代大儒慕诚死于妖变，永宁城重建后立下雕像，用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