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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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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恒睡得正香,梦中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嫌烦,一直没答应,然后就在梦里忽上忽下地飞。

终于飞停了后,他朦胧睁开眼,面前是脖子上一圈淤痕、吊死鬼一样的白芷。

白芷:“……你就是这么把他带来的?”

长风点点头。

白芷:“……”

方知恒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正半睁着眼睛看四周,白芷单手给方知恒倒了杯茶,几句话说清了状况。

方知恒霎时睁大了眼睛,彻底醒了,手脚并用地扑到床榻边给顾宴把脉。

长风没忘了把药箱子带来,白芷颇有眼力见地把药箱提到床头,再拿了油灯放到床榻边。

方知恒接过药箱子,从里面翻出一颗乌黑的小药丸,硬掰开顾宴的嘴塞了进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方知恒吩咐道:“长风,解穴。”

长风依言起手解穴,顾宴呼吸突重,不过托小药丸的福,没能醒来接着发疯。

方知恒再次搭脉。

这回把脉的时间极长,长风默默凑到床边盯着顾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顾宴睡得不安稳,手指时不时动一下,表情十分痛苦,不知道梦里在跟什么妖魔鬼怪厮打。

直到白芷感觉胳膊腿都坐僵了,方知恒才收回手,从药箱子里拿出一排针:“长风,扶主子坐起来,衣服解开。三夫人,劳驾拿个盆来。”

白芷单手拎过盆,就在床边看顾宴赤着上身,被方知恒扎出一身亮闪闪的刺。

这一脱了衣服,显得顾宴还挺魁梧,身上的肌理线条颇为明显,看来平时练的拳脚没白练。

方知恒吩咐长风给顾宴引渡真气,一炷香时间后,对白芷道:“三夫人,我现在要给主子拔针激出淤血,劳您把盆接在主子身前。”

白芷的右手在垫后脑的时候受了重伤,一动就钻心般地疼。但光靠左手又托不住大木盆,想来想去只好坐到顾宴对面,支起双膝把盆顶起来,加以左手扶稳。

方知恒见她姿势怪异,低头一看才发现白芷右手青紫一片:“三夫人,你这手……”

“手待会再说,”白芷催促道,“你先治他。”

方知恒转过头,凝神静气,开始按着顺序拔针。

每拔一根针,顾宴的紧闭的眼皮就抖一下,直到最后一根针拔出来,顾宴猛地吐出一大口隐隐泛着黑色的淤血。

吐的方向实在刁钻,一半在盆里,一半在白芷衣领上。

方知恒抓起顾宴的手腕探了半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这一劫算过去了。长风,扶主子躺下。”

白芷看向顾宴——他的神色终于平静下来,汗津津的胸膛均匀起伏,跟刚才掐她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这回再醒来应该不疯了吧?

方知恒收好了针,就把白芷的手拈起来细细察看。

“三夫人,手能动吗?”

白芷试着活动了一下,直疼得她龇牙咧嘴:“不行,一动就疼,是不是骨头折了。”

“看样子许是掌骨裂了,需要静养。”方知恒从药箱里拿出两个小瓷瓶,“三夫人,白瓶涂脖子,红瓶涂手掌,每天涂一次,直至青紫消退。”

白芷接过瓷瓶:“多谢方大夫。”

方知恒嘴唇翕动半天,起身撤步,对着白芷行了一个跪拜礼:“多谢三夫人……不,多谢白姑娘救命之恩,若是放任主子失心疯到明日,主子必将心脉散乱,届时无力回天啊。”

白芷实在看不了别人跪她,一看就浑身不自在,她赶忙把方知恒扶起来:“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方大夫快起来。”

方知恒起了身,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道:“白姑娘,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不能叫侯府的人看到我在这里,会惹出事端。这两天还要劳烦您看顾主子。”

白芷点点头:“好。”

长风扛起方知恒,照着来的路又回去了。

厢房内忽地安静下来,只剩顾宴平稳的呼吸声。折腾了一宿不说还挂了彩,白芷卸下劲儿来,觉得万分疲倦。

她照着顾宴平时的习惯点上安神香,然后看了床榻上的顾宴一眼,认命般地从柜子里扯出顾宴那床地铺胡乱一铺,囫囵个睡下了。

白芷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看到顾宴坐在老地方看书,除了眼下微微一片青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就像昨晚上他只是极为普通地睡了一觉,只有白芷不知道差点被谁掐死。

顾宴看到白芷醒了,甩下书册走了过来,就半蹲在离白芷很近的地方,半垂着眼睫一脸歉疚地察看她斑驳的伤:“你怎么样?”

“原来你记得啊。”白芷磨着牙轻飘飘道,“托楚大公子的福,还没死呢。”

白芷嘴上轻松,身上可着实狼狈。脖子上的瘀痕,满手掌的青紫,胸口一片红黑血渍,头发乱得像草堆。

顾宴看着白芷的眼睛,神色非常认真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白芷:“……”

她原本只想损顾宴两句,然后把这事一笔带过得了,毕竟她又不能跟一个犯了疯病的人计较。没想到顾宴这么恳切,一下子搞得她还有点局促。

白芷摆了摆还能动的左手:“行了行了,以后注意。”

顾宴四下环顾了一圈,目光定在地铺边上的两个小瓷瓶上:“这是知恒给你留的药吗?”

白芷这才发现她把药就这么扔在了地上:“是。白的涂脖子,红的涂手,我给忘了,一会再涂吧。”

顾宴没听她的“一会再涂”,径直拿起了红色的小瓶子,低声说了一句“冒犯了”,然后轻柔地捧起白芷的右手。

白芷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一片温热的羽毛托了起来。

瓶子里面的药是水状,顾宴倒了一汪到白芷手上,仔细地一点点涂抹开。手法实在太轻了,涂得白芷有些痒。

涂完了整只手,顾宴又拿起了白色的小瓶子,先倒了一点在手中,然后探向白芷的脖子。

昨晚上被掐的触感一下子跟顾宴的手重合,白芷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顾宴的手一下子就收回去了:“脖子的药……我叫巧巧来给你涂吧。”

“我自己来吧,这不还有一只手呢吗。”白芷拿过药瓶,“巧巧又不知道实情,看了还不得担心死,能把我的耳朵哭穿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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