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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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伏龙园中，锁龙塔内，莫冷自认为立于了不败之地，冷笑声声传出：“小辈，到头来，你还是赢不了老夫！”
“有锁龙塔在，你再是强横，也伤不得我父子一根毫毛，而你呢，又能支撑得了许久？”
“很快，很快，你等着，用不了多久，你力竭之时，就是莫某将你碎尸万段的时候！”
萧季安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对莫冷的话置若罔闻，口舌之利，在此时此刻，已是不能撼动他半点心神。
不过片刻，待他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将所有一切都映入了脑海当中。
莫冷的算计，一点一滴，如流水般在萧季安的脑海中流过，化作他嘴角冷冷一笑：“莫冷老匹夫，你自以为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把什么都算计到了极处，果然是了得！”
“只是，由其精细，故而脆弱，只要一环所破，全盘崩溃，性命不保！”
“现在这一环，就是我能否在力竭之前，打破锁龙塔的防御！”
“老匹夫，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如何让你这最强一环，变成你的葬身之所！”
“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
萧季安双手成环抱， 双臂略张开，胸膛豁然塌陷，旋即，“呼呼呼呼呼~~~”鲸吞天地般的吸气之声，从他体内传出。
霎时间，偌大天地，好像所有的空气，都被一吸间抽空，有一种空荡荡的真空感，周遭空气涌上，顿时气爆阵阵。
继而，咆哮怒吼着的青龙，若被拽着龙尾拖回一般，倒卷而回，环绕于萧季安的周遭。
“喝~哈~~”
酝酿到极致，吐气开声，浓郁到如同实质的青光，从萧季安的丹田处涌出，倏忽之间，流遍了他的全身。
最终，青光分化成了两股，一股抽离出他的身体，汇聚在他的身后；一股凝聚在他的右臂，将一只手臂，染成了一把青光逼人的长刀。
山呼海啸的声音，蓦然间从虚空中传来，好像透过无形的裂缝，传遍了整个天地。
毫无征兆地，一个模糊身影，浮现在萧季安的身后。
只见，他半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这一切，随着萧季安一字一顿，接连喝出的几个字，截然全变。
“弑神一式：春秋！”
从萧季安口中迸出的区区六个字，好像每个字都喝破了山峰，喝断了河流，喝散了狂风，喝裂了平原；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一种贯穿了两个世界，汇聚了无数年千古精神意念的力量。
“刷！”
无法形容的寒光绽放，不是刀，只是背后神灵睁眼！
极其朴素的一句话，在这一瞬间，演绎出了最璀璨的惊艳！
神像豁然间睁开了双眼，霎时间一切都变了，所有的安逸、闲适、慵懒，全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化作了——
惊艳一刀！
弑神一式：春秋！
春秋一刀！
刀光一闪，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瑰丽、速度、形状，甚至无法目见，只是一种莫名地清晰感觉，知道在这方天地，那一刹那，有无法形容的一刀劈出！
最终，一切定格在萧季安挥出的手臂上，一点点青光，散逸开来。
百步之外，高耸的锁龙塔停止了膨胀、收缩，其上光芒剧烈地颤动着，正见到一道裂缝，从塔顶一直延伸到了底部。
裂缝上，刀光如有生命一般，不住地向着内部渗透，一念倏忽间，刀光尽数没入其中，裂缝在宝塔自身的威能作用下弥补愈合，从外表看上去，恍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完整依旧。
“这是……”
一切发生得太快，到得这个时候，惊艳无比的刀光不再，天上一众神通强者才反应了过来，也不顾得胜负结果，无不惊诧无比地看着下方。
“……神通？”
“不，他分明没有到达神通境，不可能施展得出神通来。”
“对，没有天地共鸣，没有天音呼应，就是没有将神通之名烙印天地，自然不可能是神通！”
“这是秘法，以萧季安的修为能一击而打破秘符器，可能是天秘法！”
……
一时间，一众强者议论纷纷，唯有一点共识，那就是萧季安这一出手，那惊艳绝伦的一刀，至少也是秘法！
只有秘法，才能一击而破秘符器，这个是常识。
“吴兄，难道是你？”
反应过来后，有了定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吴起的身上。
“不关吴某的事情。”
吴起摇了摇头，望向下方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疑惑。萧季安掌握着至少秘法级的力量，这点连他也不知晓。
吴起何等人物，人如其剑，宁折不弯，他说不是，就绝对不是，没有人怀疑。
“那他怎么可能会秘法？”
不知谁人问了这么一句，吴起冷笑着答道：“莫家连秘符器和驭龙弓破神矢都拿得出来，萧家哪里比莫家差了，有一二秘法传承，说不过去吗？”
“还真说不过去！”
众人皆是腹诽，但是一时还真不好反驳于他。
所谓秘法，乃是以神力为核心种子，以天地元气为血肉，一种模拟神通而成的大法。其中最顶尖的天秘法，修炼到了极致，据说可以跟其模拟的神通本身相媲美。
换句话说，秘法乃是如萧季安这般，处在凝神境界，还未能臻至神通大道的修士们，所能掌握的最强力量，也是凝神境修士，唯一与神通强者相抗衡的可能。
这还不仅仅是秘法的全部价值，其最最珍贵之处，与遨游诸天有着莫大的关联，一众神通强者都有遨游诸天的资格，自然个个心知肚明。
强大的秘法，其价值甚至不在神通传承之下，怎么可能随便在萧家一个分支中流传？这话连傻子都不信。
只是莫家能拥有秘符器与破神矢，其中明显也有问题，而归元宗萧家本宗，在源天的势力远远不是莫家所能媲美的，一时间还真不好说萧季安就不能有秘法。
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互视了一眼，只觉得其中水深无比，不想细谈下去，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伏龙园中。
此时的伏龙园，与片刻前相比，俨然是最深的夜相比较于最喧闹的午。
方才，轰鸣巨响，天地震动，宫殿坍塌，宝塔拔地，青龙咆哮，狂风的呼啸在这些巨响下都显得如女子呻吟一般！
此时，风声尽止，青龙无踪，天地元气散尽，俨然一片真空模样，万籁俱寂！
“呼～～～”
萧季安双目微微低垂，身后神像不知何时消散无踪，丹田处的盗天图卷一时沉寂，好像耗尽了力气陷入了沉睡。
“啪啪啪～～”
声声崩裂的声音，萧季安体表数十箭创失去了体内真气的压制，一下子尽数崩了开来，鲜血重新涌出，如血浴般淋遍他的全身。
同一时间，凝滞了片刻的锁龙塔当中，“砰砰砰砰～～”声声巨响传来，每一声巨响传出，定然伴着锁龙塔通体震颤一次，外表处隐然可以看出一道道凸显，又平复。
这就好像是有人被铜钟笼罩在内，手持刀具一刀刀在内部劈砍，虽然砍不出来，却能在钟壁上形成一次次的凸起。
一般无二的情况！
外表平静的锁龙塔内，正是刀气汹涌，纵横来去，俨然刀之绝域。
这般情况，莫家父子，能活吗？
没有人报着这般念头，别说莫冷只是狡诈如狐狸，哪怕是源天古往今来大名鼎鼎的大成妖灵九尾天狐，在莫冷这般修为时，落入如此境况，也是——有死而已！
莫家父子，死定了！
萧季安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鼓起一口气，转身，向着伏龙园外走去，竟是再看也不看锁龙塔一眼。
哪怕气力耗尽，纵使血依旧流淌，少年的脚步，沉稳如故。
在他的身后，某一刻里，刀气豁然停止了爆发，锁龙塔也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豁然缩小了下来。
从数十丈高低，再到能立于掌心，这大小变化，只在顷刻之间。
伏龙殿的废墟上，一个光华散尽的锁龙塔孤零零地立着，其中数不清的血肉从中流淌而出，仿佛小小的宝塔，连通了一个无底深的血池一般。
宝塔，一层一层，风化、崩溃，一件宝物，寿终正寝；
鲜血，一点一点，流淌、渗入，浸染了大地。
当这一切发生，整个伏龙园中繁华落尽，所有的喧闹一并远去，只余下废墟见证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时，萧季安已经一步一步，不快，但很稳地踏出了伏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