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少年绝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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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青石擂台震动，若群象奔于原野，却是萧季安一步重重踏出，在青石地面上烙下深深印痕，电射而出，直奔虚雪羽。
“不好！”
“他想破局！”
“阻止他！”
擂台上下，十方躁动，萧季安一动，牵动了整个十方谷，偌大青石擂台上，所有人的心思。
天下诸道相通，围棋手谈有诀曰：彼之要点，即吾之要点，正是萧季安此时作为。
方才兔起鹘落的交锋，已将他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实力显露无疑，若是换个场合，无空间局限之处，以绝对实力，周旋腾挪之下，依次败尽其余九大世家天才子弟，并不为难。
即便是有青石擂台范围局限，以萧季安展露出来的实力来说，未必就不能以寡敌众，战而胜之。
最大的变数，却是——虚雪羽！
片刻之前，她以大慈悲净瓶枯荣观战败萧无情的强大所去不远，要是她能回复过来，重现当时一击的强大，再辅以一众少年天才，未必就不能群蚁噬象，战而胜之。
萧季安再是强大，终究仍然是凝神境中人，而非竹楼上一众神通境强大，到底不能无视一切。
在这一刻，虚雪羽便是那个棋枰上的“要点”！
这点，萧季安明白，轩辕虎尊等人亦是清楚，故而前者一动，后者皆惊。
“拦下他！”
轩辕虎尊与孔问身上带伤，气血浮动，势必不能再战，虚雪羽闭上一双美目，静心调息，能阻止莫玄的，也就是其余的六个少年了。
少年一窜之下，身带残影，同时将童豪、钟京、莫晨曦、李翰、魏璧、落落，五人尽数抛于身后。
他的面前，只有莫晨曦、虚雪羽二人。
“萧季安！”
童豪等人惊怒交加，齐声大喝下，不管原本是自矜身份，心怀骄傲，还是本就准备趁人之危，以众凌寡者，同时出手，再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呼~呼~呼~”
阴风乍起，墨绿色的头发飘扬，若黄泉浮于现世，幽冥显于人间。
——九幽黄泉印，钟京。
“九天十地，唯我独尊！”
健硕粗豪的大汉探出蒲扇大的双掌，一竖起向上，一按压向下，若将天地，一齐镇压。
——先天独尊印，童豪。
“嗖～”
身材颀长，双臂过膝的少年一手持无弦铁胎弓，一手在虚空中拨动，先天元气凝而成弦，电射而出穿云一箭！
——先天穿云印，李翰。
一抹刀光，长虹贯日。
——先天贯日印，魏璧。
漫天落英缤纷，一个娇憨的小女孩儿在花丛中起舞，百花皆杀，落叶如针。
——群芳谱，落落。
童家八荒独尊印的无边霸道、钟家九幽黄泉印的诡异莫测、李家先天穿云印的“千丈皆杀，百丈莫敌”、魏家白虹贯日凌厉锋锐、落家群芳谱的百花入道……
电光石火间，五人默契出手，名闻四法界千年的五大世家绝学，尽数向着萧季安的背后掩去。
这一刹那，恍若山洪暴发，泥流纵横，要将一切掩埋，萧季安的背影在这滔天威势下，俨然沧海横流下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其间。
童豪等人被萧季安落在身后，尚且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企图，不约而同的出手，遑论正掠其锋芒的莫晨曦了。
此刻，在犹自闭目调息的虚雪羽身旁，也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不愧是修习十大世家绝学当中，最是刚猛印法——先天降龙印的莫家子弟。
莫晨曦瞬间抛开一切杂念，强行压抑下闪避的念头，沉腰坐马，一手在身前划圆，一手由内而外，穿过划出的圆心一击而出。
“嗷~”
一声龙吟，凝显神龙——先天降龙印。
先天元气疯狂汇聚，凝成金色的天龙，迎向顷刻间就扑到了身前的萧季安。
“哈哈哈哈~~”
面对此前后夹击之势，萧季安朗声大笑，豪气不减，手上早已凝结的印法再变，仿佛是在极限处再生衍化，又见新的天地。
“这个是……”
十方谷中，曾亲见当日萧季安修为未成，却硬撼萧无情于萧家祖祠的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然，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
一切变化，目不暇接，萧家人心中一个念头还没闪过，台上莫玄下一个动作，便“咯噔”一下，险些将他们的心脏惊出来。
此时此刻，十方谷中众人无论修为高低，都将心神凝聚到了极点，无不清楚，这个时候便是胜败的转折所在了。
也正是在此时，萧季安做出了一个将所有人都震住了的动作。
“哈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声中，萧季安视莫晨曦倾尽全力的一击如无物，半空中周身元气成旋风，裹着他的身子一下子扭转了过来。
说来话长，实则迅极，所有亲见这一幕者只来得眨巴下眼睛，萧季安就已经完全地转过了身去，背对金色天龙咆哮，正面童豪、落落他们五人。
“他的目标竟然是……”
十方谷中众人一个念头还没闪完，童豪等人就已经明白了过来：“是我们！！！”
借着这个转身的间隙，众人刚刚恍然过来，少年手上的五岳真形印法，也终于施展到了极限。
——五岳真形印，第三重，五岳临尘镇天地！
所谓无尽诸世观法，正是萧季安这个得自前世道家手印而出创出的先天印法最巅峰的威能，乃是通过观想并以印法沟通五岳，继而镇压天地，将偌大天地包容其中，从而观想出无尽重重世界供养己身的玄妙。
当日对阵萧无情，少年的修为不足，对先天印法的理解亦不足，尚且无法真正施展出这一重威能来。
现在虽离当时并不太久，然而此时的少年，却已非吴下阿蒙。
五岳真形印的无上威能，第一次展露在世间。
“隆隆隆~~隆隆隆~”
不似雷霆，胜似雷霆，先是五岳镇压天地景象在虚空中显化而出，继而一切镇压塌陷，在虚空中化作一个吞噬所有的巨大旋涡，搅碎漫天烟云。
童豪的八荒独尊、李翰的穿云一箭、落落的百花皆杀、魏璧的白虹贯日……五大先天印法威能。
被萧季安一记无尽诸世观法压下，在吞噬天地旋涡当中，绞碎还原成了天地元气本身。
一击而压下五人，萧季安的五岳印震撼了整个十方谷中无数人的同时，莫晨曦的先天降龙印所化天龙，也已扑到了他的背后。
“两败俱伤？！”
众人心中方才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少年的下一个动作便又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没有闪躲，没有趋避，没有前扑卸力，而是整个人向后一靠，好像是以宽厚的后背硬接莫晨曦的一击般。
莫家先天降龙印，本就是集刚猛凌厉于一身，走的是直来直往，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以莫晨曦的实力，这一击打实了，青石亦要崩塌，恍若血肉之躯？
“他想找死吗？”众人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少年身躯炸开，化作漫天血雨的一幕。
萧季安他敢如此作为，自然有他的把握在，以后背迎向金色天龙的同时，身上印法再变，无量天地元气形成的旋涡逆向转动。
口中大呼！
＂五岳轮转，给我开！＂
只见漫天元气逆流，似银河倒转，沧海瞬间淹没桑田。
“噗~”
童豪他们五人攻出的力量，并着萧季安一击爆发出来的威能，尽数反扑了回去，童豪等人如遭雷殛，一个个口中喷血，倒飞而出。
形势，登时逆转。
五人之中，也只有以箭出手的李翰，柔如娇花的落落勉强还站在擂台边缘，童豪他们三人直接被崩飞了出去，径直跌落擂台之下。
大好局面，以五敌一，又是从身后掩杀，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一瞬间不知惊呆了多少人。
这接连发生的一切，惟有萧季安心中有数，在逆转旋涡，连败五人的同时，他手如龙尾摆动，裹挟着旋涡逆转后残余的威能，旋身，一抹。
先以无尽诸世观法凝成旋涡，搅碎攻击；再逆转旋涡，反击敌人；最后以剩下的威能供应己身，正是五岳真形印第三重威能的三个变化。
在萧季安刻意营造出来的形势下，三个变化依次出现，那最后一变，正是针对莫晨曦而来。
在一手抹过，同时转身的瞬间，萧季安衣袍鼓起，若吞噬了无量元气，浑然如球，金色天龙扑在其上，撕裂了衣袍，也被同时鼓荡出来的天地元气卸开。
一击，无功。
“不好！”
莫晨曦甚至来不及惊愕，或许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便见萧季安一掌抹过，带出玄奥的轨迹，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撼山，崩！”
山岳崩颓之势扑面而来，莫晨曦连想都不想地，双手一并，仓促下接下了这一掌。
本来萧季安的实力就在莫晨曦之上，这一掌是有心算无备，再借五岳真形印残余威能，莫晨曦毫无悬念的一击而飞，踉跄直退到擂台边缘，险些带着一旁还没回过气来的孔问一起化作了滚地葫芦。
至此，擂台上十人，除却萧季安外的九大少年天才，除了虚雪羽外。
其余尽数为萧季安所败，不是彻底失去了战力，就是一时回不过气来。
至此，少年直面虚雪羽，中间再无阻碍。
至此，胜负到了最后的关头，到底是萧季安以一己之力，败尽同辈少年天才合力，成就“绝世”之名，还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萧季安的对面，所有人视线集中之处，虚雪羽睁开了眼睛，一脸慈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