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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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客厅里的落地灯还亮着，照出沙上莫冉冉抱着抱枕打瞌睡的侧影。他缓缓走上前去，刚刚在她旁边坐下来，莫冉冉却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忽然一下子就惊醒了，猛地从沙上坐起来，一下子看见他就在旁边，连忙伸出手来抱住了他，呜咽了一声：“傅大叔！”傅斯年一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背：“怎么了？”“我就说了不喜欢大房子嘛！”莫冉冉呜咽着道，“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你又总是晚回来，我总觉得自己听到怪声音——”话音到此戛然而止，莫冉冉一下子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对着他的脸看了看，又凑到他身上使劲闻了闻，立刻忘记了之前的害怕，恼火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多喝酒的！你又喝了！全身上下都是酒味！刖”傅斯年微微有些尴尬：“没喝多少，就喝了一点红酒。”“你嘴巴里都是酒味，还说没喝多少！”莫冉冉气得拎住他的领子，“而且都这么晚了，你不是喝酒喝这么晚，难道是去干什么坏事去了？”傅斯年实在是没办法，唯有承认：“嗯，是喝了一些红酒，不过我没开车，是代驾送我回来的。蔺”“那也不行！喝酒伤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别人能帮你开车，还能帮你抗病吗？”她真的生起气来，松开他，从沙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今晚不许你回房间睡觉！”结果这天晚上傅斯年真的没能进去主卧，只能在客卧将就了一夜。莫冉冉虽然将他赶去客房睡觉，可是心里终究还是心疼他，一大早起来就跑到外面去买了早餐回来跟他一起吃。傅斯年下楼的时候，便看见她正在桌边摆碗筷，抬头看见他，依旧没有好脸色，径自坐了下来，闷闷地吃早餐。傅斯年知道她还在生气，只能默默地在她对面坐下来，也安静地吃起东西来。沉默的早餐刚刚吃到一半，莫冉冉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看了傅斯年几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傅大叔！”“嗯？”傅斯年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在生气呢！”莫冉冉气道，“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傅斯年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我不会哄人……”“你……”莫冉冉简直无言以对，“哄人这么简单你都不不会！跟我说一句你保证以后不多喝酒有那么难吗？”“嗯……”傅斯年听了，便果真点了点头，“那我保证以后都不多喝酒了。”莫冉冉简直目瞪口呆，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干脆扔下筷子，悻悻地上楼换衣服去了。她刚刚上楼，傅斯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来，竟然是公安局打来的！等莫冉冉换好衣服气冲冲地下楼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傅斯年却拉住了她：“公安局刚刚打电.话来，说泼油漆的那个人抓住了，叫你去认人。”“啊？”莫冉冉一惊，连自己还在生气都忘记了，“抓住了？”傅斯年看她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表情就想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抓到人了不是应该高兴吗？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莫冉冉却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两个人来到公安局，很快就安排了认人手续，莫冉冉胡乱看了看他们抓到的人，就匆匆退了出来，含糊道：“我真的记不清是不是这个人的样子了……”办案的警官闻言笑了笑：“没关系，主要是这个人已经招认了，我们也跟监控影像进行了对比，又让他回现场去证实了一番，目前可以确信是这个人没错。不过他招认是有人收买他这么做的，许明明这个人，傅先生和傅太太认识么？”傅斯年自然是不认识，将目光投向莫冉冉，却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警官又在电脑里调出了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两位有印象吗？”傅斯年和莫冉冉同时看向电脑屏幕，傅斯年一下子就认出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当初在电影院和莫冉冉生过冲突的那个。他转头看莫冉冉，却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似乎不愿意说话。“这个人，曾经在公共场合跟我们生过一次冲突。”傅斯年见莫冉冉皱着眉头不开口，便出了声。那个警官点了点头：“目前我们正在对这个人进行调查，有什么进展会尽快通知两位的。”莫冉冉却忽然就伸手拍在桌子上：“警官，如果我不追究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就此作罢？”那个警官明显地怔了怔，随即又看向傅斯年。傅斯年伸出手来拉住莫冉冉：“冉冉，这个人做了这样的事就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怎么能不追究呢？”莫冉冉却依旧坚持：“这件事又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或影响，应该不构成刑事吧？既然不是刑事，我作为当事人不追究了还不行吗？”“冉冉！”傅斯年又喊了她一声。“傅大叔！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了啦！”莫冉冉皱着眉头看着他。傅斯年也看着她，忽然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欲盖弥彰？”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之所以不想再追究，其实是因为那天那个男人？那天她哭着叫他不要问，他就没问，这会儿又叫警察不要再查下去，目的性实在是太明显了。莫冉冉一怔，随即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斯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警方处理后续，我们不再出面了，好不好？”莫冉冉动摇了一下，却又忍不住问道：“那这件事后续是什么？”警官见状，连忙道：“因为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经济损失和恶劣影响，所以结果应该就是道歉以及赔偿一定的经济损失。”“就这样吗？”莫冉冉明显松了口气。警官点了点头，她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那好吧，麻烦你们了。”因为莫冉冉刚才的举动，以及傅斯年那句“欲盖弥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古怪起来，两个人从公安局出来，上车之后都没有再说话，傅斯年一路开着车往莫冉冉的公司，连一向活泼的莫冉冉都没有说过话。到达目的地，莫冉冉直接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傅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将车子掉头，却并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又去了一趟医院。来到叶白蓁所住的那间病房，却现她已经出院了，傅斯年站在门口怔了怔，又到了楼下，现重症监护室门口已经没有了关耀父母的身影，走到护士台那边一打听，才知道关耀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听到关耀脱离生命危险，傅斯年心中可算是落下一块大石，找了一个护工，托她帮自己买束花送给关耀之后，才离开了医院。这天晚上本来有个推不掉的饭局，可是傅斯年想到莫冉冉，干脆打了电.话给宋席远：“今晚长河集团有个饭局，我抽不出时间，你去吧。”“我今晚约了我老婆吃饭，不去。”宋席远直截了当地拒绝。“得了吧，你跟你老婆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傅斯年皱眉道，“我今天想早点回家。”宋席远听了，立刻道：“确定是回家？”傅斯年忍不住扶额，回答道：“是。”“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帮你出席一次。”说得就好像这间公司他没份一样，傅斯年冷哼一声：“那可真是多谢了。”没想到傍晚傅斯年回到家，家里却是黑灯瞎火，半个人影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意外的情形，自从他和莫冉冉结婚之后，每天回到家里，总是有灯光和她的身影，而她开始学厨之后，家里更是常常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像今天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反常了了。傅斯年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在家之后，便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最后自己断掉了。傅斯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该不会是因为他早上不肯哄她在生气？还是因为他在公安局说的那句“欲盖弥彰”？傅斯年忍不住叹息一声，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没人接的状态。傅斯年等到八点钟，只能无奈自己解决晚餐。吃惯了家里的饭菜，便总是不愿意再叫外卖，虽然做菜的那个人手艺只是一般般。傅斯年走到厨房，在冰箱里翻了翻，现实在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最后只能胡乱煮了一碗面。他自己的手艺比莫冉冉更让人不敢恭维，以至于自己都嫌难吃，好不容易吃完了面，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莫冉冉仍旧没有回来。傅斯年无奈，唯有继续打电.话。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傅斯年一怔，刚要再打，门口却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转头一看，莫冉冉已经捏着手机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换鞋。见她依旧不是很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傅斯年唯有先开口：“今天怎么这么晚？公司加班？”“不是啊。”莫冉冉这才开了口，“下了班同事们去聚餐，聚完餐又一起去唱歌，我刚到公司，总不能第一次聚会就不给别人面子吧。”“我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傅斯年又道。莫冉冉换好了鞋，从玄关那边走过来，却也不到他身边，直接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ktv里太吵了所以听不见啦……”哄人这回事，傅斯年实在是不太擅长，被莫冉冉这样子回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眼见着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冉冉回房间就愤愤地进了卫生间，等她冲凉洗漱出来，房间里却依旧没有傅斯年的身影。看样子他依然打算睡客房？莫冉冉心中憋了气，便走到门边，刚打算关门，傅斯年的身影却突然就出现在了门的缝隙里，正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莫冉冉一惊，这下锁也不是不锁也不是，干脆甩开门把手，回到了床上，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躺着。傅斯年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进房之后他也不多说什么，拿了衣裤进卫生间冲凉，莫冉冉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翻来覆去更加睡不着，最后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一下子打开了卫生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