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征百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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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男孩就带着他阿姆和几个村民过来了，后面两个村民身上扛着兽皮。
侧面的一名男人最先开口，“听说你们要兽皮，这些可以换什么？”
沈姚放下手上的活，“都是邻居，你们需要什么？挑好了我们再谈……”
最后面的几名村民伸着脖子往前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要吃的、用的、布料的人都有。
与此同时，站在最前面的村长一言不发，眯着眼只盯着旁边的稻苗和梯田的结构。
沈姚勾起嘴角，他自然也注意到了。
“我们要那些稻苗……”女人话音刚落，后面的就开始反对，只不过被她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可以，屋里有没发芽的，你们带回去育苗，然后种下就可以了，你儿子应该知道的……”
男孩兴奋地说道：“对，阿姆我会种，那天我都看到了。”
当夜把一麻袋稻种交过去时，刚才反对的几人又心生不满，“这不公平，十几张兽皮就换这点？你知道这些兽皮有多难得吗？”
沈姚面不改色道：“价格不算贵了，此地群山环绕，我们入山带进来不易，当然与外面比不了……”
女村长显然是个明白事理的，她没有多说什么，带上人和稻种走了。
交易结束后，夜询问道：“您不是想用这些东西引诱他们吗？为何……”
“为何不送给他们？”沈姚直接说出了夜的困惑，“这算是一种通病吧？说好听点在大国与小国之间这叫赏赐，但利益关系极不牢靠，有点风吹草动就散了，而且给我一种冤大头的感觉……不用急，他们会再来找我们的……”
后面这几天男孩没有过来，他一直在田里帮忙，在女村长的带领下，村民们也按照沈姚家的田地样式模仿开垦出了许多荒地。
众人都是一脸新奇，“这方法真不错，以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了。”他们都在期盼着丰收的日子。
隔壁山头也有几个村过来换稻种，沈姚没事的时候也会去串门，熟络一下，男孩只要一有空就来找他。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梅雨季也到了，丝雨绵绵，雾霭重重，雨幕中的山景也俱是一片迷蒙，时现时隐，飘忽不定。
沈姚在屋檐下赏雨品茗，没多久就蔫了，“夜，我太无聊了……你说政政在干什么？三个多月了，杳无音信，我们藏得真有这么好吗？”当初离开咸阳时，沈姚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知道政政一定会派出暗卫搜寻，而夜手底下的暗卫和影那边的上演了侦查与反侦查。
夜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默默坐在凳子上洗豆角。
这反常也太明显了，“夜，你不要告诉我，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夜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来这之前……”
沈姚难以置信问道：“真的？这……太夸张了吧？你的手下呢？”
“他们都被抓住……然后又被放回来了……”
“都被抓住？影亲自动手的？”影确实比普通暗卫厉害很多，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人多，可是当初明明是平均分的，但夜接下来的话打碎了沈姚的幻想。
“不是，一对一……”
这回轮到沈姚闭嘴了，自己斗不过政政也就算了，底下人也“全军覆没”，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夜……你能打得过影吧？”
夜不敢看沈姚的眼睛，半晌才从牙缝中硬挤出两个字，“不……能……”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一代、两代……三代都这样，沈姚站起来在门口来回踱步，越想越烦，“他们人呢？叫出来……”
夜站起身，走到外面打了个手势。
然后就从四面八方窜出十几名暗卫，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浑身湿透了，低着头等着挨训……
沈姚凑上前仔细看了看，“不是影那边的……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有消息，第一时间会过来……”
真是岂有此理，沈姚本来是恨铁不成钢，想骂几句，结果听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输的这拨淋雨，赢的吃香的喝辣的……
这其实也怪沈姚自己，影和夜的差距不用说了，他们底下这帮人干的活就不一样，影那边六国在时当间谍，六国没了暗中监察，夜身边的人主打考察民生，没有一点挑战。
沈姚看眼前这帮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直接叫系统出来悄咪咪给他们每人升半级，待众人察觉到周身变化时，再怂恿道：“你们应该都感受到了，守这几个月辛苦了，给你们放个假，都知道该去做什么吧？这回少给我丢脸。”
众人面上不显，回答的声音却铿锵有力，“是，属下一定办好。”
一眨眼，暗卫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您这样做不太公平吧？”外面那帮人其实是得了王上的旨意，怕挨太近招人烦，打输了，不过是技不如人……
“我怎么会这么偏心呢？”沈姚重新躺到长椅上，悠哉地说道：“等回去我再给影那边的也加半级，有压力才有动力，你说……对吧？”
夜微微愣住，他刚才也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了……那……
“你除外，影我就不给他加了，让他自己练去……”沈姚似是知道夜心中所想，头也不抬地说道。
当天晚上，暗卫们就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
后面只晴了两天，又是连绵不断的大雨，山泉水变得更加浑浊，山路泥泞不堪，在雨水的冲刷下汇聚成一条条小溪。
一天深夜，狂风刮断树枝，巨雷震耳欲聋，骤然间暴雨如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沈姚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外面围了一群人，要不是夜拦着，他们还想闯进来。
村民们怒气冲冲道：“快出来给我们个解释！”
连喊了几声后，沈姚才打开房门，夜将暗卫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沈姚，原来是连日的降雨导致梯田崩塌，压死了水稻，眼看丰收在即，这下算是颗粒无收了。
沈姚从容道：“是我给你们的种子有问题？”
“没有……”他们犹豫过后又老实回答，不仅没有，长势比野稻好多了。
沈姚拖着尾音，慢悠悠说道：“那……找我做什么？”
“就是……我们也挖了你家这样的地，把我们的稻子全压死了！你得赔！”
沈姚被这荒唐的说法气笑了，“我好心好意和你们交换，有一句话叫‘不问自取就是偷’你们没学好，反倒怪我？”
他们自知理亏，眼神摇摆不定，却不能承认自己错了，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损失惨重，忙活了半天粮食没了，兽皮也没了，不能再交换，寒冬时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管，反正你必须把兽皮还给我们，还有田里的稻子！”
“对！都还给我们！”
就在这时之前的女村长带着人过来了，大吼道：“你们在这闹什么？快跟我回去！”
“回去等着饿死吗？早知道就直接换吃的，都是信了你的话，我们才会这样的！”
矛头转移，众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女村长，她的威望已经丧失了。
“不许这么说我阿姆！她都是为大家好。”男孩攥紧拳头，脸庞涨红，急促地呼吸着。
这边他们已经在混乱中拿起了棍棒，还有些青铜的农具，看对面手里拿着的“武器”，明摆着是想仗着人多硬抢，那沈姚也不必客气了，一个手势，屋里所有的暗卫就走了出来，他们手上的刀剑正泛着阵阵寒光，冰冷的眼神让人心生畏惧，“我们在外做生意的，不得不防，你们这属于抢劫了，正当防卫不犯法的……”
对面听不懂沈姚的意思，但感知到杀气的他们不自觉开始害怕，进退都是一死，其中一名男子突然崩溃大哭，棍棒被狠狠扔在地上，“我不管！没吃的，我孩子就要饿死了……”
紧接着几个妇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起来，“反正都是死，饿死冻死，被你们杀死有什么区别？”
果然撒泼打滚这一套古往今来都流行，沈姚不紧不慢说道：“这粮早就收起来卖掉了，但兽皮还在，你们可以选择替我卖掉兽皮，我付工钱，换些粮食回来……当然你们自己有别的东西也可以换……”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要去山外面？”
“对。”
一男子惊恐万分，“我听说外面很危险，他们会砍人……”
“是啊，我也听说过……”
沈姚不想再浪费时间，“随便你们，反正饿死的也不是我，决定好了的人明早来找我。”说完他就回屋了，留下暗卫们把守。
男孩想找沈姚未成，直接被村长拉走了。
当天晚上，沈姚安排几人留下看家，剩下的明日随他入城。
“他们明天会来吗？”
“不说百分之百，不想死的一定会来。”性命攸关的事谁不怕呢？
“他们的田为什么会被坍塌？”夜没发现两者有什么不一样。
“这梯田表面上看一模一样，其中可大有文章，防侵蚀工作一定要做好，你还记得吗？当时修梯田时，我让你在靠近山体的一侧用石块垒墙，再覆盖长草的土壤，它既能防水又能保水。”都是古人的经验积累……
“这就是您想到的让他们归秦的方法？”
沈姚点头，“这是我能想到最柔和的方法了，不见血刃，你去联系一下守城的人，别等明天下山进不去了。”
意料之中的是，清晨打开门，外面人不少，虽然不及昨日，沈姚让暗卫门将兽皮搬出来，交到村民手上。
有人摸着手上的兽皮，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想法，“别的村可能有余粮，我们不一定非要去外面吧？”
这沈姚当然知道，还不是为了将你们骗出这深山老林，可显着你聪明了……“我卖这些是为了赚钱，你不愿意就算了。”
那人不再言语，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终于在两天后来到了最近的城镇。
顺利入城后，村民们的奇异装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们指指点点，弄得脸皮薄的人都抬不起头。
沈姚找了个可以摆摊的位置，让他们开始售卖，可惜语言不通，没法与顾客沟通，一个个傻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沈姚在对面茶摊里坐着，女村长也在，显然她是不放心，跟过来了。
等了许久也没卖出一张，女村长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在一位女顾客问价时，他勇敢伸出十个手指，不断比划着，最终第一单生意成功交易，沈姚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男孩，对方只冷哼了一声就转开了。
幼稚鬼……沈姚并不在意，继续观察着。
其他人见状有模有样学了起来，摊位马上就被围了起来，他们山里挖的草药也遇到了识货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村长质疑的声音飘了过来。
“这我早就说过了，没撒谎，如果硬要说另一个身份，应该算是想带领同乡脱贫致富的人吧！”沈姚自顾自地说着，“无论之前你对山外面有什么看法，眼见为实，人还是要追求更好的生活。”
“我们在山上过得很好。”女村长拘谨的神情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他们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快要饿死叫过得好？”
她反驳道：“这次是意外……”
沈姚偏头，一字一顿道：“种在其它地方的野稻不也死了吗？”
“天灾人祸谁都阻止不了，是要靠天吃饭，却不能只靠天吃饭。”
女村长许久没有说话，“那……以后我们也可以像今天一样来卖东西？”
“不可以。”
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是秦人，刚才在城门口你没看见吗？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审查，而我是秦国商人，靠着这层关系你们才能进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加入秦国？”女村长眼中满是抗拒。
其实并没这么严格，但沈姚必须撒个谎，“想进来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没你想象的这么糟糕，在山里住着无拘无束是不假，但在秦国百姓如遇自然灾害，朝廷会减免赋税，放粮救灾，年老无人照顾的也会有优待……”
村长眉头紧锁，她没有决定权。
“依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入秦比较好……”
“为什么？”
“之前这里属于楚国，你们以前打过仗吧？现在已经是大秦的天下了，可比楚国难对付多了，难保他们哪天就打过来了……”
她眼神游离，不停扫视周围，好像所有人都是变成敌人了，然后又猛地转头问：“你怎么知道？”
“商人哪都去，这谁不知道？莫说六国，还有北边的匈奴，听说东边有个海岛，也被拿下了，那人死可惨了，海水都被染红了……”沈姚“唏嘘不已”，引导村长发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