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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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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颂祺感觉得到,姚经理似乎不太情愿。

可抱歉啊,他再不情愿,也阻止不了她一颗迫切想上厕所的心。

姚经理的住所并未太豪华,粗略扫一眼,两室一厅,再加一个卫生间。

厅非常小,等于就是个通行用的过道而已,都比不过卫生间的面积,出乎她意料的是卫生间里还安了浴缸。

想想姚经理一个大男人肯定用不上浴缸,多半是姚太太喜欢泡澡……?

当然,有没有浴缸无所谓,方颂祺满心满肺的重点是,这里的洗浴条件比维和部队的营区好太多了~早知如此,什么防晒霜口红啊,统统不需要,她一定天天跑来借卫生间舒舒坦坦洗澡!在营区,她作为女人,无法光膀子冲凉,只能端盆水躲自个儿宿舍里沾湿毛巾擦擦身体而已。

卫生间的香薰气味格外浓烈,似乎主人特别担心厕所的异味。可实在太重了,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从卫生间的洁净程度来看,明显经常打扫,而真正用来上厕所的蹲便器反倒忽视,污垢积累得较之其他地方要多。

呃……这样对比之下是不是有点奇怪?不过有可能因为淋浴的所以其他空间冲刷的次数多也就更干净?还有就是水泥地面是深色,比蹲便器的白色不容易看出脏……?

方颂祺视线一瞥,在墙角看到用来刷地面的大刷子,好像担心不够用,有三把。

然后也在浴缸的台面上看到小刷子,很明显专门用来刷浴缸。

是有洁癖吗?又不太像……

方颂祺放不下好奇心,重新仔细打量起来。

洗手池台面上放的洗漱用品十分简单,两人份牙杯牙刷牙膏毛巾,还有男人的剃须刀,女性的洗面奶和化妆水。其他护肤品估计和化妆品一样都搁卧室里。

她走去浴缸那儿。

浴缸旁边是淋浴,洗露和沐浴露放在浴缸的台面上。

目光本来已经一扫而过,她愣一下,又回头,盯回浴缸底部的那个下水口。

她索性弯身凑近,再拿纸巾往口子里抹了抹,再抽出来时,便见纸巾上沾染了Sh濡的红色液体。

这是……

方颂祺不敢凑近闻是不是血,心里安抚自己别乱想,就算是血,也可能是杀鸡杀鸭。

脑袋瓜子的想象力却太丰富,已然结合姚经理不让她见姚太太的各种说辞而擅自上演了一番杀妻大戏,慌得她汗毛竖起一身,原本闷热的空间仿佛骤然冷飕飕。

咽一大口唾沫,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拿一张纸巾将沾了红色液体的纸巾包住,然后离开洗手间。

偏大号的墨镜不小心没架住她的头,从头顶滑落,直接掉地上。

方颂祺弯身捡,起来时在洗手池下柜子与地面相隔的空间里,看到一只鞋子,鞋子的样式十分眼熟,她天天见着营区里的维和士兵穿着。

她狠狠再一愣,乱糟糟的脑子一时也没想通为何士兵的鞋子会落一只在这儿,抓好墨镜要走人,临末了又顿了顿,为防万一,把剃须刀给拆了。

打开门的一瞬,与洗手间相对着的一个房间的门缝即刻阖上。而方颂祺分明看到在门阖上前,有女人的眼睛在盯着这外头看。

幸好她刚放完水出来的,否则怕是得被吓得尿裤子!

平复下心神后,她反应过来,不会是姚太太吧?

那她在洗手间里脑补的杀妻大戏就真是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但方颂祺仍没能吁气,因为那单只维和士兵的鞋子刹那闪现,同时闪现的还有“食人族”吃人案中死掉的士兵。

草!一定是她想太多!

反正先赶紧和蔺时年离开这里,再好好琢磨!

快速回到前头的办公室,在门槛处碰到姚经理。

“方小姐,你出来了?去的时间有点久,我和蔺会长都有点担心,正想去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事,我就上了个大号。”方颂祺尽量神色自若,因为满脑子全装着洗手间的那些古怪,以致于她现在面对姚经理,总感觉他的笑脸颇为阴阳怪气。

她看向落后姚经理一步的蔺时年,意外现蔺时年的神情也稍显怪异,给了她一个眼色。

恕她与他默契不足,没搞懂他什么意思,反向他使了个眼色,同时绕开姚经理走到蔺时年身边,佯装无恙地问他们是不是聊完了。

蔺时年抿唇点头:“差不多了。”

姚经理热情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蔺会长明天就要走,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顿饭再回营区?算我给蔺会长践行。”

“姚经理客气了。”蔺时年婉拒,“怕太迟回去又和上次一样在路上遇到交火。”

姚经理不强行留他们,送他们一起出去。

方颂祺走在一旁,眉头紧蹙,想着要不要自己先走快点赶紧上车去。武官因为上次腿受伤还没好,今天没有跟着一起来,两名随行的士兵则都在车上等,她现在有点没安全感。

才走没几步,好几名工人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将他们包围住。

方颂祺心神一震。

蔺时年眸子凛起:“姚经理,你们这是干什么?”

姚经理还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蔺会长,要不还是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草!她刚刚在洗手间里时,老狗比和姚经理究竟生什么事了?方颂祺瞪蔺时年。

蔺时年皱起眉,眉宇间一片冷意。

方颂祺扫了圈外围的工人,再看姚经理的防备明显只放在蔺时年一人身、上,紧张地握了握冒汗的手心,旋即噤若寒蝉地瑟瑟抖,轻轻扯了扯蔺时年的手臂:“要不进去吧。不就吃顿饭?”

姚经理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蔺会长,是啊,就吃个饭,还是进去吧,我们都不要吓到方小姐了。”

蔺时年看了眼方颂祺,作势举步往里走。

方颂祺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往后偷瞄那些工人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暗暗沉一口气,整副神经拉紧绷直,掂出手里从剃须刀上拆下来的刀片,趁姚经理不备,迅速架上他的脖子,狠厉威胁:“别动!否则我一刀子让你大动脉的血飙出来!”

姚经理对方颂祺分明是看不起的:“方小姐,我想你还是——”

话没说话,他的后膝窝便遭她用力一踹,双腿顿时跪倒在地,正好面相不远处那几个工人,就差磕头。虽然没磕头,但也因双手摁在地上,使得整个人像条狗。

方颂祺再利索地在他耳朵上划一道大口子。

姚经理哀嚎一声,抬起一只手捂住耳朵。

“你想我还是怎样?”方颂祺嘲弄,刀片继续杵到他的动脉处,“我想还是你小心点,姑乃乃我在地下拳馆也是打赢过男人的厉害角色。我一个人弄不过你们一群人,但带你去陪葬就够了。要见识见识吗?”

姚经理被她给足了下马威,再不服也已不敢轻举妄动,那几位工人没他的号令,也只能干站着。

方颂祺斜眼朝蔺时年瞪:“你还不快出去求救!”

蔺时年提醒:“两名士兵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能也已经毫无防备之下被制服了。”

草……方颂祺烦躁,果断再往姚经理捂着耳朵的手臂上再划一刀,加重下马威的威力以防姚经理作妖,随后将姚经理从地上拽起:“麻烦姚经理保我们平安了。”

蔺时年邦忙钳住姚经理,弥补方颂祺与姚经理的身高差,同时也让方颂祺腾出更多的精力。

两人就这么带着人质往办公室区域范围外走。

方颂祺用刀片在姚经理的脖子上压出血痕,阴恻恻问:“让我猜猜你外面是不是躲着人企图从我手里把你救下?你也猜猜是他们救你比较快,还是你大动脉喷血比较快?”

姚经理脸色难看,冲外面喊:“让他们出去。”

现在站的位置能看到维和部队的那辆车,方颂祺从蔺时年手中接过姚经理的那只胳膊,往后用力折,确保自己万无一失能制住他后,冲蔺时年抬下巴:“你去开车过来。”

蔺时年要和她交换:“你去。”

“你烦不烦啊你!”反正方颂祺烦死了,“不就一小会儿的时间不会有事的,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如果不是靠我,我们现在已经被请进去招待了。”

那是因为姚经理被她外面所蒙蔽对她没防范她才能得手。蔺时年含着话没吭声,只坚持要和她交换。

方颂祺不想浪费时间,也就不和他争,做了交接,急急跑向车子。

果不其然两位士兵不见了踪影,不知被这群人做了怎样的处理。

暂时她也顾不得考虑两位士兵,迅速上车,启动,驶向蔺时年,邦忙打开后座的门。

蔺时年带上人质坐进来。

方颂祺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箭一般飙出去。

又有几个工人拦在路中央。

这种比谁更有胆量的事儿,方颂祺才没再怕的,眼睛不眨一下,油门更没放松,似乎丁点不在意撞到人。

最后关头是拦路的工人自己闪开了。

呸!方颂祺嘚瑟地扬下巴,从后视镜里看到几个工人也开车追出来了,没有掉以轻心,想用车上的设备和维和部队的营区联络,却腾不出手,怪蔺时年道:“你还不把人打晕一了百了,浪费精力守他干什么?”

“你看前面好好开车!”蔺时年黑脸。即便现在情况紧急,她也不能把车开得这么疯吧?勿怪她早前第一天就将他送她的新车在别墅门口撞坏。

方颂祺敛回神,吓一大跳,赶紧打转方向盘,才没和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亲密接触,不过一只车轮碾过了另外一块偏小的石头,导致车身狠狠地一个颠簸。

姚经理竟想趁着这个时候去夺蔺时年手里的刀片。

方颂祺着急得要命,见车里也没什么东西能给蔺时年用来打人的,灵光一闪:“你别那么弱鸡啊!快抓着他的脑袋往车窗玻璃砸!”

提出的建议就和她的车技一样简单粗暴。

蔺时年的重点则落在“弱鸡”两个字,脸黑得不能更黑。

方颂祺在喊完后先看回挡风玻璃前专注开车,就听到车后座传出什么“咚”的很大一声动静。她急急再看后视镜,正见蔺时年刚松手,姚经理的脑门则贴着车窗玻璃,身体无力地瘫软。

她眨眨眼,旋即笑眯眯:“不过,很听话,干得漂亮~!”

蔺时年的黑脸霎时刷新纪录。

有子弹在这时从后方射过来,哒哒哒全打在车尾的玻璃上。

方颂祺吓一大跳,见蔺时年没事,子弹完全没进来,才惊喜:“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这车安的是防弹玻璃啊!”

难道姚经理刚刚的大脑袋都没让车窗玻璃碎裂!

她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新奇地摸了摸自己手边的窗户,再屈起指头轻轻地叩。

工程队的一辆车于此时追上来,车窗玻璃开着,工人拿枪对着方颂祺连连射击。

猝不及防,方颂祺还是被吓得心脏猛一缩,平复下来后,立马恢复自己睥睨天下的张狂姿态,冷笑着隔着车窗冲对方竖起中指,然后踩油门试图超过他们。

然而没能摆脱,他们总和她并驾齐驱。

方颂祺提醒蔺时年坐稳,一咬后槽牙,猛地用车身去撞对方的车。

“你疯了!”蔺时年刚从后座爬到副驾上来,安全带还没系好,虽然在她出提醒时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幸好还是及时握住上方的把手,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放心,对付这些人我还是有把握的。”方颂祺继续撞对方,其实就是仗着车技比那几个工人好,而那几个工人光有枪又打不过来。

几下之后,总算顺利把他们撞停在路边。

方颂祺赶忙加足马力继续飙车,同时飙脏话:“那群龟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工程队全是姚经理的‘吃人’团队!草!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果说先前还有点乱糟糟,捋不顺怎么回事,现在一路遭追杀,基本能确定,这批人就是一直以来制造出命案的所谓“食人族”!

“你去洗手间现什么了?”蔺时年可没忘记她给他使的眼色。

“我才要问你在外面现了什么才打草惊蛇的!”方颂祺恼火。

蔺时年皱眉。是姚经理听闻他明天离开,说要送酒给他,开酒柜的时候,看到……

姚经理当时显然也意外,好像不是他自己放酒柜里的,之后强行解释为泡制中的鹿鞭酒。

可再变形,也分辨得出来,根本不是鹿的鞭。

他当时就联想到几具尸体被阉割过。

“我问你话呢!”方颂祺不耐烦。

“看到几个Q官。”蔺时年未细说。

“挖槽!那我出去的时候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方颂祺调侃,而后也告诉他她在洗手间里现的一系列古怪,“……所以我没猜错吧?踏马地他们肯定在洗手间里宰过人!弄得满地是血!所以才洗得特别干净!”

蔺时年不语,已经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开始摆弄车上的设备,与营区取得联络。

方颂祺则开始纷纷地指责起他:“您不是浸淫商业多年的生意人?不是该火眼金睛?现在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准?一个Q官买卖团伙欸!你还傻白甜地跟人家借工人、借物资、拿人家老婆的化妆品!”

一只车轮子在这时毫无预兆地突然爆胎,车身骤然不受控制。

方颂祺急急抓牢方向盘,费力地扭转,才稍微稳住,又有一只车轮子爆胎。

踏马地!那群狗崽子自知防弹玻璃严实,改变策略攻击车胎了!

蔺时年伸手邦她一起把控方向盘,然而还是无力回天,车头终是撞上路边的山壁。

草!方颂祺被震得简直要肝胆俱裂。

“怎样?”蔺时年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扶她。

方颂祺呸呸两下,抓着后视镜照自己的舌头。不得了,她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刚刚那冲击力,要真咬上了,舌头肯定得断啊!

她想哭。

可现实哪里容得了她有闲暇去哭,几个工人已经下车过来将他们这辆军车包围住,全部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拍打着车身要他们下车。

方颂祺翻白眼。鬼才下车,这时候当然躲车里最安全。

她扭头问蔺时年:“你和营区的人说我们在哪里没有?他们什么时候能赶过来救我们?”

“刚刚还没来得及联络上。”蔺时年顶着拧成川字的眉,重新去摆弄设备。

方颂祺就负责冲着外面那些人不断地做鬼脸竖中指。

顷刻,耳边传出噩耗:“联络设备好像在刚刚被撞坏了。”

方颂祺的心一沉,很快回神,嚷嚷:“坏了就抓紧时间修啊!你会修的吧?”

蔺时年默了默,只道:“我试试。”

方颂祺的心又一沉,静静等待。

等待是真,静静实则完全做不到。

见蔺时年一点进展也没有,她捺下躁动自我安慰:“修不好就修不好,反正我们躲车里,只要不出去,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我们没按时回去,人也联系不上,营区一定会知道我们出事了,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

说完后自觉还很有信心,内心得到鼓动。

并且她现,车外面那几个工人,似乎也累了,不再敲击他们的车,蹲在一旁休息,就是好像比刚刚少了几个人,不晓得去哪里。

方颂祺往车窗外环视一圈。还真踏马是满目荒凉。否则不会一路有人开枪也没人管。

后脑勺往后靠上椅背,她侧头看蔺时年。

蔺时年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修复联络设备。

方颂祺撇嘴,咕哝:“您可真没用……”

蔺时年滞了滞,反应有别于不久之前被她质疑为“弱鸡”,淡淡自嘲:“是,我一点用也没有。”

方颂祺琢磨自己可能评价得太过分了,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出于同情,挽回道:“术业有专攻。您能成为大老板,您的专供在商场上,能理解能理解。就像不能让一个打羽毛球的,跑去打篮球。虽然也有人既能打羽毛球,又能打篮球,样样全能。”

蔺时年:“……”抬起眼帘瞟她一眼。

方颂祺笑眯眯,补道:“好啦好啦,全能的人毕竟是少数。”

蔺时年挑眉,仍盯着她。

方颂祺耸肩:“OK,给您面子,我把‘虽然’这一整句话去掉,行不?大老板?”

蔺时年收起视线,聚集回手中的设备。

车子熄火,车内的空调没了,气温渐渐上升,而四面的门窗又紧密,方颂祺开始觉得有点闷,趴在方向盘上,怀疑外面这群人极有可能就是在等他们受不了了自己下车。

靠!绝对不能输!她一定要挨到救援!

为了转移注意力,方颂祺继续找蔺时年聊天:“要不趁现在有空,而且外头那群人也是‘食人族’,气氛正合适,你给我讲讲,冯松仁外派到非洲究竟生了什么导致他对那段经历避而不谈?你和冯松仁又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蔺时年没理会她。

方颂祺也不管他的不予理会,根据新闻内容,再挥想象力,自行拼凑出故事:“几十年前,非洲某个特殊的驻地里,汇集了来自各个不同国家和各个不同职业的外派员。不同的国际和职业并不妨碍他们的沟通,并且渐渐因为同一个利益,展成为一个七人的小团体。”

“他们就和眼前的这支工程队一样,搭乘着战乱的便利,以‘食人族’的声名远播为遮掩,干起挖人Q官再进行非法买卖的勾当。”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买卖也如他们所预料的,相当暴利。他们的钱越赚越多。可因为分工不同,开始有人认为自己负责的环节更费力,应该拿到更多的利益。一个人提出,另外一个人也为自己争取,最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最辛苦。”

“分歧突显,得不到合理的解决,谁也不服气谁,于是矛盾激化。有人还在继续争,有人背地里想,如果团队成员能缩减,分到自己头上的比重不就更多?七人的小团队,进一步四分五裂成更小的团队,自相残害的游戏由此拉开序幕——”

“你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蔺时年蓦然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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