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人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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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儿淡淡的,可没办法,谁让女人比男人对香水更敏感?
估计再迟一些就该消散殆尽了,她和沈烨进来的真是时候呢~!
方颂祺心底当即呵呵哒。
要说这香水味儿吧,也不是独特得她只在翁思宜身、上闻到过,但翁思宜确实偏爱这款。
最关键是,几分钟踏马地刚见翁思宜悄摸摸从医院离开,而老狗比这儿不久前神神秘秘地另有访客恰恰将她和沈烨挡在门外,多么巧合?要说翁思宜来探望的不是他,她都不信。
话说翁思宜得以签约为DK的主播,都是老狗比的功劳,老狗比不得算翁思宜的金主?金主爸爸受伤住院,小狐狸精亲自来探望,还真是合情合理。
方颂祺哂着,心里直犯呕,更鄙视小九,踏马地什么破眼光看上的男人能再烂些吗?
狗改不了吃屎!以前明明有老婆还招惹小九!现在依然一边表现得好似对小九多情深,一边也不影响收割其他野花。草他祖宗!踏马地还有脸拿小九当借口成天妨碍她的治疗、对她X骚扰!狗娘养的贱B!
她也更觉得这一剪子扎得没错!她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没错!就是他向翁思宜透露的许敬!
沈烨正和蔺时年打招呼,并把水果篮放到床头柜:“……我和小方的一点心意,希望姑父早日康复。”
蔺时年的目光完全不在沈烨,尽收方颂祺并不怎么遮掩的满面憎恶。
“你怎么也来?”他的询问倒不是一种不欢迎。
当然,也不是欢迎。
而是奇怪,她怎么就愿意跟着沈烨一起来探望他?
是探望?还是打着探望的旗号来踩他?
在方颂祺进门前,蔺时年其实有点期待她的表演,这会儿她的表情,则与预期不符,相当值得探究。
沈烨回头看方颂祺,用眼神询问方颂祺怎么进门前和进门后的态度不一样了?
方颂祺身侧拳头紧握,注视着沈烨,告诉自己要忍要忍若她爆就踏马地又等于被老狗比支配情绪!
顷刻,她微扬下巴,似笑非笑:“姑父受伤,我当然要跟着一起来瞧瞧,您什么时候死,我好提前准确丧金~!一定给包个丰厚的~!”
“……”这话……沈烨不禁皱眉。
蔺时年眯起了眼,语气无太大起伏:“还没等到你的病治愈,我怎么也没到该死的时候。”
方颂祺挑眉,面露讥诮:“您如今又彻底不怕您对小九做过的亏心事了?”
以前藏藏掖掖,不给她治,现在难不成他妄想她记起小九的那部分记忆后,他还能利用曾经小九对他的错爱而强行留住她?呀呀个呸!
沈烨适时插话:“我和小方还要接许敬回去,不打扰姑父休息,等姑父出院,如果姑父抽得出时间,就让我们为这次的事情请你一顿饭。”
为照顾方颂祺的感受,他始终不明确地用“赔礼道歉”这几个字眼。
蔺时年丁点儿不给沈烨面子:“要请也该她请,不该多你一个。”
草!又来故意给沈烨难堪?这波气方颂祺可不愿意沈烨白受:“您要真愿意屈尊吃我一顿饭,光我一个人的分量哪儿够接待长辈?可不得一起出面才给姑父您面子。当然,姑父也尽管可以带上翁小姐,我正好一次感谢你们二人,让许敬不用再躲躲藏藏。”
蔺时年顿时面沉如铁。
沈烨微愣。
方颂祺也不继续逗留,反正沈烨也道过别了,拉上他便离开,临到门口时笑眯眯回头夸赞道:“翁小姐和姑父您真相配。”——贱人和狗呗!
蔺时年捂住胸口,咳了咳。
…………
虽然一开始差点没绷住,但到最后用言语把老狗比羞辱一通,方颂祺心里还怪爽的,倒觉得这一趟“探病”去得还挺值~!
担心沈烨认为她说话不算话,方颂祺赶忙挽紧沈烨的手臂,率先邀功:“我把对他的恶心控制得很好,没有直接甩头走人,几个措辞可能确实不太恰当,可整体上态度良好。”
话被她一抢,沈烨反而批评不得她了似的,简直拿她没办法。
两人接上许敬,带上钱师傅,出来医院门口,季老幺从车上下来,安排他们几个上车,明显有点躲着方颂祺的意思。
路上,借着红灯的间隙,季老幺向方颂祺和许敬道歉。他都听沈烨说了,有可能是他找许敬的几次无意间捅了篓子,他自觉奇冤无比,不过这事儿暂时拎不清楚,或许还真是他,那把错给认下吧,反正本来方颂祺也不爽他擅自找许敬玩儿。
沈烨本打算从旁说两句,毕竟方颂祺那么生气。
却见方颂祺挥挥手,十分简单道:“收下了。”
季老幺震惊,挤眉弄眼无声问沈烨:“是我太可爱了吗?小方同志竟然没飙?”
沈烨猜到应该是蔺时年给季老幺挡灾了,转头询方颂祺:“在我们之前进去姑父病房的人真的是翁小姐?”
方颂祺嗤之以鼻:“你没看他最后的表情?”不就验证她的揣度喽?
沈烨不置一词。或许是见了翁思宜,但是否如方颂祺所想的那般,不能就此草率下判断。
季老幺的耳朵竖高得跟兔子似的:“什么什么?你们在说翁主播吗?翁主播怎么也和你姑父扯上关系了?”
方颂祺半是嘲讽半是调侃:“你知性美丽的翁主播勾搭上大靠山了呗~”
“可别我的翁主播!”季老幺撇清关系,“我和翁小姐纯粹就一个观众一个主播。以前看过她几期节目。”
方颂祺直白:“那就好,否则你也跟着一起进我的黑名单。”
她这人就这样,她讨厌谁,身边的人也不许和那个谁亲近!办不到的话,就滚!
半途,方颂祺在沈烨的陪同下,把昨天没置办成的物品采购掉。
公寓里,杏夏在招呼两个搬家公司的师傅运她的行李下楼,见着方颂祺这边好几个人,无意识搓搓手:“阿祺,你回来了?我这儿东西不多,马上就好。”
“嗯。”方颂祺轻飘飘点头,迅速进杏夏刚腾出来的房间里给许敬好好收拾一番。
沈烨和季老幺都去邦她。
钱师傅进厨房准备许敬和方颂祺的晚餐。
许敬则被命令什么都不要做,坐在客厅看电视或者打游戏随意。
几人各自忙开,好像全把杏夏当空气。
至少杏夏强烈地如此感觉。
她强颜欢笑地和离她最近的许敬道别:“阿祺在忙,我就不喊她了,你一会儿邦我和她说,我先走了,回头公司和学校都还能再见~”
许敬待人自然和颜悦色:“好,杏夏姐慢走。”
…………
忙活完后,沈烨和季存希二人顺便在方颂祺这儿一起吃了晚饭后离开。
季存希先送沈烨回冯家,在沈烨下车时戏谑:“夹心饼干,祝好~”
皮完马上踩油门离开,不给沈烨踹他屁、股的机会。
正逢一家人吃饭的时间,梁雯马上喊沈烨来餐桌。
当着冯晚意的面,沈烨不说自己已吃,还是落了座。
冯孝刚此前被冯松仁调去子公司上班,就近住在了子公司周围,今晚黎虹来冯家吃饭,他作为儿子便也回来。
而黎虹今次来吃饭,并非主动,而是被冯松仁喊来——冯仲谋和陈素儿子的满月酒宴由于某些原因延迟举办,就在前几天,黎虹非但不请自去,还当众送了一套带血的婴儿衣服……
饭后,黎虹不可避免和冯松仁单独谈话。
冯孝刚心里咒骂自己的母亲,有本事就去把自己的老公抢回来,搞这种小动作除了找骂还能有什么作用?他生怕被黎虹牵连得也遭冯松仁讨厌,惴惴不安等在书房外头。
还没等到黎虹出来,倒先等来冯晚意:“孝刚。”
“小姑。”
“方便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一聊。”
…………
季老幺回到季家,则碰上了季忠棠。
季忠棠这段时间被邀请去外交学院和一些高校的外交学专业授学讲课,不在鎏城,今儿早上刚回来,耳闻一些事情,便试图找季老幺进一步打听:“沈烨为了他的女朋友和家里生了嫌隙?他女朋友学坏过?许家的那个儿子也还活着?”
季忠棠已不似先前委婉地旁敲侧击,季老幺也不免古怪好奇:“叔,你为什么那么关注他们?”
…………
此前许和的那些书从翁家搬出来后,方颂祺一直扔在客厅的角落里生灰没去管,许敬宝贝得要命,麻烦了沈烨和季老幺送进他的房间,一本本整齐码进书柜里。
钱师傅按规矩,干完家务活、盯完许敬吃药和做各种身体检测后,暂且离开,等明儿早上会再来。
方颂祺洗漱完去厨房冰箱里拿面膜敷脸,瞧见许敬房间的门缝有灯光,敲开门进去,见他果然还坐在书桌前看书,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要我把这些书一把火烧光?”
许敬马上收书道歉。
方颂祺暂且放过他,要走人。
许敬想起什么,唤住她:“姐,你不是同意我去上学么?”
“我之前下的决定有点草率,得重新考虑。”就他这身体,方颂祺哪里放心让他每天奔波去学校给老师和其他学生添麻烦吗?
许敬其实也考虑到这点,和方颂祺商量道:“姐,我也不想慢慢等高考,我想参加特招生的考试。”
特招生……方颂祺蹙眉,没让他继续说,打断道:“先睡觉,其他事不急。”
特招生她自然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最基本的知道层面,毕竟与她无关,她不曾专门投入过关注深入了解,回卧室后马上查了一番。
隔天,钱师傅按规矩在早上方颂祺出门上班的时间前来,在晚上方颂祺下班回来的时间离开,一天两次打照面,算作交接。
而方颂祺暂时没再做梦,和沈烨在公司里尽量按一日三餐的频率短暂地见个面,各自的工作也都挺忙。
一周的工作日便如流水般平稳度至周五。
周五刚抵报社,Aanda就通知她一个好消息:季度优秀实习生的评选结果出来,给了她。
方颂祺错愕:“为什么是我?”
Aanda头一回见人拿了奖还这种摊上坏事巴不得不要的表情:“怎么不能是你?”
Aanda彼时半强制性地要她填表格推方颂祺上去参评,自然不仅仅是口头上说的要方颂祺努力给她挣面子,也是她认可方颂祺的能力,可以竞争试一试。
或许平时的考评里方颂祺没能比过其他实习生,但这回落方颂祺头上,凭的确实是方颂祺的实力——“你在直播里临时上去用阿拉伯语救场,出了很大的风头。”
方颂祺无语。其实当日节目之后,她就听到过有人恶意揣度过她的目的是出风头,只是没放在心上,这会儿Aanda是故意调侃她,她倒听得出来。
实际上Aanda不仅是调侃,带褒义善意道:“你自己没去看过吗?在播出渠道上你可获得很多好评。那次直播面对的全是高精尖观众,能不遭吐槽和挑剔已经算你的本事,何况好评?”
方颂祺费解:“我只是猫角落里负责翻译,评价我干什么?”
该接受评价的不应该是当日的嘉宾,可能还连带主持人。
Aanda又忍不住吐槽她:“难怪你人缘差。生活中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就算你不是装的,在人家看来你这态度也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好像考了满分后老师让你上台分享学习经验,你推三阻四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得满分、明明根本没复习。”
OK,方颂祺耸肩。这种人她也讨厌,可踏马地她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自己也讨厌的那种人?
Aanda倏尔勾方颂祺的脸:“我也不耽误你的职业展,代替那些来我这儿挖墙脚的人问问你,你有没有兴趣从报社转去当出镜记者或者节目主持人之类的岗位?”
方颂祺挑眉:“DK难道没落得连像样的出镜记者和主持人都没有了么?”
“你敢拿这话到董事长面前说?”Aanda挑衅,转而做恍然表情,“你是董事长的准外孙媳妇,肯定敢。”
方颂祺翻白眼:“姐,你能别再拿别人嚼舌根的话来嘲我了么?”
Aanda不寒碜她了,拍拍她的肩:“行,反正我提前通知到位了,预警你接下来将面对更大一波残酷的嚼舌根。”
中午,评选的公告正式传出来后,方颂祺先收到来自杏夏的祝贺。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回应恐怕就是简单的“谢谢”二字,但方颂祺就是没忍住真心话:“不过一个季度的优秀实习生罢了,又什么好祝贺的?”
马勒戈壁。屁点大的荣誉。搞的跟她竞选上米国总统似的。当然,在所谓的“祝贺”背后,绝大多数人认为她靠的是后台。
程全将方颂祺和杏夏听了正着,笑得阴阳怪气:“就是嘛,方同学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董事长外孙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她跑,小心翼翼伺候着她~”
方颂祺正好用手里的杯子泼程全一脸水:“你不说话,没人不知道你是贱人。”
晚上,方颂祺没像前一周那样,和沈烨直接奔赴海城,因为沈烨今晚要跟着冯松仁一道出席酒会。
方颂祺也没闲着,正巧给自己安排了事儿,离开公司后,打车到鎏城大学的教职员工单元楼,拜访了冯仲谋和陈素夫妇。
记忆中,她还在念本科那会儿没少往这里跑,或者更准确来讲是当时还是小九的她经常来,毕竟冯仲谋是她导师,还没出他和陈素的师生恋之前,她是非常喜欢且敬重冯仲谋的,也曾因能成为冯仲谋的学生而高兴。
几年没来,楼里翻新过,自不必说冯仲谋自个儿那套房也重新装修过,大体上仍旧是书卷气息满满,可终归因有了老婆和孩子而在家居之中多了不少温馨元素。
为以防冯仲谋没空,方颂祺三天前就预先打过电话和他约定今日的时间,惊讶她的主动之前,更多的是对她的欢迎。
包括陈素,特意准备了很多水果和零食,并留方颂祺吃晚饭。
方颂祺拒绝得颇为冷淡,但碍于今次确实有求于冯仲谋,是故也未挂上以往那种不待见他们的表情,表现得客气礼貌许多,先就给他们的儿子送了个小金锁(原本想简单的包个大红包了事,考虑到一来红包很容易造成麻烦和误会,二来容易被退回,便干脆折换成等价的金)。
反正不管最后事成不成,不希望欠冯仲谋的就是了。
方颂祺也不浪费时间假模假样与他唠嗑,给完金锁便单刀直入:“冯教授虽然是我们新闻学院的老师,但如果邦忙递个材料给药学院的教授,应该也不算难事,也有几分薄面。”
说着,她把材料袋放到桌上,推给冯仲谋。
冯仲谋打开稍微浏览两眼:“这不是——”
“对,我弟弟,许敬。”方颂祺接掉他的话。
冯仲谋对她家中的情况是了解的:“你弟弟不是已经——”
方颂祺截断道:“说来话长,也没必要解释,就谈现在的事儿。”
冯仲谋放下材料,凝思道:“我是可以邦忙递个材料。不过,你父亲去世前在研究所里那么多同事,如今几乎个个都在行业里举足轻重,任何一个的作用都比我大,你去拜托一下曾经的叔叔伯伯,其实更好。”
他不是在推托,而是非常诚恳地给建议。
关于这一点,方颂祺哪里不清楚?可——“我父亲当年对所里造成的伤害有点大。”
冯仲谋闻言沉默住。
方颂祺低垂眼帘,盯着材料袋。
还有一个她没出口的原因,是她厌恶研究所里那群虚伪的人。
确实,药是出了问题,老许也是当年那个新药研项目的总负责人,他的确该承担起大部分的责任,整个项目组却也只有老许一个人被枪打出头鸟了。
大家心知肚明,那根本不是老许一个人的锅!只是因为老许恰好在非洲出事了!他们活着人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OK,现实残酷,人心如此,她都认,不管是老许在非洲的意外还是项目组的锅,全算老许自己倒霉!她不去和他们计较!
置于膝头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蜷缩起,方颂祺心底不可抑制涌出愤恨。她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些事了。可只要想起,愤恨也跟着源源不断,恨得牙齿咬合在一起几谷欠颤抖。
陈素从厨房里忙活出来,再次出邀请让方颂祺一起吃饭:“随便吃两口也没关系,正好饭点,不是么?”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耳朵聋了!”方颂祺简直一瞬炸弹爆炸。
冯仲谋和陈素均怔忡,屋内在她暴戾叫吼之后更显寂然。
打破这份寂然的是婴孩的哭声。
陈素急急进婴儿房里去哄孩子。
方颂祺亦因此晃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扶着额头,向冯仲谋道歉。
冯仲谋倒未有丝毫怪责:“没事,不勉强你,不吃就不吃,是素素过度热情了。”
方颂祺压了压心绪,谈回许敬的事儿。
在生病休学之前,许敬获过很多奖,她工作之余就在花时间整理这些,包括他的智商测试诸如此类的凭证。
但终归他高中三年的课都没怎么上,即便他自信初中时便掌握,没官方的学历就是没有,而那些奖项再多,再天才,也是高中以前的,更是过去的。
托关系走后门,变得尤为重要。方颂祺研究过了,许敬的情况,其实根本不好走特招生的渠道,她反而寄希望于对被赋予过“天才少年”称号之人的破格录取。
冯仲谋一贯的行事作风虽有些清高自傲,但方颂祺拜托的事他愿意邦忙,因为在他眼中,这根本不算走后门,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推一把有潜力的孩子去到他该去的路上。至于能不能成功站稳、站稳后能不能走下去,就得靠自己。
自单元楼下来,天色已全黑,悬月清晰,凉风习习。
结果如何尚未知,也不妨碍方颂祺此时的松落一半的心。
走出大门,抬头便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