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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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萌萌的身世，村民由一开始的惊讶，大肆闲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有的村民闲来无事更喜欢在萌萌面前说道：“等你长大会去找下你亲生父母吗？”
“有啥好找的，现在过得挺好的。”
“说不定你那妈，现在过得很滋润，你看那电视剧都这么演，亲妈是富豪，穷的时候把孩子丢了，长大了又找到了孩子，孩子直接飞黄腾达了。”
“那些，都是瞎编的。”萌萌说道。
“那你想找不想找呢？哪有孩子不想找亲生爸妈的，真不想找，这孩子心也硬。”
“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萌萌说道。
“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讲话都文邹邹的，不过话讲回来，你爸妈对你恁好，你将来还想着认亲，也是没良心。”
在一旁打水漂的晓燕，一句话不吭，心里顿感无语，这些村民真是什么话都被他们讲了。
“走吧，再不走他们说个没完。”晓燕戳了戳萌萌，轻声说道。
没走几步，背后就有村民嘀咕着：“萌萌亲妈估计是未婚生育，见不了光。”
“估计私生活也比较乱，没能讲得好，正经人家有几个随便把孩子扔了。”
听到后面几个人说出难听的话，晓燕为萌萌愤愤不平：“这些人真够虚伪的，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恁大个人，烦人，谁敢在背后议论俺，管他是谁呢，上去给他嘴巴子。”
“哈哈，你厉害，算啦，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萌萌笑着说道。
“就算走自己的路，也要让一些小人不得好过。”
再见到芸芸，雯雯就把萌萌的身世告诉了她，芸芸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说明我的感觉是对的。我一直觉得我跟他有缘分。”
“缘分？情感方面的缘分？”
“对呀，不是那个还能是啥？我们以后保不准就是夫妻啊。”
“你可真敢说，太早了吧，大伯大伯母知道要骂你。再说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还会遇到更优秀的人，谁能知道最后会跟谁在一起。”
“每个人认为优秀的标准不同，萌萌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我欣赏的男孩子有担当、重义气，阳光大气，你不懂，年少时明确自己的目标，长大省的费很大功夫在找对象上。”
“你真深有远谋，哈哈，向你学习。”雯雯哈哈笑着说道。
“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班里那个张晓龙吗？感觉人好，就早早锁定好，不好再换也不迟。”芸芸调侃着说着。
“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才不想这么远呢。”雯雯害羞地说道。
刚说完，张晓龙就恰巧出现，今天是周五晚，他专门跑来找雯雯一起到图书馆的。按照往常雯雯倒不觉得什么，刚刚芸芸的话，让今晚的雯雯，莫名地红了脸。
看着身后芸芸坏笑的表情，张晓龙奇怪地问道：“你堂姐今天看上去很奇怪，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走吧。”雯雯扭捏着回应道。
晓丽学校。
晓丽妈突然来学校，正巧放学，晓丽和一群同学远处走来，很快认出了远处的妈妈，蓬乱的头发，衣衫简陋，手里拎着一个尼龙袋，正往宿舍的方向走去，猜到袋子里应该装着食物之类的，应该是担心自己饿到。以前自己天天在家，如今要住校，妈妈不免还是牵挂着。
晓丽原本想上前喊住她，却因妈妈的一个动作，又变得心烦意乱，只见妈妈随手擤了个鼻涕，重重地往身后一甩，抬起脚，把手又在鞋子上擦了擦。
旁边的两个女生见此无语地咧着嘴巴说道：“你看那人，太不文明了，这是学校，不是村子里。”
旁边女生刚说完，又看到妈妈身后的男生大声说着：“你看着后面有没有人呀，差点甩我身上啦。”
“对不起，俺没注意。”妈妈微驼的身体，连连道歉，看上去有点卑微。
晓丽变得惴惴不安，莫名的嫌弃感，可怜又可恨的压抑感油然而生，瞅见妈妈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刻意地低下头，不想妈妈在这时候认出自己来。想着此时正值放学，这时候上前，所有同学都看到，起码熬到宿舍，也就是舍友遇见。
虽然小心翼翼，人群里还是有同学大声说道：“晓丽，那不是你妈吗？”
晓丽顿时感受到大脑嗡嗡，脸部红通，血液似乎在极力往上奔腾。想要刻意逃避，还没来得及闪躲，不远处的妈妈就笑着大步走过来，上身没有穿胸衣，耷拉的双乳隔着衣服在眼前晃动着，看上去无比的刺眼，妈妈大声喊着：“晓丽。”
晓丽苦笑着走上前，用着复杂的语气说道：“妈，你咋过来了。”
“不是怕你没吃的吗？这些馍是俺早上刚蒸好的，可软了。”说着便从袋子里掏出几个馍，递给晓丽及同学。“你们尝尝，还热着呢。”
两女人想到女人用擤鼻涕的手，递过来馒头，马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连连摆手：“不吃不吃。”
还有其他同学捂着嘴偷偷笑着，这一切都深深刺痛着晓丽，虽接过馒头，但迟迟不往嘴里送，耳边不断传来妈妈的催促声：“快尝尝呀。”
“不想吃，我还不饿。”晓丽的语气突然也变得不耐烦。
要是在家，妈妈一定会因为晓丽的语气，马上暴跳如雷，但此时，妈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难过地说道：“俺今天还来错了。”说完，把东西递过来，不悦地离开了。
此时，几个同学纷纷指责着晓丽。
“你咋跟你妈这种语气，要是我妈来我要感动死。”
“就是，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你不能这样的，这叫不尊重长辈，太不孝了吧。”
“是啊，晓丽，这个我们得批评你，成绩再好，对自己爸妈不好，有啥用。”
晓丽顿感无语，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对家里也是尽心尽力，就因为今天不好的情绪就被严重的否定，这些人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指点点呢。
晓丽不想再说什么，几个同学拐弯分开的时候，晓丽看到他们在模仿着妈妈刚才擤鼻涕的动作，边笑着说：“那我敢吃啊，快吐了都。要是我妈这样，估计我都觉得丢死人了。”
“那你刚才还说人家？”
“你们不是也说了吗？”
晓燕内心不是滋味，也很自责为什么要嫌弃自己的妈妈呢?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呢？
雯雯这边，所在的年级过两天要组织感恩节活动，通知大家，当天母亲要参加，说要组织敬母仪式。
当雯雯把这件事提前跟妈妈谈及时，妈妈明显抵触，滔滔不绝地批评着活动的形式化。
因学校反复提到母亲当天必须在场，妈妈虽然很不情愿，雯雯还是成功劝说妈妈参加。
一开始，领导在台上说话，孩子和自家妈妈坐在一起，台上感人泪下的声音确实让很多在场的人潸然泪下，雯雯左右看着泣不成声的同学及家长，似乎没有受到感染，再望望妈妈那不耐烦的表情，嘴里咕噜着：“学校真会整事，也不管人家忙不忙。台上咋恁能讲，都半天了。”
“应该快了，你再等等。你看人家都感动地哭了。你咋没受影响？”雯雯问道。
“有啥好哭的，急死人了，外面天都快下雨了，你弟回来要吃饭，家里还有活要干呢，这学校搞得啥，就搞些虚的，也不管耽不耽误人家事。”妈妈心烦地说道。
望着妈妈无奈的表情及坐立不安的动作，雯雯滑稽又搞笑，忍不住低着头笑起来。
终于到了下个环节，现场互动，需要随机点几个家长谈论参加感恩节的感触。
“看，到了这个环节，肯定要结束了。你一会就可以回去了。”
雯雯话音刚落，妈妈就被点到分享，雯雯偷笑着望着妈妈，妈妈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俺觉得这活动非常有意义，特别的实在，都说百善孝为先，学校能组织这个活动，更能让孩子理解父母的不易，更早的懂事。”
妈妈说完，对方继续问道：“那你今天来，还是感觉挺值的对吧？”
“肯定的，这种活动就是再忙都要参加，感谢学校组织的这场活动。”妈妈回应道。
雯雯龇了龇牙，轻轻说道：“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看现场哪个人不回答好，能不这么说吗？”
听到领导说，这个环节就结束了，还以为可以走了，台上继续说着，进入下个环节。
“有完没完了？咋还有？”妈妈嘀咕着。
台上传来：“这个环节是学生先面对母亲。”
雯雯第一次感觉离妈妈这么近，妈妈的眼睛里也似乎闪烁着不自在。
“很好，你们都面对面了，这个环节是跪拜长辈。”
雯雯傻眼了，从小没有跪拜过，现场立马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
“这个没必要吧，孩子这么大了。尴尬呢。”
台上领导铿锵有力的声音，大声说着：“都没勇气跪拜母亲，你的孝心哪里来？靠嘴吗？”
“难得孝心用跪拜就能证明？”雯雯跪不下去，妈妈似乎也感觉尴尬，觉得没有必要，小声说道：“不跪就不跪了，难道还强迫？”
很快雯雯这组就被盯上，被校领导批评道：“为啥不跪，没看到那边在拍照吗？”
雯雯看着远处的摄像机，无语地说道：“可以拍其他区域呀，还非得整体拍啊，影响宣传啦？”
“小声点。”妈妈提醒道。
见工作人员走到跟前，雯雯妈连忙解释道：“孩子腼腆，不跪就不跪吧，俺无所谓。”
“怎么可以无所谓呢，无视学校纪律，不服从学校安排，连跪拜都做不到，还指望以后能为父母干啥？”
现场还有其他几组，情况类似，均被点名批评着。现场突然一位脾气火爆的母亲生气的指责着这场活动。
“孝有很多种形式，之前孩子也没说过要跪拜，如果知道，俺可以理解但俺不接受非要这种形式，学校组织这种活动，俺腿脚不好，为了参加，还要坐十几公里的车，俺抬个脚都不方便，俺儿担心，把俺用车子一路拉过来的，就因为孩子不愿意跪，就否定孩子的孝心？问下，你们光要母亲务必参加，考虑过，一些人身体原因，家里有没紧急活要干？坐车也要钱，有没有考虑这些？”
这位母亲的话似乎说到了很多人心里，学校领导顿感权威受到了威胁，生气地说道：“这位家长，如果不愿参加，大可不必强迫自己，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场，你也看到了现场大部分都是非常配合的，就说明我们组织的这场活动非常有意义。”
只见这位母亲带着孩子走出了人群。
雯雯虽没有离开现场，但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完成跪拜仪式，也被请出到角落等候。
正因为这件事，雯雯还有几个未完成的学生，第二天被叫到办公室，要求写检讨，雯雯倒觉得可以接受，也想这件事能早早翻篇，即便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宣读，也已经无所谓了。
写得很深刻，读完，老师也夸赞着雯雯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学生，雯雯无语地微低着头，看着很多学生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有点尴尬，抿着嘴忍不住想笑，明显在表达：“没办法呀，我是被逼的。”
回到座位，同学低着头笑着说道：“还不如当时跪拜呢，反正大家都做了，觉得尴尬也就是你和你妈，现在好了，当全班面写检讨，岂不是更尴尬。”
“哎，不说了，搞得我很不孝，你看那几个跪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平时跟他们父母讲话那嚣张样，之前又不是没见吧，学校大门口大骂他妈？”
“你是说李雷？知道的，他妈送他来学校，问他妈要求买手表还是啥，不给就妈他妈，还踢，咿，太差劲了。”
“那他现场哭得那样，是不是被评为最孝？这种方式我不是说有错，只是说不太适合我，但我不承认自己不孝。”
那位暴躁的母亲，她的孩子遭遇的可不止写检讨那么简单，甚至差点被退学。也许学校不过是想要一个台阶，这个女人也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了惨痛代价，只能哭着向学校忏悔自己的冲动，表示以后无条件地支持学校的一切决定，学校见状，也只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