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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返乡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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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冷呼啸而过,雯雯上完补习班后,紧紧地缩着头,脚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边,尽管如此,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走过一段黑漆漆的弄堂时,雯雯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这不仅让她自己胆子大了起来,也引起了身后一名女生的注意。那名女生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口哨声的源头,并加快步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直到张晓龙追上来轻轻拍了拍雯雯的肩膀,她才稍稍放慢了速度。张晓龙笑呵呵地问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就不能等等我一起走吗?一个人走夜路难道不害怕吗?”

雯雯缩了缩脖子回答道:“当然怕啊,所以我才走得这么快,边走边吹口哨给自己壮胆呢。”

“啊,怪不得你后面那个女孩看起来比你胆还小,也不能随便吹口哨,其他人还以为遇到流氓呢。以后可以等我一起走哦。”晓龙笑着说道。

“这个我还没想到。”雯雯哈哈笑着。随后问道:“为什么你妹不一起补课?”

“她从小身体不好,我爸妈说营养都被我吸收了,家里也不想她学习上有太多的压力,晚上又冷,补习完回去又太晚。”

“嗯,也没有什么好补的,我觉得这些题都是翻过来倒过去学过的,我也是迫于压力,班里同学都补,不补课好像不是个好学生似的。”

“我是都行,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补课时还能见到

“不过也快放假了,假期你是回老家还是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应该直接回去了,到收假的时候再回来。”

“那我们假期有事可以通电话啊。”晓龙调皮的模样说道。

“好呀。”

伴随着暴雪的肆虐,寒冷的气息席卷而来,各个学校也终于迎来了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寒假。

在这临别之际,同学们彼此诉说着假期的计划。尽管与好友分别后会有一段漫长的时光无法相见,心中难免涌起思念之情,但面对充满诱惑的假期,那点不舍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刚刚放假,雯雯便迫不及待地与同学们约定好,要在三天之内将学校布置的作业全部完成。于是,她马不停蹄地赶工,甚至不时通过电话向同伴们汇报自己的进展情况。

既然已经定下了目标,无论如何都要按时达成,哪怕需要熬夜战斗,也毫不在意。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雯雯成功地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所有任务。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呢?雯雯并没有过多思考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剩下的时光可以尽情享受悠闲与惬意。无论是和晓丽等朋友一起外出玩耍,还是独自一人宅在家中消磨时间,父母应该都不会再过问太多。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雯雯原本以为是同桌打来电询问作业的事,然而,当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晓龙的声音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两个人电话里聊天明显没有见面时的自然,刻意的找着话题。

“你在家干什么?”晓龙轻声问道。

“不干什么,现在冷得很,就在院子里跳皮筋之类的,你呢?”

“这边好多人走了,倒是冷清的很,我有时还骑着自行车路过咱们学校,大门都锁了,里面都是雪。”

“我们村里倒是热闹了,好多人都回来了。”

见妈妈进房间,雯雯有点不自在,轻声说道:“我妈来了。”

“那不说了。”晓龙微笑着说道。

进城的村民纷纷返乡了,个个面带笑容,满载而归。村民见面总归问下今年的收入情况,似乎个个想要打听,扯半天,含含糊糊,也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总之一句话,出门打工总比窝在老家要强。

自从上次梁柱和严红争吵缓和以后,一家人又去城里了,今年回来回家,村民纷纷在聊着梁柱的事。

“梁柱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他老板今年底癌症去世了,工厂给梁柱了,人家现在是一步登天了。”

“啊,那老人都没有子女、亲人的吗?”

“没有,打工一辈子,到头来给了外人。”

“那工厂可值不少钱吧?”

“上百万都不止。”

“恁厉害,这都是命,要是知道能这样,别说受重伤,要俺命都行。”

“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一村民调侃道。其他人也跟着笑着。

“你看他今年过年都不回来过了,估计以后也不咋回来了,人家现在是有钱人,跟咱们都不是一个级别了,人家现在就是老板。”

“这几辈子修来的福,能走这种狗屎运。”

村民说着,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命运的不公,直到有人提及,梁柱的身体不行了,大家纷纷说道:“就怕有钱没命花,来日方长呢,谁最后咋样还不知道呢。”村民似乎得到了释怀,内心略感平衡。

晓丽爸回来后,晓丽妈心情明显好多了,老公去哪里,她也跟着去哪里,半小时不见,就不停地问道:“你爸去哪了?”

这一年的四处奔波,让晓丽爸深切地感悟到,外面的世界纵然精彩美好,但家人更需要自己的陪伴。况且自己身体状况好,老婆精神上又有点问题,还有几个孩子需要照顾。他在内心坚定地立下决心,年后不再出门,钱少就少花点。晓丽和晴晴自然欣喜万分,想着以前,爸爸在家,家里的氛围也不会那么压抑。

村民们喜爱打牌的恶习一直如影随形,尤其是几个出门在外的男人,整日叼着烟,频繁出没在棋牌桌前。他们在外辛苦赚钱,一分一分地积攒,回来后却大把大把地挥霍。有的人甚至还没到过年,一年的血汗钱就全部打了水漂。家里自然是鸡飞狗跳,院子里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吵闹声,以及女人愤怒的吼声:“这日子没法过了,嫁给你这个败家爷们,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既不养家,又不顾家。”

雷子也是棋牌桌的常客,他上次借钱还债之后,依旧死性不改,还四处借钱。大多数村民都对嗜赌成性的人深恶痛绝。借钱时和被人讨债时,他毫无尊严,跪地求饶,一次次承诺再也不赌了,但村民们早已见怪不怪,对于这种事也不想多管闲事。虽然村民们爱凑热闹、爱八卦,但看到赌博的人,就像看到过街老鼠一样,懒得多做评论,只是气得咬牙切齿。

临近春节,做炮竹生意的一家,房间里常常挤满了人。一些村民挤在狭小的房间里挑选着礼炮,手中还不停地抽着烟。店主自然是紧张万分,不停地提醒大家不要抽烟,更不要点火。尽管这几天生意异常火爆,但店主需要比平时更加操心。

店主今年新进了一种猛烈的雷管炮竹,尤其孩子们,就喜欢听这种刺激、洪亮的声音。

一孩子挑了几个,迫不及待就要点火,店主吓得连连叫道:“不要在这边放,到地里去。”

还没等店主说完,雷管鞭炮已经了出去,正好扔在了外面快速狂奔进屋的一个男孩头上,就在划过耳边的时候砰的一阵强烈的声响,炸开了,只见孩子的耳朵血淋淋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傻傻呆呆的模样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坏了,快去叫小样妈。”进来的孩子正是小样。

看到孩子脸上、耳朵上都是血,村民赶紧想到先把孩子送到附近卫生院。

不出所料,卫生院以情况严重为由,还是建议送到县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向小样爸妈说道:“耳膜破裂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家人在医院上下忙碌着,孩子痛苦的喊叫声,父母内心的焦虑感,让原本喜庆的年味里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村民开始纷纷指责着卖鞭炮的一家。

“就算这次不出事,早晚也得出事,这种东西就不该卖,小孩啥都不懂,你是卖炮竹的,这种恁吓人,能管卖吗?”

“看吧,这赔偿可不小呢,小孩能不能治好都难说,每年都在讲放炮要注意,每年都有人在上面摔跟头。”

“这不是跟夏天下河洗澡一样的道理嘛,危险不要去游泳,但每年老天爷都要收走些人。”

“如果小样这个赔偿,得谁赔啊?”

“估计还是大旺家(店主),他卖给小孩,小孩又是在他家院子里放,人家总不能找小孩的责任,肯定找他们了。”

“那你说如果街上买的,小孩拿回来放出事了,该找谁?”

“不清楚,就看他们咋搞吧。”

“讲来也怪,他家圆圆死了,现在小样也出事了,你说是不是也邪门。”

“也是报应,想到小样妈之前对他家老人,不是说非得照顾的怎么样,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就说俺吧,跟老的吵归吵,但该尽的孝道不能少,你说他家不是报应是啥。”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做孽,作孽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他家这个年是别想过好了,就在医院过了。”

扔炮的孩子妈妈在村里是有名的泼辣,听说小样出了事,马上大声叫嚷着:“这不能怪俺孩子,小孩懂什么,也不要来找俺,俺孩子也给吓得不轻,不找他已经便宜他了,非得卖这些破玩意干啥,尽害人,不是啥钱都好赚的。”

小样的病情及不菲的医药费,也通过村民的嘴巴传在了大旺的耳朵里,一整天惶惶不安,不再对外经营。

这一年的辛苦,还不够给小样看病的,这不仅要医药费还有大把的赔偿金啊,想到这样,大旺埋着头,双手懊悔地抓着头皮。

面对村民一边倒地指责着自己,大旺内心的压抑和无助瞬间爆发了出来,他把房间的炮竹,全部往河里扔,边扔边无助的大叫着:“好,都是俺的错,俺以后也不做这行了。”

村民纷纷上前劝阻:“你这是干啥呢,先冷静会,就是扔到河边,再让小孩捡了去,还不知道又有啥事呢。”

大旺身为一个男人,最终还是没有绷住,蹲下身痛苦得大哭起来,都不容易,都是为了生活,村民开始同情着眼前这个男人,沉默着不再说话。

吃饭期间,雯雯向奶奶问道:“你说小样被炸伤,错在谁?”

“如果大家都觉得你错,你就是错的。”

“错的是扔鞭炮的人。”睿睿补充道。

奶奶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记得曾静雯雯也向奶奶询问过类似的问题:“几个国家打仗,哪国是坏人呢?”而奶奶当时给出的答案亦如现在这般——这得看你自己是哪国人啊!还要看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之分,但最终总会因为公众舆论以及各自所处的立场和角度不同,从而得出一个相对应的结论。

此时此刻,晓丽、晓燕等一群孩子正戴着手套,冒着凛冽刺骨的寒风,骑着自行车环绕着地头一圈又一圈地前行。在那片广袤无垠的麦田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真心期望来年的时候,村民们的日子能够过得越发红火富裕,就如同他们脚下道路一般,一帆风顺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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