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晓丽弟弟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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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的喇叭里，不断重复着“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口号，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一种警示，又似一种规劝。
村里长期以来就在抓计划生育，尤其是近期，比以往更加严格，村头的喇叭里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口号。进村显眼的墙壁上也涂写着醒目的宣传标语。
基本每天也会有巡逻的车辆，村子里一些超生的家庭，近期明显很少在人群里出现。
晴晴这几天也被妈妈反复嘱咐着，在外面玩的时候，遇到陌生人问及家里的人口情况，装作哑巴。
这天晴晴和村里的几个孩子站在河边比赛打水漂，一辆陌生的车子路经停下来。
“喂，这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一男人微笑着说道。
几个孩子看了一眼他们不说话。
“你姊妹几个呀？”
“你是老大老二？”
……
无论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怎么问，几个孩子始终一句话不说。
“这几个孩子咋都不说话的，别是哑巴？”一男人奇怪地说道。
“估计被家里人教过了，现在小孩可精了，猜到咱是干啥的了。”
趁车子往前方开去，晴晴赶忙从另一小路跑回家，通风报信。
妈妈把弟弟藏在衣柜里，保证好安全透气，又要注意孩子哭闹声。
一天两天还好，多天后，巡逻车仍在村里频繁出现。村里已经有人把孩子偷偷送到亲戚家寄养。
晓丽妈也不胜压力，天蒙蒙亮，就把小儿子抱到娘家。晓丽姥姥姥爷，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为难的表情，半天不说话。
晓丽妈知道抱回来不是一两天的事，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时间久了，弟弟弟媳也有想法。原本信心满满，又只能等到天黑赶回了家。
村里也有人出主意。
“你家俩闺女，现在村里抓这么紧，你看风子家，二闺女送人了，家里就剩俩，就不算超生了呀。”
“是呀，俺知道有的人家不能生，还想抱养呢，能找个好人家，对自己对小孩都好。”
“再讲现在晓丽爸身体也不好，家里压力也大，能送走谁能说不是好事呢。”
……
听着村民你一句我一句，晓丽妈内心也开始有了强烈的想法。
一天晓丽家里来了一对陌生的夫妻，妈妈陪着他们在院子里聊着天。
晓丽在门口洗红薯，正好一村民经过，笑呵呵地问道：“那人是过来接晴晴的吧？”
“啥？接晴晴干啥？”晓丽诧异地问道。
“你妈没讲？要把晴晴送给人家。”
“咋能呢，晴晴这么大了。”
晓丽故意走进院子，靠近点听他们聊什么。
“婶子，你放心，俺们接过去，肯定当成自己亲生的，主要俺身体不能生，一直都想领个孩子，俺们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俺们有啥肯定能给的都给她。”
“你们要是能这样，俺也放心。”
晓丽听到他们的聊天，顿时惊大了嘴巴，赶紧跑出去找到晴晴。
“晴晴，俺妈要把你送人，那人现在就在咱家，你咋想的？有俩人，看上去人怪好的，也许去了过得比现在好。”
“俺不会去的。”晴晴听完，马上眼泪汪汪，坚决地说道。
“为啥要送俺走？俺就不走，俺妈就是偏心。”晴晴继续说着，想到如果被送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顿时充满了不安和恐慌。
“所以俺出来跟你讲声，你要是送走，俺肯定也不怎么见到你了，俺刚才也想了很多，也挺难受的。”晓丽说道。
“俺不可能走的，说啥都不可能。”晴晴大声地说道，说着就跑开了。
晓丽以为妹妹脾气倔跑回家找妈妈理论去了，晓丽赶紧跑回家，却没有看到妹妹的影子。一直到饭点，妹妹也没有回来。
妈妈着急地向晓丽问道：“你妹去哪了？大半天没看到人影。”
出去寻了一圈，仍不见人影，妈妈急了，晓丽猜到，没回家，明显生气藏起来了。
看到妈妈一遍遍找寻，晓丽只好走上前说道：“俺多嘴，跟她讲了你要把她送人，估计藏起来了。”
“你也是的，藏不住事。”妈妈生气地说道。
雯雯、晓燕、浩浩、萌萌几个人在田间散步游玩，听到不远处的柴火堆里有人在哭。
上前看到晴晴，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晓燕说道：“要是俺，说不准还会去呢？这有啥，人家有孩子吗？如果没有，把你领过去，说不定比在自己家过得好呢。”
“万一人家对她不好呢，在陌生人家里待着，俺是害怕的，如果俺是不愿意。”雯雯说道。
“过去待几天看看，高兴了就待，不高兴就回来呗。”萌萌说道。
“万一回不来了呢？她妈不去接她，她咋能回来呢？”浩浩说道。
“不是还没结果吗？会不会你姐听错了，你回家问问，如果真是不想去，你就说不去，也不能硬逼你呀。”雯雯劝说着。
“俺自己想想，别跟俺家里讲碰到俺了，我等会就回家。”晴晴说道。
没多久，晴晴回来了，就像变了个人，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香啊，做的啥吃的？”晴晴微笑着问道。
“排骨。”妈妈回应道。
晓丽不知道妹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解地站在一边。
饭桌上，两个陌生人时不时盯着晴晴，露出满意的表情，一直夸赞着自家那边的教育，家里的亲人如何好相处。
“晴晴，俺们看见你就喜欢，到俺们家住一段时间，想去不？”女人微笑着说道。
“好啊，正好俺也想出去看看。”晴晴干脆地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虽然俺们那边只是镇上，但是逛街、买东西还是比村里方便多了，你喜欢去，今天要么就跟俺们走？”男人激动地说道。
“那要问俺妈的意思。”晴晴平和地说道。
“你自己看。”妈妈笑了笑轻声说道。
晚饭后，晴晴出奇地听话，收拾了些衣物，那女人边帮忙收拾，边安慰着晴晴：“你到俺那想待多久待多久，想回家就回家，好不好？”
“嗯。”晴晴机械地回答道。
临别前，看着妹妹缓慢地往前走着，晓丽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这一别到底会意味什么。
妈妈虽然经常脾气不好，但此刻内心也五味杂陈，尤其是整理晴晴物品的时候，脑海里全是晴晴一路成长快乐的瞬间，那时候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自从弟弟出生，家里又发生了一些事，已经许久没有给晴晴她们该有的温暖了，想到这些，妈妈内心开始自责。
就在晴晴快要走远看不清的时候，妈妈还是忍不住喊住头也不回的晴晴。
“你想回就回来，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妈妈这一句带着强烈的挽留。
此刻晴晴已经泪流满面，两人一路也能感觉到晴晴内心的无奈和赌气，因为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回应。
晴晴听到妈妈的呼喊，似乎也一直等着妈妈的这句话，终于委屈地哭着跑回来。
“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咱们没有缘分，领养没有这么容易的。”
“是的，孩子懂事了，哪能说走就走。让她回去吧。”
镇上的两人相互安慰着。
晓丽、晴晴后来聊到这件事的时候，晴晴说起得知自己要被送走，心情很糟糕，一个人蹲在田地里，大哭了一场，平静下来后，也开始想象着，被送走后的生活，对自己说不定更好，她不喜欢家里的氛围，一直也有逃脱的想法。家里目前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待在家里只会增加家里的压力。
“你真的想走吗？”晓丽问道。
“离开家俺说真的，俺不是特难过，但想到离开你和弟还有爸爸，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事，啥时候回来都看不到俺了，想到这些俺心里特别难过。俺也不知道咋回事，俺并没有那么不舍得咱妈，不过她最后叫俺的时候，心里一下子挺开心的。”晴晴说道。
家里不再提把晴晴送人的事，但村里计划生育抓的太紧，送出去一个孩子，不管是短暂寄养还是长期送走，都已经迫在眉睫，思量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人。
晓丽妈关照好晓丽在家看好弟弟，自己就到村头商店里买了些糖果外出了。
大概走了四五公里，晓丽妈径直向一户人家走去。
远远地，一女人看到晓丽妈，便兴奋地迎接上去。
“你咋来了？”那女人开心地说道。
“好久没见了，来看看你。”
两人客套了一会，晓丽妈便难为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俺那村里，计划生育抓得不是严吗？俺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想把老三放你这边待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生活费、吃用什么的俺不会让你吃亏。”
“你这讲的啥话，俺们很乐意。俺们不会亏待的，你看啥时候抱过来都可以的。”
晓丽妈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两家认识还是因为晓丽爸妈有一次天黑拉着车子赶集，在偏僻的玉米田地头，遇到一个临盆的女人，看着女人躺在地上难受的模样，两人二话不说，赶紧把女人拉到镇上的医院，顺利生下了个儿子。
从此后，每当逢年过节，两家都会走动，女人一家也知恩图报，牢记两人的恩情，家里有啥好东西，还都想着往晓丽家送。
弟弟送走了，晓丽和晴晴也百般不舍，她们以为弟弟是直接送人了，不会再回来了，含泪默默地看着弟弟。
没几天，严红也回村了。
“你咋一个人回来了？梁柱没回来？”看到严红托着沉甸甸的肚子，圆润的脸庞。
“俺不是快生了吗？搁城里住，梁柱现在上班也忙，回来家，老太太在，有个啥事，还能帮下忙。”严红笑着说道。
“是的，搁家里，如果要生了，直接到镇上也不远，城里生个孩子听说也贵的很。”一男人停顿了下又继续补充道：“不过对你们来讲，不算事了现在，梁柱有钱了。”
“啥有钱呀，都是打工。”女人嘴上虽然说着心里乐呵呵的。
原本严红是想回自己娘家住的，之前因为和梁柱的事，已经搞得村子里沸沸扬扬，在自己娘家呆不下去，当初严红在城里和梁柱混在一起，早早被村子里唾弃，娘家脸皮薄，觉得女儿的事让家人蒙羞，对外也宣称不再认这个闺女。
严红回来还有个原因，虽然梁柱现在收入可观，但自从上次出事后，梁柱在房事上明显出现了障碍，两人只能相互安慰着，反正孩子已经有了，以后就算那方面不行也不是很担心了。
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时间久了，严红内心也逐渐失去了热情，加上自身又怀着孕，当碰触到梁柱常常睡着睡着暴汗的身体，内心莫名的烦躁。
这次回来也算给自己散散心，调整下心情。
严红很会来事，丈夫在城里赚了钱，这次回来自然也大方了起来，给村里的孩子们带回来很多的笔、文具盒，基本每户人家的孩子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不仅小孩子个个喜笑颜开，大人们也连连称赞。
严红的人气在村子里迅速上升，她的名字成为了村民们口中的热门话题。每当人们聊起她时，个个都赞不绝口，言辞中充满了对她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