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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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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开封府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成功地将一名企图翻墙而入的贼人擒获。

当得知法曹参军在抓捕过程中“不小心”踩断了贼人的一条腿时,包公只是用略显严肃的语气对其稍加责备:“行事需谨慎,自重身份。”仅此两句,甚至连第三句批评的话语都未多说。他深知,在这种紧张时刻,过多的斥责并无益处,反而可能影响士气。

作为执法者,不仅要维护社会治安,更要秉持正义与公平。尽管法曹参军的行为有些过激,但终究也是出于惩奸除恶的初衷。因此,包公选择以简短的训诫来提醒他注意方法,同时也向其他官员表明自己对待属下的态度——赏罚分明、公私分明。这样既能让法曹参军认识到错误,又不会打击他今后执行任务的积极性。

贼人被救醒之后,包公亲自审讯了一番,但见那贼人满脸横肉、目光凶狠,面对包公的质问却是死不认账,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普通小贼,潜入南衙纯属巧合。

然而包公却丝毫不以为意,虽然不能确定贼人的具体来历,但包公心中已然清楚这必定是外敌派来的。

因为南衙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乃是朝廷重地,代表着国家的威严与公正。大宋的官员们,哪怕是那些对包公心怀怨恨之人,如前任江南西路转运使王逵之流,也绝不敢轻易对南衙动手。因为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不仅会引火上身,烧毁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大好前程,更可能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至于那些市井流氓和江湖人士,即便曾经遭受过开封府的严厉惩罚,也万万不敢胆大妄为到对开封府展开报复行动。因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最终遭殃的将是他们自己以及全家人的性命。

正因如此,当得知有人胆敢潜入南衙企图图谋不轨,并伤害了法曹参军时,包公心中便已断定此事十有八九是由外敌所为。这些外敌究竟是何身份?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两名逃走的贼寇至今未有消息,能够拥有如此强大能力并在东京城内精心布局之人,不是西夏人便是辽人,亦或是那些乔装成西夏人的辽人或是假作辽人的西夏人。

正值新年伊始,包拯大人向开封府全体官吏发布了两项重要指令:其一,关于南衙遭遇飞贼一事绝不可对外声张;其二,要求南衙上下各级官员及胥吏务必密切留意东京城内是否存在传播此事件之言论者,若有发现则需即刻查明消息源头所在之处。

保守秘密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开封府的尊严和声誉,更是为了确保东京城的社会安定和谐。注重信息传递的管控,其根本目的在于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借机散布谣言、制造恐慌情绪。

回想起来,去年官家龙体欠安之事几乎传遍朝野上下,闹得满城风雨。倘若此时有人企图在天子脚下兴风作浪、煽动人心,那么近两年无疑将成为绝佳的时机。

回想起去年张雷生在东京城中所策划实施的那一系列事件,包公坚信背后必定隐藏着这种搅乱风云的阴谋。正因为如此,对于皇城司当时大规模高调查案的做法,包公一直心存不满。在他看来,这种大张旗鼓的行动反而可能会给对方助力,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有机可乘。

天子脚下,最重要的始终还是一个“稳”字。

这一天,开封府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离愁别绪。原来,备受众人爱戴的吕公孺终于要离开他一直坚守的开封府推官之位了。

南衙之中,无论是府尹大人还是那些卑微的小吏们,无不对这位温和善良、公正廉明的推官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不舍之情。然而,尽管心中万般难过,他们仍然纷纷向吕公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他在未来的仕途上一帆风顺。

要知道,吕公孺可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啊!以他这样显赫的身世背景,本应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才对。可谁能想到,他的升迁之路竟然如此缓慢。

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方才堪堪披上那件象征着五品官员身份的绯袍,着实令人感到惋惜与不平。想来,若换作旁人拥有这般家世,恐怕早已身居高位了吧?

而吕公孺却始终保持着谦逊低调的作风,一心为公,为民请命,实属难得。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深得百姓爱戴,也让身边的同僚们对他敬佩有加。

吕公孺面对同僚的不舍,脑海中却不断响起当年欧阳修弹劾他父亲吕夷简的奏章内容:吕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郊多垒百姓内困贤愚倒置纪纲大堕二十余年间坏乱天下。人臣大富贵夷简享之而去天下大忧患留与陛下当之。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着然而偶不败亡者盖其在位之日专夺主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不敢发擿。及其疾病天下臣庶共喜奸邪难去之人且得已为天废。

自庆历新政失败后,士林中偶尔会传出对吕公孺父亲——宰相吕夷简的讥讽之声。而随着欧公(欧阳修)声名鹊起、威望日增,当年那份弹劾吕夷简的奏章也不可避免再度被人提及。

虽然无人敢当面向这位东阁郎君提及他父亲的过失,甚至许多人为了攀附他的家世背景而对其阿谀奉承,但吕公孺心中明白,父亲的名誉已每况愈下。

在这表面风平浪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吕公孺时常能感受到某些人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原本对他家敬若神明的士子们如今却态度暧昧起来。他们似乎在刻意回避与吕家有关的话题,又或者在暗中观察着吕公孺的反应。

面对这样的局面,吕公孺最初只是觉得好笑,朝堂之事怎么可能非黑即白?

有人传言称吕夷简和范仲淹之间势同水火、难以相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想当年,宋庠因为范仲淹与西夏国主元昊互通书信,便在御前当面上奏请求将范仲淹处斩。

然而此时吕夷简站出来说道:““阃外之事不可中御。兵交使在其间仲淹不可加罪。”从这番话可以看出,吕夷简对于范仲淹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维护之意,并没有落井下石或者借机报复。

或许他们二人在政治理念或其他方面存在分歧,但在这件事情上,吕夷简表现出了一种相对公正和明智的态度。说明他还是一个合格的宰相。

那些对吕家、对吕夷简态度模棱两可、含混不清的士子们本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那些对于吕夷简态度鄙夷的少数士子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吕公孺却一直耿耿于怀。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些人的看法,让他们对吕家和吕夷简有一个全新且正确的认识。

“稚卿啊!”包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满是感慨和期许,“此一去,你定能前途无量、鹏程万里,但切记不要自缚于心,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和志向。”

吕公孺听着包公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他知道包公这是在以长辈的身份对他寄予厚望,同时也是在提醒他不忘初心,坚守正道。

吕公孺深吸一口气,向包公行了一礼:“多谢府尹教诲,下官铭记在心。今日一别,还望府尹保重身体。”

包公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莫要自缚于心,这话有理却难以实践。不自缚者听之不解,因其不知如何自缚;已自缚者闻之茫然,因其不知如何不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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