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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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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

“确定张雷生带了个女子出城?那人不会是男子假扮的吧?”曹无过一脸疑问的询问手下。

“回都承旨,是的,而且还是一个商贾人家的妇人,目前看这二人是私奔了,此事已然是东京城内一个不小的笑话。”

曹无过一脸问号,说道:“张雷生不像是色迷心窍的人啊。”

属下此时补充道:“那个商贾人家的儿子,也就是那妇人的丈夫,是南衙的胥吏,之前就卷到这件案子中,甚至于差点在东京城里被西夏人掳走,现在看来有可能是张雷生看上了他浑家,想下死手……”

“不至于吧……张雷生……”

皇城司。

这几日段成义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廨舍里,吕家的事儿似乎是进入了瓶颈期,酷刑之下那两兄弟一字不吐,所谓西夏皇子的事情随着张雷生的消失也失去了追查的线索。

想到这里段成义很想砸东西,看着左右吩咐道:“张雷生那条线索我们不用跟进了,细封天策都走了他也应该走了,专心把吕家人挖出来吧。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大宋境内做到无影无形。对了告诉察子卫家也不用继续那么多人围着了,派一个人盯着就是,看看来往的人跟有没有吕家人。”

上次他们用吕家邻里的口供画下了人像,此时刚好也用得上。

大叶拱手问道:“使尊,那个卫昶的浑家不早不晚这个时候与人私奔,会不会关系到这件案子?”

段成义说道:“如果西夏人不顾生死的在东京城里胡闹只是为了一个妇人,那我还真是看轻了他们。”说是这么说,但是段成义心里想的是如果西夏人只是为了卫昶家的一个妇人,他完全不介意给出去。

卫家。

他又放假了,自从卫昶回东京之后,他放假的时候就多了,不过这次是南衙的上官主动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吕推官也是的担心他年轻气盛遭遇这种折辱打击,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卫昶已经三天没出门,程氏虽然担心却又不敢多说,怕刺激到他。其实程氏心里的伤一点不比卫昶轻,当做女儿养大的儿媳就偏偏做出这种丢人事,自己十余年的真心就像喂了狗,不,还不如喂了狗,十八和十九就从来不会对不住这个家。

现在邻里间看向他们家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半是怜悯半是嘲讽,甚至还有些不屑。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大嫂,她每次见到程氏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前她曾警告卫昶不要对不住月华,这话说完没多少日子月华就当着她的面与人私奔了,这脸打的啪啪作响。

李家大嫂作为月华曾经的好闺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自打私奔的消息传出来后卫昶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卫家二老也是无精打采的,李大嫂总想跟程氏说些什么,但却在迟疑该不该开口。

终于有一次,李大嫂见到忙里忙外的程氏,忍不住开了口……

而此时在月华夫妻俩的卧室里,那个被抛下的人还在自怨自艾,“她连狗都舍不得抛下,却舍得抛下我,我是多不值钱啊……”卫昶心里自言自语着。

月华走后雪球就不见了,雪球胆子不大从来不敢往院子外跑,平日里都是懒洋洋的卧在廊下小憩,不该会走丢。

想来想去,卫昶觉得是月华走的时候舍不得雪球,将之一起带走了。他的结发之妻舍弃了他,却舍不得狗,想到这里卫昶笑了,越笑越大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然后就哭了。

与李家大嫂匆匆说完话的程氏,回来就听到儿子在屋里诡异的笑声和哭声,也顾不上劝告,直接拉着卫杰将李家大嫂的建议说了出来,与卫杰商量。

“不行,至少眼下不行,这事儿还得仔细思量一下”,李大嫂的建议很简单,程氏觉得这主意很好,让怀夕进门!可是卫杰的态度很明确,不行。

眼下卫昶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再给他娶一个浑家就能立刻扭转的,自己家这个样子不是娶亲的好时候,更重要的是他们家一直被皇城司盯着,一旦娶怀夕过门她的身世背景就会被那些人查个底朝天。

他不清楚卫仲铭给怀夕安排的身份可不可靠,能不能经得起那些酷吏审查,他不敢在这时候冒险。

见卫杰不允,程氏还想再说,卫杰直接说道:“月华刚走,你让儿子静一静吧。”

“他哪静得下来啊。”

南衙。

李松近日来脾气较为火爆,卫昶的事儿在南衙之内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时常有人提起,李松与笑话卫昶的人吵了几次之后,那些人开始在他背后聊及此事。

中午的时候,他与任毅二人谈及此事,李松叹着气说:“难道我李某人的好友都要经历此事不成?”这话说完坐在对面的任毅举着手里的炊饼一脸懵的看着他,李松看着任毅的样子才想起来,人家也娶亲了,连忙为自己失言道歉。

任毅咽下嘴里的炊饼,说道:“其实这事儿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你怎么想了。卫兄弟完全可以再娶一房,他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再娶一房浑家应该不难。”

这话说完就见到对面的李松苦笑看着他,任毅不解其意,李松打趣说道:“兄弟,你真是旁观者清啊。”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这事儿丢人丢的不行了,以前魏成遇到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觉得没必要当大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缘分尽了再娶一个回家照旧过日子,妇人有的是,总能娶到一个贤惠的把日子过下去。”

任毅的言论确实够任意妄为,李松愣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任毅这个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多一个字都不说,跟李松熟悉之后一开始也很拘谨,这是确确实实熟透了才开始展露他真实的一面。

往日李松就知道任毅有些与众不同,万万没想到竟然不同到了这种程度,真是叹为观止。

晚上散衙之后,李松与任毅二人又结伴去了卫昶家,这次在家哭够了的卫昶终于被他们约了出来。两人想要劝解卫昶一番,但终究不知道该从哪劝,李松如果能劝住别人,当初魏成也不会自尽了;至于任毅,就凭他的口才,劝人容易劝走。

二人约卫昶的名义是喝酒,卫昶倒是对得起喝酒二字,坐下开始就抱着酒坛子喝,抢都抢不下来。东方浩前几天就知道李松他们想把卫昶约出来喝酒,未免人多眼杂,早早的隔出来一个单间,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场。

“东方兄,今晚酒钱我付,他俩给钱就扔回去!”刚坐下不久就已经有醉意的卫昶,口齿不清的交代着,东方浩一笑说道:“付什么酒钱啊,卫兄弟多少日子都不来了,这顿酒算兄弟我的。”

“不行,不行,不行,我偏要付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当了乌龟的?嫌我的钱不干净?”卫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单间外面的人闻声探头去看。

东方浩见状赶紧说道:“什么不干净?卫兄弟为人我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你我当场就被人钉地上了,卫兄弟为人仗义,我看谁敢说你是乌龟。不就是酒钱嘛,兄弟想付钱就付,在我这小店里卫兄弟想做什么都行。”

卫昶闻言抱着东方浩又哭了一阵,东方浩左右看了李、任二人,二人都是叹了口气。

等到卫昶终于哭够了,东方浩赶紧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卫昶依旧抱着探子与任毅二人对饮,当然那俩人是饮,卫昶自己是灌。

二人都不是擅长劝解的人,干脆就豁出去陪他喝了半宿,脚店打烊后东方浩也过来陪着卫昶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酒,卫昶一直在诉说自己被抛弃的事儿,一边说一边哭,东方浩听着听着就想到自己陪着段成义出了一趟外差结果自己落得重伤除名的后果,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被抛弃的人,不由得与卫昶一起放声大哭。

那天走的时候,卫昶尽管已然烂醉,却坚持要付钱,但奈何偏偏兜里没带钱。李松掏出钱来刚要扔在柜上,卫昶喊道:“今天你们要是收了他的钱,我马上跳汴河。”

东方浩本就有意请他们喝酒,见状连忙让李松把钱收了回去,李松不敢刺激卫昶,只得照做。

真正喝多了的只有东方浩和卫昶,那两人还算清醒,扶着卫昶朝家走去,半路任毅憋不住了,找个拐角准备开闸放水。

刚要解开腰带,任毅就见到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上次他们二人喝完酒被黑衣人挟持的事儿历历在目,再见到黑影哪能不警觉,想到这里任毅的尿意也成功收了回去,走回李松身边。

此时李松正扶着卫昶贴着墙休息,见任毅回来就准备继续赶路,可任毅走近后一个劲的使眼色,借着月光不难看出这小子多紧张。

见任毅的样子,李松登时醒悟。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今天鬼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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