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少年李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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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骏扶着叶子曦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俯身给她擦眼角,说:“怎把脸染成这般颜色?要不是人多堵了路,我就跑马过去了,岂不是冤得很。”
李骏急了眼,拉起叶子曦的双手看,从前嫩白无瑕的手上的火烙伤痕未消,咬着唇说:“少主受苦了、以后凡事都有我,断不会再叫你吃一点苦头。”
叶子曦忍着泪,说:“吹牛,尽是吹牛。”
月明一脚端在李骏身上,怒斥:“阿骏,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李骏吃了痛,低叫一声,站起来,想开口辩解,却见店家和他带来的人都站着,只好拱身辑首说:“少主恕罪,属下许多未见主上,一时喜不自胜乱了礼数、请少主责罚。”
叶子曦缓缓站起,说“罢了、阿骏,我们还是先投客店吧。”
“好、街口有一家悦来客栈,看暑还行。”李骏接话,欲扶叶子曦手臂。
月明眼急手快将藤箱塞给他,白他一眼,再转身收些铜壸等,又接过老极娘送上的油纸包装好,再回身时,她看见叶子曦和李骏已经走到骏马边,又见他扶叶子曦上马,牵着缰绳走了。月明气得垛脚,追上去,又折回来去赶驴车。
几个驿卒看热还不尽兴,歪着头在看这群人的背影、一人说:“凭他那紫金莲花冠能住官驿,为何去哪客栈呢?平白少了一桩生意。”
另一人说“紫金冠是道门最高级别的天师方可戴,这位小仙长莫非是偷拿了道观中掌教的…”
又有人说:"怎么会?瞧他的气度、和这些服侍的人,肯定是京中的贵人。”
李骏眉眼舒展,从前他总被当成大孩子,没有被放在少主心上。他在豫州苦练六个月又追到青州,想要赶上少主的生辰在见到她。却因那个被他们一同救过的楚王纠缠,少主逃走。他依据留书赶往京城…皇天不负苦心人,途中遇上,真好!
安置在客栈中,月明伺奉叶子㬢熏香沐浴,李骏守在客房外。到天黑之前,月明出去采买了。
叶子着灰白色锦缎道袍先坐下木簪半挽发髻,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李骏只觉心酸,从前活泼跳脱的人变得这般沉静,他从怀里出一个锦盒双手递过去,说:“这是给少主的生辰礼物。”
李骏从领子里扯出一块圆润翠绿的玉扣,说:“也谢谢少主送我的生辰礼。”
叶子㬢说“爹爹说以美玉比君子,阿骏的十五岁生辰应当得平安玉扣作贺礼。我此去朔州要查青弦,可能有风险。有铜盘一只赠你,若我丧命,你凭此盘去西山找流云观的归云师太,我有留书在那里。”
李骏蓦地双手握住叶子曦抚丝帕的手,眼眶发紧,说:“当是我去杀青弦,为师门极仇雪恨。怎能让你一个女子以身犯险!也别说丧气话,你我仔细畴谋,斩杀仇人再全身而退;即使有干难万险,也有我挡在你前头,不叫你受半点苦。”少年眸光灼灼,情意涌动。
叶子曦看着他俊朗的面上眼眸含着星辉,轻叹一声,抽回手,说:“谢谢阿骏肯帮我。你可知陆思礼出谷前信誓旦旦说游历两年后,回望仙谷与我成婚。但事实呢?可见这人心易变世事难料,你能追到青州又追到京城,已经对得起师父的恩情了。又怎好又叫你去送性命呢?
从愤怒至极到颓败,少年眸中的光暗沉下来,咬着唇问:“少主,你不信我?”
叶子曦平静的说:“原本我是信的,可当我看到庄思贤摇身一变成了京里太医院的御医白修竹之后,我就害怕了。阿骏,只希望你好了的做一位救死抉伤的好大夫,不追逐名利就好。怎敢要你随我去涉险?”
李骏的眼瞪得浑圆,叫道“庄思贤?大师兄?白御医,怎么会呢?
叶子曦苦笑说:“我与荀师叔一同去抓的,白修竹就是庄思贤,本来要带他去朔州的,出了差错,又弄丢了他。你看我爹的五个弟子,就有两人背叛师门.”
李骏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心想少主横坚是难相信他的,他想辨解,可是嘴笨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怔往了半晌。
叶子曦给他斟一盏茶,说“阿骏,我放过你。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像亲人一样。庄思贤废了,你去接收在金陵的医馆和药行,以后那就是你们李家的产业。等我杀了青弦便会隐遁,从今天便没有医仙门了”
“叶子曦,叶少主,你怎敢解散医仙门”李骏挑起来,叫嚷着,怒火攻心在屋子里打转。
叶子曦拼命把眼泪蹩着,红了眼眶,只把茶盏紧捏着。
李骏转过来双手钳着叶子曦的肩,红着眼说:“我们自幼一同长大,自六岁起,师父便说叫我要护着你,我谨记在心从不敢忘。叶子曦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庄思贤都快三十岁了,他离开他出谷的时候我只有七八岁,和他没有任阿牵扯。陆思礼为了荣华富贵变了心的,也不赖我!是他忘恩负义,也不赖我。你,你怎就不信我呢?”
叶子曦“哇”一声哭出来,陆思礼入谷时十岁,他怎就为了荣华富贵变了心肠呢?相伴十年,他怎就扭头娶了别人呢?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爬起来,委屈着半跪着,赤红了眼眶,说,“那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我都改。”眼神蠢萌蠢萌的,无措得很。
月明踹门进来,喝斥道:“李骏,你怎么惹少主生气呢?她一身的伤,被逼着入了道观,你还气她?”月明气极了将篮子砸在李骏身上。
"啊,斯”李骏被砸中背膀,疼得歪倒在一边、他爬起来,问“少主,你,你受伤呢?伤在哪儿?”
叶子曦伏在圆桌上又哭起来,自受困拢翠山庄到今日一个多月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月明又推李骏一把,说:“在背上,是钢刀劈在背上的。又翻山越岭的逃命,还在玉皇观录了道符,重塑身份。你倒好,一见面就惹她生气。”
李骏暴跳如雷,吼道“是谁砍的?我去杀了他。少主菩萨心脑,从不欺人,怎能受他人欺辱!”
月明翻百眼道:“告诉你有用吗?我似逃命都怕来不及,你敢往楚王跟前凑。”
“月明,住口。”叶子曦恢复了镇定,擦了眼泪斥责道:“师门祖训:只为苍生续命,不为权贵折腰。我辈皆为赤脚大夫,对病患一事视同仁,休要再挑拔私人仇怨。”
李骏又冷静下来,一拳砸在墙上,血渗入土层中。月明自知失言了拿了自带的铜盆去打热水。李骏哀怨委屈的说:“少主你能带着月明,又收下孤儿做徒儿,却将我支开。我是哪里不如她们?”
叶子曦见他和小时候一样,喜与旁人争高下。有一回陆思礼猎中一只墨狐,他便与李旭在山上蜇伏几日也猎了一只。她心中轻叹一声,从前的桃园仙境不复存在,时移事易,李骏似平没有变。
少年的眉眼缓和几分,说“少主,我愿与你一同去对付青弦,再一同回金陵,无论世事怎么变化,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任你差遣。
我们在豫州就谋划过的呀,我去学本领招揽武功高手,徐徐图之。别不要我了,好不好?”
叶子曦给他的手掌缠好纱布,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说:“那你说我们如何去朔州才不叫人起疑。”
李骏的眼眸又亮了,说"刚才我就在门外想过,我们在此处购货物,组成商队北上朔州。哑叔说我二哥他们已经先到那里了,我们在朔圳开一家商行有正经营生,也好与他们汇合,再以收山货为名探查青弦山庄的情况,谋定而后的,一举歼灭他。”
叶子曦红肿着眼脸笑了,说“我正是这样打算的、你与我想到一块去啦。”
李骏撅起嘴,伴装生气,“那你还叫我去金陵?”
叶子曦白他一眼,说:“犟嘴”
李骏立即嘻笑着,来拉着叶子曦的手,说“你受伤疼吧,手也粗糙了许多,以后危险的事交给我来做。”
“好”叶子曦软和下来,就像从前她似两小无猜一般,说。“那你先去备货,明日未时出发。”
李骏眉眼含笑,起身从怀里又掏着一袋金叶子送到叶子曦手上,说:“你不用操心,我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咣当”门又被猛的推开,月明含怒走进来,对李骏眦牙,“你还不去干话?”
李骏起身,嘻哈哈扮着鬼脸才出门。他顾了两辆驴车,是一对父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加上周瑜昌一行十一人,已时末从枫林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