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鱼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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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呢？”
阿尔杰洛的目光不时在那些形态各异但身上都残留着未知黏液的鱼人身上扫过，心中很是焦虑。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趁自己手中这盏油灯还未熄灭的时候带着酒馆里的大伙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但是一听到屋外那隆隆的雷声以及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道我现在就只有眼睁睁看着油灯中的灯油燃烧殆尽，随后被那些鱼人一拥而上给撕成碎片了吗？”
正当阿尔杰洛心中难以遏制的泛起绝望情绪之时，那些躲避在灯光微弱处的鱼人中的一头脖子上挂有不知名动物的牙齿组成的项链的鱼人突然向着灯火中走了几步，一阵宛如金属摩擦的难听嗓音从它的嘴中传了出来。
酒馆大厅中的众人听到这难听的嗓音后都不由一愣，韦尔更是难以置信般地喃喃自语道：
“哦！我的老天！自由之神在上，我难道是失血过多开始产生了幻觉吗？眼前的怪物是在说话么？”
与韦尔认为自己是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所不同，阿尔杰洛十分笃定眼前的这头鱼人的确是在向他们开口说话！
但是对方说的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他却完全不懂。
这让他不由又抓了抓自己那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心中满是懊恼：
“怪不得船长她经常跟我们说知识就是力量，空闲时也经常教我们读书识字……早知道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空闲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偷懒睡大觉，而是跟着西尼尔他们听船长讲课。”
颈部挂有牙齿项链的鱼人似乎是意识到了阿尔杰洛他们并没有听懂自己所说的话，因此再度开口，用很是生涩充满着别扭口音的伊米尔语说道：
“人类…你们这群小偷…将东西还来……”
“呃，没想到这年头连深海里的鱼人都比我知识渊博了……”
阿尔杰洛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道滑稽的念头，随后他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后看着那头明显是领头人物的鱼人，沉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偷啊？我们这些人一直都在酒馆里喝酒，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小偷呢？”
会说人族通用语言的鱼人听到阿尔杰洛这番话后诡异翻白的眼珠中顿时射出了道道凶光，语气明显不耐了起来：
“人类…装傻…欺骗我们…将你们从深海里抢走的宝物…还给戈尔迪！”
“戈尔迪？这是你的名字？还是说是你们族群的名字？”
宛如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一般的清冷嗓音从楼梯处缓缓传来，在众人循声望去的目光中，艾丝翠蒂紧紧牵着克莉娅丝的手走下了楼梯。
在艾丝翠蒂还未出现的时候，鱼人们便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而随着她的出现，那些鱼人们更是争先恐后地退出了酒馆，隐入了大雨磅礴的漆黑夜幕中。
或许是因为智力远超同类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丢失的宝物太过珍重的缘故，那头会说伊米尔语的鱼人又出现在了酒馆的大门口，出现在了光亮之中。
它浑身颤栗着不敢直视艾丝翠蒂，话语中满是尊敬之意：
“戈尔迪是我的名字。”
艾丝翠蒂发现当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叫戈尔迪的鱼人身上时，对方那覆盖全身的黑蓝色鳞片仿若被浪潮冲刷到沙滩上的蛤蜊一般，不受控制地张开来。
这一发现让她的心中不由充满了疑惑。
她的目光略微移动，看向了酒馆外那磅礴雨幕中的其它鱼人，随后便发现那些鱼人被自己注视后的反应比戈尔迪还要强烈。
不但身上的黑蓝鳞片仿佛活物一般颤动不止，口中更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崇高无上的存在，还请您收回您的目光。”
戈尔迪听到自己同族的惨叫声，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向艾丝翠蒂乞求道。
它因为太过畏惧艾丝翠蒂的缘故，脱口而出的不是人族语言，而是它们鱼人族的语言。
等它反应过来开始忐忑艾丝翠蒂究竟有没有听懂它刚才所说的话时，它便惊喜地发现艾丝翠蒂已经将目光收了回去，显然是听懂了它们鱼人族的语言。
嗯…明明我也没有刻意散发出龙威，但是这些鱼人却一副被上位者盯上的表现…这是否表示与人类相比，野兽，又或者是动物更能够察觉到我的本体是巨龙这件事呢？
艾丝翠蒂心中念头转动之际微垂下了目光，避免了那些鱼人在自己的注视下崩溃后略一沉吟，对那名为戈尔迪的鱼人问道：
“戈尔迪，你为什么会带着族人袭击这家小酒馆呢？”
戈尔迪听到艾丝翠蒂的询问后颇有些激动地用伊米尔语说道：
“人类…欺骗…抢了…宝物……”
艾丝翠蒂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脸头疼地打断了这头鱼人的话：
“你就用你们鱼人族的话说就行了，你说的伊米尔语听得我头疼。”
阿尔杰洛见这些鱼人在艾丝翠蒂出现后便集体退出了酒馆，俨然一副很是惧怕这位银发少女的模样时便对此感到很是惊讶无比了；此刻见艾丝翠蒂还听得懂鱼人族的语言，心中的震惊情绪更加浓郁了：
“哦，海洋女神在上！这位美丽的小姐不会也和老大她一样，也掌握着非凡力量吧？”
脑海中这个念头一浮现，他的思绪便有些慌乱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没有提前和老大报告便答应了这位银发小姐带她去见老大……要是这位银色头发的小姐和老大有仇怎么办？”
就在阿尔杰洛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过多思索便答应了艾丝翠蒂带她去见自己的老大，看老大是否答应捎她们一程前往希丹时，鱼人戈尔迪则是不敢忤逆艾丝翠蒂的意愿，转而用鱼人语言回答起艾丝翠蒂的问题：
“崇高无上的伟大存在，我们之所以会上岸袭击这里，是因为就在不久前有三个坏心眼的人类潜入深海欺骗了我们，打伤了我们鱼人族的大祭司，抢走了我们一直守护的普利摩斯之眼。”
“三个人类？”
艾丝翠蒂闻言心中蓦地一动，脑海中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和克莉娅丝在海边散步时所遇见的那三个人。
“是的，三个人类！”戈尔迪那充满恐怖气息的面部浮现出了十分拟人化的咬牙切齿之意，“尽管那三个人类想尽办法摆脱了我们鱼人族的战士，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我在追踪气息这一方面十分有天赋，循着他们残留在珊瑚上的气息便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个拥有他们最浓郁气息的地方！”
艾丝翠蒂听到戈尔迪这番话后心中则是笃定抢走了对方口中的普利摩斯之眼的就是自己今天下午在海边遇到的那三人，对此她略一沉吟，转过身子牵着克莉娅丝的手来到了酒馆老板艾德琳的面前，松开了克莉娅丝的手的同时，向那位酒馆老板问道：
“艾德琳，除了我们之外，你这酒馆还有几位外乡人入住啊？”
克莉娅丝也知道艾丝翠蒂此刻没有再牵着自己了是因为对方觉得不会有危险了。但知道归知道，真当艾丝翠蒂松开手的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轻抿了抿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
“唔，这些天在我灰海燕酒馆入住的客人不下十人……”艾德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道：“啊！如果说是还在入住，目前还未办理退房的客人的话，除了您们姐妹二人之外，便只有三位客人了。”
“三位客人？是不是两女一男？其中一位大概有这么高，脸蛋有点圆圆的？”艾丝翠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了比下午主动和她们搭讪的那位少女的身高，“他们这会儿在酒馆中吗？”
“嗯，没错，”艾德琳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三人从下午出去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刚刚还在担心他们是不是被这暴雨给困在外边……”
虽然她听不懂鱼人戈尔迪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但是艾丝翠蒂说的话她却是听得懂的，再联想到戈尔迪先前所说的那几个充满别扭口音的单词，她瞬间便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己面前的艾丝翠蒂，忍不住开口问道：
“艾丝翠蒂小姐，难道那些怪物之所以会攻击我们，就是因为那三位客人的缘故？”
艾德琳这番话一出，还不等艾丝翠蒂说什么，她身旁的那些同村的村民们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忍不住窃窃交谈了起来：
“我就说我祖父他生活在姆尔达这么久了都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怪物，原来是因为外乡人的缘故啊！”
“嘘！你在说什么呢？！震慑住那些怪物救了我们的这位美丽小姐她也是外乡人啊！”
“呃，我不是认为是外乡人给我们带来了灾难的意思……”
…………
艾丝翠蒂仿佛是没有听到这些渔民的窃窃交谈声一般，她看着艾德琳，仔细想了想，如实开口道：
“这个嘛~我不能够确定，只能够说他们三人的嫌疑比较大。”
她稍微顿了一下，再度向艾德琳确认道：
“艾德琳，你确定那三位客人自从下午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会不会他们其实回来了，但你却因为太忙了，没有注意到他们回来了呢？”
艾德琳看了一眼柜台，随即一脸笃定地道：
“我十分确信他们并没有回来。他们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习惯将钥匙交还给我，让我安排人去打扫一下他们的房间，在回来时再从我这里取走房间的钥匙。”
“这样啊。”艾丝翠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并未回头看向那些鱼人，只是稍微提高了些许嗓音：
“戈尔迪，我相信你也听懂了我们刚才的交谈，知道抢走你们鱼人族守护着的宝物的那三个人并没有在这里吧？”
鱼人戈尔迪听见艾丝翠蒂这番话后陷入了沉默，它很想对这位崇高的伟大存在说不要相信人族的一面之词，但紧接着远处雨幕中传来的声声族人发现目标的嘶吼声让它知道艾德琳所说的话是真的。
带着周围的族人离开之前，它的目光在受伤的韦尔几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它便抬起了长着蹼的右爪，仿佛烧红的刀具没入冰块一般无视了自身坚硬的鳞片，“噗”地扎进了自己的肋部，从中取出了十来枚小指拇大小残留着血珠泛着粉色微光的微粉珍珠。
“珍珠…粉末…涂抹…愈合……”
戈尔迪一边用别扭的伊米尔语说着，一边将手中那十来枚微粉珍珠放在了酒馆外的石板台阶上。
艾丝翠蒂脚步微移来到了酒馆大门不远处。她目光落在酒馆外的石板台阶上，轻声道：
“你的意思是将这些珍珠碾磨成粉末涂在那些人的伤口上，他们的伤口便能够马上愈合？”
“是的，”戈尔迪点了点头，继续用别扭的伊米尔语补充道：“一半…愈合…一半…补偿。”
它说这番话时又看了看酒馆内的众人一眼，随后便带着其余鱼人向着先前嘶吼声传来的方向离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鱼人一离开，酒馆内除了艾丝翠蒂和克莉娅丝之外的众人便不约而同的长舒了口气。
“FxxK！！！我刚才怎么忘了将油灯给熄灭了啊？！！”
阿尔杰洛看着自己手中那火光愈发昏暗的油灯，赶忙将其熄灭，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心疼。
“艾丝翠蒂小姐，刚才那些怪物是什么意思啊？”艾德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酒馆门口。
她看着门外台阶上的那些微光珍珠，忍不住道：“这些珍珠真的像你刚才跟那怪物的谈话中说的那样？能够让那些受伤的人身上的伤口愈合？”
“应该吧？”艾丝翠蒂也有些拿捏不准。
“可是……”艾德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它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能够使伤口愈合的珍珠呢？”
“那头会说人话的鱼人刚才不是也说了么？它们之所以会袭击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那三个抢了它们宝物的外乡人……但最后的结果表示它们找错了地方。在发现自己找错地方又伤及无辜之后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就留下了一些疗伤的宝物以表歉意？”艾丝翠蒂随口说道。
她看了一眼酒馆外那大雨磅礴的黑暗，看着那些鱼人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鱼人并没有它们的外表那么可怕嘛~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之后立马就给出了补偿……还真是人不可呃，鱼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