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预言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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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从窗户空隙间钻了进来，宫殿内的灯火微微摇曳着，映衬着国王那飘忽不定的脸色。
“为了王国子民的安全，我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女儿，这么沉痛的代价，你却跟我说我没有为这个国家付出任何的牺牲？”
艾丝翠蒂听到国王这番话后眼球向上转了转，嗤笑了一声后，开口问道：
“那么，你们接下来又是什么打算呢？”
她一边说着，目光在宫殿内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目光落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克莉娅丝身上。看着自己身旁那金发少女此刻一脸失神的模样，她那细长的眉毛忍不住皱了皱。
“自然是将克莉娅丝送回祭坛，以此来避免先知的预言成真。”国王想都没想便开口道。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目光稍微柔和了几分，语气也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克莉娅丝，我的乖女儿，我知道你会偷偷跑回来只是出于一时糊涂，眼下相信你也清醒过来了，应该能理解我们的无奈。”
克莉娅丝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后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有了变化，她抬起脑袋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目光有些迷茫又有些不解，
“爸爸，为什么你就这么坚定我是在撒谎呢？你们就不能够相信我所说的话，相信这位苏小姐真的解决掉了那头‘灾厄之影’吗？”
“克莉娅丝，先知刚才所说的话你也不是没有听见。他刚才又从占卜画面中看见了‘灾厄之影’的身影，这还不能够说明你口中的这位苏小姐是骗了你吗？”
国王说话间便将目光从自己女儿的身上挪到了那位银发少女身上，脸色颇有些阴沉，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欺骗了我的女儿，但既然你欺骗我女儿的事情已经是事实了，那么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艾丝翠蒂没有将国王这番狠话放在心上，金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便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位一身白色长袍的先知身上，唇角微微上扬，一抹玩味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嘴角，
“你们就这么相信这位先知说的话？就因为他说他看见了那头‘灾厄之影’肆虐的画面，你们就能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牺牲掉一位无辜的少女的生命？”
国王以及王后，甚至是那位泰伦听到艾丝翠蒂这番暗蕴嘲讽意味的话后，脸上的表情都勃然大变。
“如果光是我嘴上说的话，国王陛下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在国王和王后开口之前，那位先知便主动开口道。随后他看向艾丝翠蒂，目光平静地抬起了右手，将袖子撸起来后露出了自己左手手臂上绑着的一块黄澄澄的菱形水晶。
艾丝翠蒂看着那块质地上好的黄水晶，略微椭圆的瞳孔便忍不住稍稍收缩了一下，一股说不上来的原始冲动涌上来她的心头，让她生出了要将这块黄水晶给抢到手中的念头。
当她好不容易将这股仿佛身体本能的冲动给遏制住后，便发现那位先知将手臂上绑着的黄水晶给解了开来，仍由其由手腕处绑着的细长银色锁链吊在半空中随着惯性微微摇晃着。
“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催眠我？”
正当艾丝翠蒂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这一个没来由的荒谬念头时，她便看见那颗黄水晶的表面有一道微光闪过，紧接着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从那黄水晶中涌现出来，在那先知的身前形成一片不大的类似于幕布的东西。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片灰白雾气开始奔腾翻涌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幅幅好似由灰白雾气组成的画面。而且这些由灰白雾气所组成的画面还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在实时变化的。
原本这些灰雾画面还模糊不清，但没过多久这些画面便好似受到了什么外力吸引一般，逐渐演化成了清晰的银色巨龙摧毁城市的画面。
在这一幅幅灰雾组成的画面中，先知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则一脸镇静地缓缓开口道：
“这就是我刚才在灵性预警下所占卜到的画面。”
难不成我真的掌握了占卜术？
先知的心里很是惊讶。要知道他以往的占卜结果虽然也是灰雾，但是灰雾永远模糊不清，而因为王国上下都信任自己的缘故，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泰伦，将那个欺骗了克莉娅丝的女孩抓起来！”国王冲泰伦吩咐了一句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等会儿你再连夜将公主给送回祭坛。”
“是，国王陛下。”泰伦说话间便朝着克莉娅丝与艾丝翠蒂走了过去。
克莉娅丝怔怔地看着那片灰白雾气已经消散的地方，好一会儿后才回过了神来。
回过神来的她看着自己身旁的艾丝翠蒂，轻声问道：“苏小姐，你骗了我么？”
艾丝翠蒂听见克莉娅丝那轻的仿佛羽毛一般的嗓音，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骗你。”
“是嘛？”
克莉娅丝那细长而微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了一排宛如小扇子一般的阴影。
明明已经亲眼看见了先知所预示的未来画面，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艾丝翠蒂并没有撒谎……这让她不由陷入了茫然的情绪之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相信才认识几个小时的艾丝翠蒂。
艾丝翠蒂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泰伦，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对自己出手，而是在静等着自己与克莉娅丝交谈完毕，这让她因为国王的缘故连带对对方的恶劣印象也改变了不少。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
“你们将克莉娅丝她作为祭品献给‘灾厄之影’，为的就是让其不会像预言中的那样将图尔霍维王国化为焦土是吧？”
国王听到艾丝翠蒂这番话后冷哼了一声，随后看着泰伦的背影，出声催促道：
“泰伦你还在等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将这个女孩给我抓起来！”
泰伦听见国王这番话后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抬起了右手朝艾丝翠蒂的肩头抓起。或许是因为从小看着克莉娅丝长大，有着一层超远主仆的尽管只是他单方面所幻象的亲情的缘故，他还是低声回答了艾丝翠蒂所问的这个问题：
“从史书上所记载的方法来看，将公主作为祭品献给‘灾厄之影’是唯一避免对方给图尔霍维带来灾祸的方法……这位小姐，得罪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史书上会记载着这么一个解决办法，”艾丝翠蒂看着泰伦那向自己抓来的右手，并没有丝毫要闪躲的迹象，“那好吧，就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去做，只不过不用再将她带回那处祭坛了，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泰伦的右手在即将触碰到艾丝翠蒂肩头的时候便突然顿住了，随后他眉头微皱着将右手缓缓收了回来，颇有些不解地道：“这位…苏小姐是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丝翠蒂瞥了不远处的国王一眼，唇角边挂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是你们说的么？你们要将你们国家的公主作为祭品献给‘灾厄之影’。”
她这番话一出，宫殿里的几人都不由愣住了。回过神来的国王更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肯定是其他国家的间谍吧？破坏我们图尔霍维的内政，让‘灾厄之影’在我国土内肆虐，最后你们便能够以极低的代价来占领我们图尔霍维的领土。
“说！你是拉纳彻的人还是普罗克国的人！”
艾丝翠蒂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表示自己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灾厄之影’后，那位国王反而将她当成了其他国家的间谍，这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国王见她不说话，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念头，对此对泰伦再次下令道：“泰伦，赶紧将这个别国的间谍给我抓住！”
泰伦在听到艾丝翠蒂的那番话后心中也难免有些迟疑对方这番话的真实性，但在自己国王的命令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对艾丝翠蒂出手。
艾丝翠蒂见状不由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随后她握住了克莉娅丝那柔弱无骨的右手，脚尖在地面上那酒红色的地毯上轻轻一点，便带着后者退出去了好几米，避开了泰伦向她抓来的手。
“你这个图尔霍维的国王，真是无药可救了。”艾丝翠蒂轻叹了口气，看向国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来人啊，抓住这个别国的间谍！”
随着国王的一声爆喝，在宫殿外的士兵们便冲了进来，在看清楚了宫殿内的情势后便拔出了佩戴在腰间的单手剑，朝艾丝翠蒂扑杀而去。
国王身旁的王后看着那些亮晃晃的兵刃，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双眼，而那位赤手空拳的泰伦见状则赶忙道：“你们注意一点，公主殿下还在她的手上！”
国王听见泰伦这番话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女儿也被自己的一声令下给置于了危险之中，对此他看着艾丝翠蒂恨恨地道：“这个别国的间谍真是好心机啊！”
艾丝翠蒂看着那些手持利器朝自己靠近的士兵，眉头忍不住皱了皱，金色的眼眸中有着点点曦光凝聚，同时一股让生灵从生命本质上感到畏惧臣服的气势自她体内涌现出来。
当啷！
那些手持单手剑的士兵一感受到艾丝翠蒂所散发出来的龙威，便止不住的双腿发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器，下意识地就跪在了地上向着那位银发少女表示臣服。
国王、王后、泰伦以及那位先知自然也是毫不例外。
“这是……怎么了？”被艾丝翠蒂牵着手而唯一例外的克莉娅丝看见这一情况后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扭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银发少女。
看着对方那散发这金光的眼眸，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和害怕，反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艾丝翠蒂也没有想过自己只是稍稍想着要变回本体后，自己便能够带来如此的变化，因此她看见眼前这一幕后也不由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回过神来的她看着那因为龙威而跪地臣服的国王，修长的眉毛忍不住轻挑了挑，随后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缓缓道：“如何？现在你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信…信了……”国王此刻只感觉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
但随即他的内心中便满是欢喜之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灾厄之影’如此看重克莉娅丝，但这终归是好事情啊！说不定我图尔霍维王国便能够借此吞食掉拉纳彻王国和普罗克王国的领土……
“到时候，说不定能让克莉娅丝她跟斯塔王国的王子联姻，这样的话，我图尔霍维王国的领地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我也能够在我们格蕾姆家族的家族史上留名……”
不知道为什么，国王突然觉得周遭的气温猛然下降了一截，那宛如大山一般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的龙威又浓郁了几分。正当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时候，克莉娅丝那伤心中带着不解的嗓音便传进了他的耳中：
“爸爸，为什么你在知道我真的没事之后想到的不是关心我，为我的安全松了一口气这些念头，而是想着利用我呢？”
“我，我刚刚的那些话不是在心里说的吗？”
国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些念头，包括自己现在这个念头都不是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念头，而是真的被自己说出口了的话。
尽管迫于龙威的缘故他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但他还是立马为自己辩解道：“克莉娅丝！我的乖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想着斯塔王国毕竟是大国，你能够嫁给大国的王子，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过得无比的幸福，我是在为你以后的幸福着想啊！”
“那斯塔王国的现任国王虽然有许多子嗣，但最受宠的还是那位小王子，听说在风气开放的斯塔王国，那位小王子的风流史也是在整个斯塔上流社会流传。相信以克莉娅丝的容貌，那位斯塔王国的小王子如果看见了的话，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周围的气温再度下降，国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念头又被自己脱口而出了，这让他的心中不由满是惊恐：“难，难道这‘灾厄之影’还有能够让人说出心里话的能力不成？”
克莉娅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如此算计她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无比宠爱她的爸爸联系起来……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自己的母亲也抱着和自己父亲差不多的念头。
想着她以后能够嫁给哪位国家的王子…但却不是出于她的幸福，而是那个国家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正在她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了在回到内尔了特城的途中，艾丝翠蒂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对此她抬眸看向了那位银发金眸的少女，鼓起勇气开口道：
“苏，苏小姐，我能够问你一件事吗？”
“嗯？是什么事啊？”
艾丝翠蒂下意识地就想要看向克莉娅丝的眼眸，毕竟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最基本的礼貌。但是眼下她这个情况，她又担心自己看向对方后自身散发出的龙威便会坐落在对方身上，因此她也只能够按捺住了自己偏头的念头。
“呼~”克莉娅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轻声道：“就，就是你跟我说的，公主不一定就要嫁给王子，公主也能够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做附庸王子生存的公主，而是成为一位骁勇的女王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胡说！”
“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我活这么大听过最荒谬的话！还是从一头恶龙的口中听到的！”
…………
克莉娅丝的话一问出口，艾丝翠蒂还未开口，那些因为龙威而臣服在地的士兵以及国王他们便说出了自己听到克莉娅丝的话后心中所想的话。
艾丝翠蒂没有去理会这些聒噪的杂音。她知道克莉娅丝此刻肯定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回答，对此她唇角微微上扬，柔声但却十分笃定地道：
“只要克莉娅丝你愿意为此而努力的话，你便一定能够做到。”
克莉娅丝看着那张绽放笑容的侧颜，呼吸不知不觉间便渐渐急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从那张笑颜中回过神来的她脸色微红，颇有些羞恼地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同时，有些结结巴巴地道：
“可，可是我并不是想成为一位为了子民骁勇战斗的女王……我，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那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后再慢慢打算也不迟，好不好？”艾丝翠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有几分俏皮意味地道：“可是我得先说好，你这一离开，很可能就再也不是公主殿下了哦~”
“这种成为他人玩物的公主，我可再也不想当了！”克莉娅丝看着那张线条柔和的侧颜，语气十分坚定地道。
艾丝翠蒂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但很快便放了下来。她环顾了四周那些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人们一眼后，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位一身白袍的先知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这次带上的却是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们既然如此笃定你这位先知所预言的画面，那我也不能够让他们失望了呀~”
…………
夜幕下，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王宫所燃烧的大火几乎映亮了整座内尔了特城。在城内各色人马奔走灭火之际，一头体型纤细修长，被银色鳞片所覆盖住的银龙自王国废墟中振翅而飞，向着远处的山脉飞掠而去。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一位金发少女正端坐在龙背之上，身子微微前倾下扶紧贴着银龙背部的鳞片，以免自己从高空跌落。
随着银龙的离开，那让人忍不住跪地膜拜的龙威也渐渐淡去，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跌坐在一片废墟灰烬中。
他看着周遭的一片火海，最终精神失常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掌握占卜术了！我是真的先知！无所不知的先知！”
在他那癫狂的笑声中，他手臂上缠绕着的那枚黄水晶无声无息地碎裂开来，一抹黄澄澄的亮光钻入了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