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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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下了指示，你和我，布这个局。”
老局长方正心将手里的杯中酒倒入口中，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上。
“那他……”
赵空城侧脸看了看房门紧闭的书房，他指的是卢千阳。
老局长瘪了瘪嘴，点点头。
“等他看完那份档案，他就会明白目前我们面临的局势。”
老局长又叹了一口气。
“别看现在改革的春风吹得欢，敌人对我们的渗透和秘密入侵从未停止过，他们卷土重来了……”
赵空城脸色一凛，圆胖的脸稍稍沉了沉。
“难道，他们又启动了那个计划？”
老局长用深邃的眼神盯了一眼赵空城，轻轻地点点头。
“不是重启，而是从未间断过！只是现在趁着咱们改革开放，他们进出更容易，实施起来更方便。”
方正心和赵空城嘴里说的那个计划，就是一千年来，倭寇从未停止过的换国计划。
“老战友，是不是因为这个任务，你连局长都不当了？”
赵空城惊愕地看着老局长。
老局长咧嘴笑了笑。
“我们上一代人，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还舍不得个局长？”
是啊，那一代人，他们为了和日本人斗，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的我们又何必在意个人得失和官位不报呢。
“上面有具体指示么？”
赵空城又问，老局长想了想，轻轻地摇摇头。
“改革的春风将沿海，东南一带吹得春意盎然，我们西南地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下面是波涛汹涌。敌人很狡猾，他们在最热闹的地方赚钱，却在最平静的地方布局！”
“我给上面提了个计划，计划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就是他……”
老局长朝那书房门努努嘴，赵空城明白，他说的肯定是卢千阳。
“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的上一代用的手段是要改一改了……”
老局长悠悠地长叹一句，赵空城没再问，只是一口饮完杯中酒，又一把抓过那瓶几十年的茅台，慢慢地给老局长面前的空杯子倒上，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我们的上一代，那是一串熟悉而又不为人知的名字。
李部长，方城，袁克佑，周乙，丁沉舟……
他们的手段尽一切可能，抓住一丝线索，将潜伏的敌人一网打尽。
老局长方正心所说的改一改，他又要用什么手段呢？
赵空城不问，他知道，论脑子，自己十个都不比不上方正心，他只明白一个道理：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突然，书房门开了。
卢千阳走了出来。
老局长的脸上顿时微微一颤，嘴角翘了翘，他从卢千阳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自己没有选错人。
方正心很欣慰。
“师父，你们老哥俩慢着点喝……”
卢千阳笑着走到跟前，一把从赵空城的手里拿过酒瓶，匆匆给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老局长和赵空城面面相觑，顿愕几秒，又相视一笑。
“你怕我和你赵叔喝完了，不给你留吧？”
老局长侧过脸，盯着卢千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卢千阳咂吧咂吧嘴唇，重重地点点头，又连忙将自己的杯子满上。
“我哪是怕你们俩喝完了，我不是担心你们俩身体么……”
又是一饮而尽，赶紧又给自己倒上。
老局长一把按住卢千阳拿酒瓶的手腕。
“你小子还没完了都，喝两杯就行了，往兴头儿上喝？”
老局长假装一脸怒气，一把夺过卢千阳的手中的褐色的酒瓶，放到赵空城的面前。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什么意见？”
老局长正了正脸色，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侧脸盯着卢千阳。
卢千阳看了看老局长，又看了看赵空城，想了想，慢慢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过了几秒，他开了口。
“两个条件……”
老局长和赵空城的眼神一碰，一个疑惑，一个不解。
“说说看。”
老局长沉声说道。
卢千阳一仰脖子，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
“第一个条件是，如果我殉职，牺牲了，把我埋在英雄岗！”
老局长和赵空城两人顿时惊愕地睁大眼睛，盯着卢千阳，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清瘦的年轻人居然开口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他一定是看了那份档案里的所有资料，当然也就知道了英雄岗上那些有字的，无字的墓碑后面的故事。
“呸，呸，呸……”
赵空城见老局长的脸色有些阴沉，连声呸了三声。
“开口就谈死，不吉利，不吉利，你说第二个条件。”
赵空城连忙对卢千阳说道。
卢千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老局长。
老局长想了想，眼睛微微一眯，轻轻地点了点头。
“先身后事，置死地而后生！好，我答应你！”
卢千阳那张平静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把身体往两位中间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
“这第二个条件嘛，很简单。”
“……”
老局长皱着眉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他生怕这位徒弟提出什么“幺蛾子”一般的条件来。
“我想把那颗珠子卖给我赵叔。”
卢千阳侧身指了指放在客厅，客厅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那个铁皮盒子。
盒子上是一匹行进在沙漠中的骆驼，骑着骆驼的一个穿着三点式的金发女郎。
老局长嘴唇微微一张，双眼圆睁，看了看茶几上的盒子，又侧过脸，盯着陆千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你小子！”
老局长猛地扬起手，准备狠狠地扇卢千阳一巴掌，卢千阳没有丝毫的闪躲，那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老局长。
突然，老局长笑了。
原本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顿时如同一朵盛开的荷花，眼里全是欣喜和兴奋。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一旁的赵空城突然也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他拿过酒瓶，给卢千阳的杯子斟满美酒，又端起自己的杯子，和老局长的杯子碰了碰，又碰了碰卢千阳的杯子，一昂头，美滋滋地将杯中酒倒入口中。
喝完，赵空城把杯子一放，弯下腰，一只手放进裤兜里，一只手将脚边的皮包提上来，放在桌上。
他冲着老局长神秘地笑了笑，又对卢千阳竖起大拇指，重重地点点头。
“卢队长，这里面是十万，你收好……”
老局长没有说话，缓缓地放下半空的手掌，又轻轻地抱在胸前，盯着卢千阳。
卢千阳想了想，微微地点点头。
“他犯的事儿，就值十万？”
卢千阳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赵空城的眼神一亮，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局长，老局长轻轻地点点头。
“卢队长先收着，只要卢队长抬抬手，以后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嘛，什么都好说，都好说……”
赵空城在这一刻，完全是个游走江湖的奸商，又完全是一副收买干部的嘴脸。
当然，他只是掮客，中间塔桥的那掮客。
卢千阳想了想，沉默了几秒，把身体往赵空城面前靠了靠，轻声对他说道。
“放下吧，明儿，我就去局里看看。”
等卢千阳说完，赵空城把另外一只手放上桌来，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沉默了几秒，他开了口。
“老方，千阳就回不了头了……”
老局长慢慢地放下手，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扭过身，盯着卢千阳。
卢千阳笑了，笑得淡定而执着。
“那些埋在英雄岗上的人，什么时候想过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