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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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为何你会有性别呢？那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如果清欢没有，那要去哪里找另外一只龙呢。如果没有药引，她所负诅咒是否无解。
清欢不再理她，拂袖而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水云间，索性就上了高塔，站在塔边。黑夜里的冷风，吹的他的衣袍飒飒作响。
“话为什么不说完呢，因为龙爱上女人就会变成男人，爱上了男人就会变成女人。龙族世代蛰居是因为所有的龙都没有性别，就算相爱也不会变成男人或者女人，导致逆鳞消失，而且龙族的繁育方式也本与人类不同。你爱上了长乐，长乐并不知道。她还要杀了你。先生，你可伤心。”不知道何时，阿离来到了塔上，站在他的身后，就好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双方互相换了位置。
“伤心又怎么样，离开她吗？我连离开都舍不得，我只想看着她，就看着她，看着她就好，我也会一直守候下去。”清欢道。
“先生运筹帷幄，胸有丘壑。怎也跟凡夫俗子一样为情所苦。”阿离疑惑不解的神情下却藏着深深的嘲讽。
清欢不再说话，心中暗想，可怜我自以为胸有长尺，用以丈量世间一切，却不料命运，早已暗中更改了刻度。
阿离见清欢不答，继续阴阳怪气道：“您可真是老不羞，算起来先生也快千岁了，长乐不过才十几岁，您觉得合适吗？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龙族可以不顾伦理纲常，那长乐可是人类。”
清欢还是一言不发，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阿离心中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自她独掌北境大权以来，没人敢这样轻怠她。若不是还有事相求，她断不会如此容忍。
“看来先生心情不佳，那就留先生在此处细细思量。”她说着转身离去。
清欢独坐高塔之上。直至星辉隐没，曙色乍现。长空的彼端泛出一抹亮光，他的视线尽头，缓缓的升起一轮红日，万道金光穿云破雾，将这皇廷映照的一片绚烂。他心中似有所悟，站起身来缓步走下高塔。刚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上弦月，浓雾已经浸湿了她的两鬓的发丝，她应该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上弦月，你有事找我？”清欢试探着问。
“是的，先生。”她点头。
“是阿离叫你跟着我的。”清欢忽然变了脸色，直接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一下子唬住了月牙儿，她跪倒在地：“先生，是陛下的命令。陛下说先生是尊贵的客人，所以要寸步不离，好好地照顾先生。”
清欢忙俯身将上弦月扶起：“月姑娘，北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能说，你别问我。”她像是一只受惊的鸟，满脸都是惊惶之色。
“月姑娘你有多久没有出过皇城了，可知北境现在的处境？”
上弦月压低声音道：“自阿离掌权之后，愈发癫狂。她四处收敛奇珍异宝堆满了整个宫殿，日日都是山珍海味。因为陛下无法长大，所以她命令所有人的在她的面前只能俯跪在地，不能高于她，不然就会被敲碎膝盖，终生不能站立。为了阻止大家讨论她唾弃她，她在设置了专门监视臣民的官员，若有人议论皆会被处死。有一次她假装诈死，举行葬礼，自己躲在幕后，观察众人的神色。没有哭的，有继位狼子野心的统统被活埋。她还将九头大蛇诱出深坑，锁链穿骨，囚于天空之境的湖底，只为取金麟做衣服。如今………”她说道这里，正好有人过来，她慌忙停止了说话，低下头去。
回到寝宫他让上弦月守在门外，他以前就怀疑过，这宫中的熏香是有问题的，一直得不到证实。此时他打开熏香炉，里面是一小块一小块正方形的黑木，这种黑色的木头，是迷迭树的木头，也是一种药材。常常用来治疗失眠，是一种强效安眠的熏香，若控制不好用量，可以让人一睡不醒。因为它的危险性，迷迭树在北境律法中是禁止栽种的。果然不出所料，他将黑木拿出，又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另外一种熏香，外形与黑木类似。做好这一切，他唤进上弦月，称自己想要睡了，命她点上熏香。月牙儿又在外面守了好久，才蹑手蹑脚的进入他的寝宫，蹲在他的床边，轻轻的唤了声：“先生，先生。”
见清欢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关好房门，又叮嘱侍卫守在门口，才离去了。
清欢眯着眼，思考片刻，从窗户翻了出去，前往长乐的房间。
阿离似乎只是在防着他，抑或是担忧会引得长乐不悦，所以并没有人守在她的门口，周边巡逻的侍卫，也是与平日无异。
他敲了敲长乐的窗户，长乐探出头来,惊讶的道：“先生？你大半夜不睡觉，来爬我窗户。”
清欢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长乐伸出手，将他拉进房里来。
长乐双手环胸，双手交叉在胸前：“你来干嘛？若你是来找我要一个道歉，那么抱歉，绝不可能，你可别妄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对不起这种话，我可是帝姬。帝姬是不会道歉的。”
他对长乐道：“我问你是不是阿离让你前来取我逆鳞，若我所料不错，她是不是告诉你，逆鳞能解除诅咒。”
长乐奇道：“你怎么知晓？”
“长乐，你记住，阿离不可信。她说的任何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她提出的条件，根本不可能，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长乐附耳过去，清欢附耳对她说道：“九头大蛇本只用阿离的权杖才能召唤。如今我才知九头大蛇被缚与湖底，它必知道解除诅咒之法。我是龙族，能与世间万物生灵沟通。今晚，我们夜探天空之湖。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此前，长乐对阿离所言深信不疑，正为逆鳞之事忧心。听到清欢这样说面色一喜，忙应承了下来，清欢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曾经荒草丛生的天空之湖，现在已经重新修葺过了，戒备森严，时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侍卫。再次之前，清欢从未在夜里来过这里，湖面与天空相连，浩瀚的星空倒映在水面之上，世界似乎被翻转过来，此时他的眼前是遥远的星空，但星光被几片来回移动的黑影挡住了，可能是几条大鱼的鱼背，在它们的空隙中，一点微茫的星光伴随它们荡起的水波若隐若现。清欢忽然回过身给长乐带上一条黑绳，下面是一个黑色的鳞片坠子：“这是我的鳞片，带上它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长乐跟着清欢，小心翼翼的躲过巡逻的侍卫，两人深潜入湖底之中。
九头大蛇果然被囚禁在湖底，它的九双眼睛都闭了起来。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趴在湖底。以前它浑身布满均匀金鳞。如今，却有好些位置被刮去鳞片，露出淋漓的血肉，它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清欢与长乐缓缓地靠近它，大蛇蓦然睁开了眼，吓了长乐一跳，大蛇打量他们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一个垂暮将死的老人。它似乎认为已无力与命运挣扎，遂对周围之事不再在意，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清欢靠近一看，九头大蛇的七寸处，被钉上了锁龙钉，因此它动弹不得。他轻轻抚摸着九头大蛇的身躯。
闭上了眼睛，低沉的男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直传入他的心底。那个声音询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
“如今我已是水底囚徒，无力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只需你告诉我，如何解除关于死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