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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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身子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她的额头，双手紧紧抓着已被浸湿的被褥，手臂上青筋暴起。
任谁都能看出她正处于极端的疼痛之中。但她始终不吭一声。剧痛平息之后，她整个人已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她挣扎的站起身来。拔下头上的发簪，在对面的墙上重重的画下了一笔。一眼望去，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部刻满了划痕。
第3655天。
长乐低声呢喃着：“我还可以活730天。”
这一笔似乎耗光了她最后的力气。
她瘫倒在地，身体呈大字型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没有任何表情。
“嘎吱。”隔扇门被缓缓推开了，一道月光投射进来。
门口站着的是她的侍女照眠。
照眠脸色发白，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份书帛，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往里望。
长乐知道，如果没有事，她是绝不敢来打扰她的。
遂扶着墙壁站起来，蹒跚着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帛。
“给我的？”
照眠忙不迭的点头。
她看着书帛，纤长的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门框上，嘴角带着隐隐的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里面说风帝给她找了个先生要来教导她。
她不屑一顾将书帛随手扔到一旁，伸手抓过照眠的衣领用力一拽。
“在他的眼里我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吗？为什么又突然给我找个先生？”
照眠吓得双目圆瞪，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整个身子也随之微微的颤抖着。
“对哦，我忘记了，你舌头被我割掉了。不能说话了。”
长乐说完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近乎癫狂，让人近乎窒息。
她的先生，是第二天下午到的。
五年前，清欢来到了度华王朝。
因他是名动天下的学者，因此受到了威风侯的招揽成为了门客。
其实他来此地，只是为应故人二十年凤凰宫之约。
可是一连蛰伏五年，他都没有机会进入凤凰宫。
就在这天，威风侯递给了他一封信。
他接过拆开。瞳孔瞬间放大，激动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那是一封聘任信，他将进入凤凰宫教导长乐帝姬。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清欢多谢侯爷了。”
威风侯眯起了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去凤凰宫不可。但是我还是帮了你，你记着，这不是一句多谢就完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清欢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便没什么好谢了。侯爷帮我一次，那之后侯爷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一次换一次，倒也是公平的交易。”
“跟清欢先生打交道，果然很愉快。”威风侯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清欢继续道：“可是清欢力薄，恐怕帮不上侯爷什么大忙。小忙的话肯定很多人愿意为侯爷效劳，哪里轮得到我。”
“别妄自菲薄，”威风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能帮上我的。”
不知道威风侯为何会如此笃定，他竟然这样说，清欢也只好点头称是。
拿到聘任信后，清欢便急忙收拾东西，迫不及待的去凤凰宫报到了，哪怕彼时已近黄昏。
凤凰宫位于昙华山巅，离地千米，是度华皇室居住和国家办公的地方。
被驯养的灵兽九翅鸾鸟托着他到达凤凰宫门外时，漫天晚霞已经落幕，天空渐渐黑了下来。
换了另外一个内侍官来接待他。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巴掌大的小脸，圆圆的眼睛。
她提着宫灯在前面给清欢带路，一边不时的回头用探究的打量着他。十分的灵动可爱。
清欢笑道：“一直看我做什么？”
小女孩欲言又止。
清欢鼓励道：“没事的，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孩这才道：“您是自愿来做长乐帝姬的先生？”
“当然是自愿的。”
“啊？那你一定不是本国人，没有听过关于帝姬的传言。”
“我听说过，长乐帝姬受到了灵犀教圣女的诅咒。每年都会遭受万箭穿心之苦，一直到18岁死去。”
她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就是凤凰城里人人都说长乐帝姬残暴不仁，照顾她的人都被她残忍的杀害了，然后剁成了肉酱，喂了她的宠物。但是，你也说是传言，不是吗？”
女孩再次回头，这时眼神里的探究变成一丝怜悯，仿佛已经预见了清欢悲惨的下场。心里对他充满了同情：“这个事，不好说。”
她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清欢在她的带领下穿过石子铺就的小道，转个弯就到了。
内侍官忙道：“先生，这里就是帝姬居所梨雪之庭，我要走了。”她低垂着头，声音充满了惶恐，一转身就跑了。清欢还来不及说什么，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清欢无奈，只得自己走入梨雪之庭。本来以为会有侍女接待，走进去许久，竟没有碰到一个侍女。
地砖上覆满了青苔，缝隙间长满了杂草。整座宫室清冷的让清欢怀疑走错了地方。
转过一个墙角，清欢忽然呆住了。他的眼前是一颗梨树，他从未见过这样高大的梨树。
清欢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它似乎直抵苍穹。
此时开满了一树的繁花，遮天蔽日。偶有月光从枝干的缝隙穿射而过，在铺满玉石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欢的目光顺着梨花飘落的轨迹，缓缓下移。
这颗巨大的梨树下，有一座圆拱穹顶的亭，四周垂下白色纱幔。
亭中有一池温泉，温泉中有一少女。
此时皓月当空，夜色朦胧，清风徐来，梨花漫天飞舞，映着温泉水腾起的氤氲雾气让这一切似真似幻。
清欢忙背过身去，“误入此处，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