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姝姝,你是什么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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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所有的爱情悲剧，都来自不对等的爱。
张黎一向觉得、在爱情里，女生好像更容易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且从前的女人好像、还要更傻一些。
比如顾薇溪。
顾家娇养长大的小女儿，从小到大都念的贵族女校，并没有接触过几个男生。
在青春萌动的年纪，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顾以章。
哥哥不仅不拒绝，还诱哄着她沉沦下去。把本来就单纯、没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妹妹、哄骗着更加封闭起来。
教她专一、教她爱情的至死不渝。
然后转身便娶了家境更高的千金做顾太太。
顾以章又英俊又会哄，年轻时候还要更帅，那双眼睛尤其多情，不知道溺死过多少女人。
顾太太也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甘愿用娘家的权势资本来帮助他的事业。
付出了却没得到相应的回报，当然会不甘心，于是顾太太将矛头指向顾薇溪，认为是她抢走了自己老公的心。
按照狗血的老套路情节，顾太太找人绑走顾薇溪，并且玷污了她。
而那个男人呢？他什么也没有做。
顾以章只知道哄顾薇溪，说会帮她报仇，却只是把她送到国外去，自己继续和顾太太生活在一起，伉俪情深。
顾薇溪万念俱灰，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此后，悲剧已然成型。
有人疯了，自此活在自己编造的幻境里、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二十余年；（顾薇溪）
有人三岁便被扔到孤儿院，被迫用稚嫩的身心来面对这个污.秽的世界；（张黎）
有人继续对付接踵而来的情敌，被男人榨干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后，无情抛弃；（顾太太）
有人儿时被绑架差点撕票，即便长大了，最后还是要帮上一辈的恩怨还债....（顾池栖）
而罪魁祸首却依然游戏花丛之间，还功成名就，道貌岸然。
“顾以章，你凭什么活着？”
以上，是张黎杀这个男人前，问他的最后一句话。
*
顾池栖出事的时候，张黎说过，这一切不该报应在他的身上，总会有人来还。
他会亲手了结这一切。
在晚宴上，张黎公布了顾以章的种种恶行，亲手杀了他。然后把顾薇溪、连同她害人的证据一起交给警察，该怎么判刑、判多久，由法律来决定。
顾家的一切，都会由顾池栖和顾欣爱一同继承。
张黎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甚至提前让顾欣爱叫宁皓回来，把自己的几间夜店酒吧和所有资产，都通过律师事务所，转给宁皓。
因为姝姝从前说过，喜欢宁皓。
大家都是老城区那滩泥浆里爬出来的男人，宁皓足够坚毅身手也好，姝姝有他在身边，张黎放心很多。
什么都没有，怎么照顾她啊...
他能给的只有这些了，身外之物而已。
但祝福的话....
抱歉，他还是不够伟大...
*
唐姝终于还是找到了张黎，大概也只有她能找到他。
老城区，莲花胡同，三建家属院，进门对面那栋楼，503。
半锈的防盗门没有锁上，唐姝推门进去，伸手在墙边摸了摸，打开了客厅灯。
从前她在这儿住过两个月，如今的摆设一点都没变。张黎不知什么时候买了这闹鬼的破房子，把里头还原成了三年前的模样。
卧室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旧衣柜，床上的枕头床垫薄被，都和当年两人一起去平价市场买的、一模一样。
张黎今晚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黑发俊脸红唇，像童话书里被美人鱼一眼就爱上的王子。
他坐在卧室唯一能坐的单人床上，背对窗户。
微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发呆，像无家可归的小孩。
窗外的冷月照不明亮狭窄的房间，只将张黎的影子晃得格外大，从身后如庞然大物一般，如影随形的笼罩他。
唐姝都站在卧室门口了，他依然毫无所觉。
像一尊被扔在废弃破庙里，不再有神明光顾的躯壳信徒。
*
“张黎...”
唐姝走过去，蹲在他身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瞬间堕入冰窟。
男人的手上，全是黏腻的血。
唐姝跌坐在地上，赶紧爬到门口，开了卧室的灯。
原来张黎不是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他是动不了了啊....
雪白的西装，正面已经一片血色。
左边心脏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涓涓不停地血都已经快流干了。
床上落着一支枪。
她还是来迟了。
*
“姝姝？”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温柔，只是实在有些虚弱。
唐姝哭着跑过去，无力的跪坐在地，趴在张黎的腿上，伸手去摸他好看的眼睛。
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但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张黎，一直以来很辛苦吧，所以死对你来说是解脱对不对...
“姝姝，其实那天放学，你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站在石桥上看日落，真的好美...我大概从那天就喜欢上你了...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是我十八年来见过最美的风景。”
唐姝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笑着点头，嗔怨的点了点他的鼻梁，
“那你还叫我别跟着你...”
“嗯，是我口是心非。”
张黎的眼睛忽然变得痛苦，迷茫的看着前方，
“抱歉，姝姝，让你被我这么恶心的人爱过，被我这么脏的人碰过...”
他果然很在意那天唐姝说的话。
唐姝摇头，但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没用了。
*
“姝姝...你是什么树？”
“冬青，”
唐姝瘫软下去，恸哭着回答，“张黎，我是冬青。”
冬青树，花语是生命的可贵，寓意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代表了慈悲和大爱。
“啊...原来是冬青啊，我猜错了...”
苍白的脸上勾起最后一抹笑意，张黎伸手，想要摸一摸唐姝的脸。
却终于在半空中倏地垂落，随着躯壳、一同倒下。
坠入孤独冰冷的永夜。
绿发，99。
*
姝姝，愿你长青。
如果有来世，想做你树下那堆烂泥。
不想再这么孤独肮脏的活着了，好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