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宋枢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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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脸色铁青,怒道:“这还了得?立即给朕打入死牢,严查是否还有同伙。”赵光义本还想追究赵廷美越权之罪,但因为赵廷美先有功,便压下这个念头,心想,以后再追究也不迟。
赵廷美道:“他嘴硬得很,不肯说出同伙来。但大家都知道,石重定与现任枢密使曹彬素来要好,难道曹彬不知情?”
如果曹彬都通敌了,那整个大宋还可以相信谁呢?赵光义道:“曹彬跟随太祖与朕多年,绝不会对大宋有二心,齐王不可胡乱猜疑。”
赵廷美道:“曹彬即使不知情,身为石重定旧识,又是枢密使,也是用人失察,应一并予以追究。”赵廷美这么说,就是想如果曹彬免了枢密使,他可以推荐人担任这个职务。
赵光义冷冷一笑,道:“齐王手下出现辽国细作,是不是用人失察,是不是也应该一并追究。”
赵廷美脸色一红,辩解道:“皇兄,那事肯定有误会,肯定是有意陷害栽赃的。”
赵光义道:“证据确凿,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但石重定此事,还是记你齐王一功。”
虽说赵光义在赵廷美面前力挺了曹彬,但他马上召见曹彬,曹彬到宫里时,己是晚上,曹彬心里纳闷,夜里召见自己,不知是何事。自从高粱河大败归来后,因为手下卢亮与王云谋立赵德昭的事,虽说赵光义对自己没有大的处理,但曹彬知道,那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在枢密使的位置上,曹彬也是小心谨慎,生怕办错事,赵光义一不高兴,旧帐新帐一起算。
只是有一件事,让曹彬想不明白,明明王云是潘美的手下,私自进京,又与潘美等人密谋,赵德昭畏惧己自杀身亡,而潘美却平安无事,实在不明白。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曹彬想不明白,也不敢往深里想。
曹彬见了赵光义,跪在地上,赵光义老半天没有要自己平身,曹彬也不敢起来,他心里奇怪,便偷眼向赵光义瞄去,只见赵光义也是死死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发毛。
从后周到赵光义,曹彬经历了几任皇帝,也在沙场上与死神多次擦肩而过,从来没有害怕过。赵光义没有上位时,对自己也是笑意吟吟,礼遇有加的,自从做了官家后,便明显不同了,如果说以前是半君半臣半朋友,那现在就是只有真正的君臣之义了。
今天赵光义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却让曹彬心里发毛,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半盏茶后,赵光义仍没有让曹彬起来,忽道:“曹彬,你可知罪?”
曹彬抬起头来,看着赵光义,一脸茫然,回答道:“官家,臣哪里错了,请您明示。”
赵光义见曹彬是真不知情的样子,便不再打哑谜,直接问道:“你可知道石重定?”
石重定?曹彬心里咯噔一下,石重定怎么了?便答道:“知道,石重定在太原城里时,慑于我大宋之强盛与官家您之威名,投降我大宋,在攻打幽州里,也立下功劳,回来后,官家您就赏了他个指挥使的官职。”
“就这些?”赵光义又问道。
曹彬知道赵光义最反感臣子私下交往,连忙说道:“这人与臣曾相识,在太原时,也曾派人找过我,我便劝说他投降。回了汴梁,他也曾几次想要与我叙过旧,只是臣蒙官家看重,让我任枢密使,臣不敢辜负官家您的大恩,在任上,宵衣旰食,不敢有半分懈怠,没有时间与他叙旧。”
赵光义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都是你的好旧识,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说完,将那封石重定通敌的书信往曹彬面前一丢。
曹彬捡起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磕头道:“这石重定竟敢私通辽国,死罪。臣身为枢密使,竟然失察,罪该万死。”
赵光义冷笑道:“你既有他是旧相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他私通敌国?”
曹彬不断磕头道:“臣实在不知情,如臣有半点隐瞒,请以欺君之罪论处。臣虽与他是旧相识,并无深交,实不知他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赵光义道:“你既与你相识,你又是枢密使,交给你去处理,要严加审讯,看是否还有同伙?”
曹彬走出宫里,饶是他经历甚多,身上也是冒出不少冷汗。心里不由得感叹,如果说,后周世宗柴荣与宋太祖赵匡胤都是雄才大略,征战沙场,与部属同甘共苦,值得他曹彬敬重。但若论恩威并施,高深莫测,驾驭人性,柴荣与赵匡胤可是与赵光义差得太远了。
温盼盼直到近午时才起床梳妆打扮,对她们这些酒楼、青楼的歌伎来说,这个时候才是她们起床、梳妆打扮的时间,温盼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缷妆后的脸庞依然那么美丽,只是多了些憔悴,她昨夜太累,更多的是心里害怕,她想不到皇城司的白依清、陈琦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而且似乎对她产生了怀疑。
她平时有什么事都去开山摔跤场找程开山的,程开山是辽国回图务里与她联系的唯一的人,也是她的上司,那块写有徐七七名字回图务的令牌,就是程开山吩咐她做的。
温盼盼梳妆打扮完毕,支起窗子,将那件她最喜欢的衣服挂在靠窗的墙上,她仔细将衣服拉扯平整,衣服上的两条丝带很长,为了不让它们掉在地上,她将两根丝带放在窗台上,让两条丝带飘在窗外。
她的窗外是汴河,两条丝带随风飘舞,就像翩翩起舞的自己,温盼盼看着两条丝带都有些发呆。其实,这两条丝带就是温盼盼紧急事情时与程开山联系的信号。
午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还轮不到她出场,温盼盼心里有些焦急,她在心里担心,白依清与陈琦会继续来找她,也在盼望着程开山能早点看到自己挂在窗外的那两条丝带。
白依清与陈琦轮流着休息了两三个时辰,自从按照于九宵所教的心法练习后,白依清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越来越充盈,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在脑海里又暗练了一遍鹤鸣掌,掌法己是熟记于心,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练习。
让陈琦继续留在琼玉楼盯着温盼盼,白依清回皇城司向李继隆禀报情况,李继隆刚早朝回来。李继隆听了白依清的情况介绍,心里也大致确定了徐七七是越冤枉的,栽赃陷害她的直接人就是温盼盼。
想到这,李继隆心里有些犯难了,赵光义的话仍然响在耳边,无论徐七七这个辽国细作身份是真是假,必须认定徐七七就是辽国细作,而且,朱响等人也参与其中,赵光义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打压齐王赵廷美。
就在李继隆不知怎么开口时,只听见白依清又说道:“国舅爷,这温盼盼半夜三更会去开山摔跤场,肯定是因为我们找到她了,看来,这开山摔跤场还真是不简单。?
“嗯”,李继隆应付着说了一声,然后接着道:“昨日又发生了一件与辽国细作有关的事,禁军指挥使石重定居然通敌卖国,官家己安排枢密使曹彬大人审理了,要求我们皇城司派人配合。我想,既然徐七七这边己基本清楚,你去枢密院配合一下曹大人吧。”
白依清不禁一怔,道:“国舅爷,这里还有很多事没搞清楚,比如我刚才说的温盼盼与开山摔跤场的事。”
李继隆道:”这里只是个间谍细作案,那边可是禁军指挥使通敌之事,重要得多,其他人去,我还不放心。至于这里,我再另行安排人去支持陈琦一下。你去把那边的事搞清楚,应该不用多久,再来处理这事。”
李继隆也是有苦难言,既然赵光义无论如何也要从实徐七七辽国细作的身份,他只有支开白依清,他才好想办法。
但白依清又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明白李继隆这样安排,肯定是有苦衷的,便道:“国舅爷,您这样安排,一定有难言之隐,可以告诉属下吗?”
李继隆沉吟片刻,反正白依清迟早会知道的,何不早说给他听,免得他还有什么想法,便神情严肃道:“你还年轻,官家对你也是恩宠有加,将来定是官家的得力干将,皇城司迟早会由你掌握,有些事情你知道也更好,也有利于你今后处理复杂的问题。这件事你知晓后,必须守口如瓶,不得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只怕对你影响甚大。”
白依清知道李继隆想说什么了,白依清想起自己,没遇到赵光义时,在家里,他的祖父白令海己经将官家上很多的事都说给他了,知道官场的险恶,也让他比同龄人更成熟,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从李慕声的剑下救出赵光义来。
到了汴梁,又亲身经历了赵德昭之死,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威胁到赵光义今后皇位的继承,赵德昭会死吗?历史上,因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亲人不共戴天的例子,白令海给他讲不知多少。何况现在只是牺牲一个歌伎,一个本是江湖草莽,如今的禁军教练,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将功成尚是万骨枯,何况是皇位呢?
想到这,白依清不由得沉重地点了点头,见状,李继隆道:“官家密令我,不管如何,都要坐实徐七七辽国细作之事,朱响虽暂时没有证据,但也视同为同谋者。”
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白依清良久沉默不语,李继隆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会明白,但你只要知道这一点,皇帝要做的,就是正确的,你只有取得皇帝的信任与支持,你才有可能功成名就,同时,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白依清又点了点头,道:“一切听凭国舅爷安排。”
李继隆又交待道:“今天这话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
白依清赶到枢密院时,曹彬正在审讯石重定。对曹彬,白令海就对白依清讲起过,知道曹彬可是大宋名将,严于治军,尤重军纪,为人心慈,以不滥杀而着称,今日一见,果然是七分威严之中,透着三分慈善。
白依清说了来意,曹彬自是听说过白依清,赞道:“果是年轻有为,恭喜我大宋,人才辈出。”白依清见曹彬如此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也对他甚有好感,连忙道谢,因尚有公事,曹彬与白依清又寒暄两句,便在下方安排了座位让白依清坐下。
论职位,白依清只是小小的八品训武郎,而曹彬可是从一品的枢密使,相差太远,但皇城司可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可以向皇帝打小报告的,曹彬现在因为石重定,被赵光义怀疑,无形之中,也让曹彬对白依清多有了几分客气。
曹彬问石重定道:“大宋朝廷待你不薄,你与我也是旧识,均未因你是降将而另眼相看,你却为何要通敌辽国?”
石重定恨恨答道:“如果不是当初你派人来劝说我,我会投降你宋廷吗?如果没有投降宋廷,说不定我现在辽国高官得做,哪会在这里受这窝囊气?没有另眼相看?难道你不知道,你大宋禁军中,视我等北汉降将为另类,我们总是低人一等,总是对我们充满了怀疑,总是疑心我们随时会反叛。我是一名军人,军人如果死在沙场上,自是死得荣耀,而在这里,我忍受不了你们的白眼,再待下去,我会憋死。如果我到辽国去,我本与辽国一些将军相识,他们自会在辽国皇帝面前,为我力荐,哪里会像你一样,我找你多次,你又几次和我说过几句话?”
石重定说的都是实话,曹彬无言以对。石重定接着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与我太接近,一者见我是北汉降将,二者是怕宋廷的皇帝疑心你收买人心,建立自己的山头。赵光义自己未当皇帝时,他哥哥赵匡胤在前方冲锋陷阵,他却在后方收买人心,如今他当了皇帝,自会防着别人也用自己这一手。这样的皇帝,又哪里值得我石某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