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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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马上去档案室调一下宪兵坝工地的占道批文档案,对,马上,我等你电话!”
王横的性格真是人如其名。
见到王横上火,范举担心刺伤他自尊。赶紧插话说:“王支,我也听说有领导过问,那档案真的没有了。但你我都知道,这证确实是依法办了。”
洪海侠瞬间明白王横干嘛会发火了。
“感情当初他参与了办证,现在他又来作废此证,给捅亮了本已很尴尬。如果连档案都没有,这真让他无地自容了”。
过一会王横电话响了。
他仅飙了句“怎么样?”然后脸就阴了。
不用猜,一定是证实了档案已不翼而飞。
王横不横了。
他使劲掐灭了才吸了两口的烟蒂,气呼呼地说:“真他妈活见鬼。我今天没心情同你们聊了。就一句话:既然这工程还有范哥的份,那我也有份。谁再来捣乱,就得跟我过招。”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
范举看出了王横的尴尬。就对洪海侠说:“洪董,我去送送他”。
然后就坐王横的车走了。
洪海侠想,王横肯定是根搅屎棍,但用好了也可以是把好枪。
小童出事以后,柏跃华另外派了一个驾驶员刚子给洪海侠。
小伙子退伍前在中央警卫局服役。以前在部队受的专业训练就是搞保卫,接替小童那真叫无缝衔接。
下山的路总比上山的路难走,点着刹车拐弯还得让上行车真挺烦人,好在刚子以前在部队给首长开车绝对训练有素,车开得既稳且快,不多时他们就从世外桃源闯进了城市喧嚣。
“洪哥,往哪开?”快进城市干道前刚子问。
“去南滨河参加那帮臭小子的聚会”洪海侠说。
“洪哥,你还真去啊?”刚子很惊讶。
洪海侠没搭理他。
刚子也没再说话。
也许是开军牌车养成的习惯,刚子一路加塞赶到南滨河渔坊时,那帮小伙子居然还没到齐。
大老远的见到大奔开来这种路边排档,柏跃华兴奋得像个小孩般跳起了新疆舞,一米九的大个,甩手展臂扭屁股居然也没有一点违和感,看来新疆人真个个有舞蹈天赋。
他的兴奋发自内心,“我现在有点后悔,没让左左把相机带来,要是能把洪董亲自陪咱兄弟们一起,在路边摊砸大酒的场面拍下来,寄给家里看看,那该多有面子啊!”
柏跃华这一感叹,让洪海侠想起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放柏跃华回家了。都因为这帮臭小子除了柏排以外,公司还真没有谁镇得住。他放谁的假也不敢放柏排。
【还真亏欠他。等宪兵坝工程竣工,景阳酒店案执结完毕,真得给柏跃华放个大假,让他回新疆与家人好好聚一聚】。洪海侠发自内心地这样想。
一晚上的畅嗨,这帮小子是怎么喝酒的洪海侠都没有看清楚,身边的啤酒箱就堆码起老高。
他有一种感觉,这帮小子肯定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敞开放量了。
刚开始喝的时候,听见柏跃华说:“今天洪董亲自来陪大家一起喝酒,都给我悠着点,别他妈喝高了瞎胡闹”!
洪海侠听见了还阻止说:“不!打住,今天你不是排长,不准限酒量,让这帮小子敞开了喝,酒管够”。
自从王横表态甘当宪兵坝工地【护法】以后,就仿佛前一段来那些不同部门的大鱼小虾都归他管,所有麻烦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得无踪无影。
王横也真是个性情中人,为支持宪兵坝赶工期,还以支持【献礼工程】为名,替工地办了几张入城证,遇上赶工白天也可以送料。
这让洪海侠更充分的感受到范举的价值。
抽出身来的洪海侠把工作重点放到了景阳酒店执行协调上。经过大老李引见,成为了朋友的唐尚文已变成动力,八桂法院终于下决心,对拒不自觉履行终审判决的陵江景阳酒店采取强制执行。
为了保证强制执行能成功,八桂法院责成有经验的穆副院长带队赴陵江。
陵江号称火炉,到了夏天,加上有江风的助推,空气中还夹着潮味,更显得异常的闷热。
为了保证强制执行能顺利,经过充分讨论,穆副院长采纳了大多数参战人员的意见,把执行开始的时间,选择在了体乏心松的下午三点半钟。
之所以选定这个时间,是基于这个时间段酒店在岗人数最少精力最散。
殊不知就好像有人通风报信一样,执法人员刚进景阳酒店大门,就从大堂角落的西餐厅里冲出来三~四十号年轻人。他们显然是预先就有安排,二话不说,直奔电梯口,一下子就把电梯塞得满满的。
根据穆副院长的部署,执法人员兵分两路,一路由他带队正大光明地进酒店乘坐电梯上12层。如果顺利,就直奔办公室去宣读《强制执行通知书》。
一队由黄局长带队暗渡陈仓,坐出租车去负一层乘高层电梯直达12层。先控制住玩成书,等穆副院长到达。
结果不但穆副院长带队的一组被冲出来的年轻人抢先塞满了电梯。进去以后又层层按,阻滞了到达。负一层电梯就更是被临时锁了。
待法官们分批次到达12层时,这里的公共空间已经被从11层员工食堂和倒班房动员来的员工塞得满满的了。
关键是一看挤在过道里的男男女女的确是普通员工。
穆副院长不愧是位负有经验的执法干部,分管执行也已经很多年,见过很多大场面,据说有一次去沿海某地强制执行,居然被一开发商煽动不明真相的民工包围了16个小时,水都没有喝一口。他仍然坚持要对被查封的房产打上封条,绝不倔从地方恶势力。直到当地警方迫于政府压力赶来解救,那个恃强凌弱的开发商才终于感到了害怕。
而且像这样临危不惧、坚持原则的情况,他经历了太多次,在八桂法院系统他也是很有名的硬骨头,都已经被传成了钟馗一样的人物。现在都临近退休,已经英雄了一辈子的他,当然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半步!要不然那不就叫做晚节不保,太丢脸了吗?
他果断地指示:“陶队长,你带两位法警手持警官证守在电梯门口,接应还没上来的同志,我先带已上来的同志进去会玩成书。”
说完在三名法官的护卫下,高举着法官证挤到办公室门口,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厚重的电动实木门给断了电,外面根本就打不开。
穆副院长拿出《强制执行裁定书》和证件,义正辞严的对阻拦进入的酒店保安部长汪炳基说:“我们是来执法的,希望你一定要明事理,积极配合,要知道阻拦执法是很严重的刑事犯罪。
穆副院长的正气让汪炳基感到了震慑!他毕竟生长在警察世家,父亲虽然退休,哥哥还在刑警队长任上,他自己也是武警退役,知道抗法的罪名一旦被坐实,后果会很严重。恰好三位法警已经接到了三名法官挤了进来。虽然在挤进来的过程中,有个法警的佩章被人趁乱撕扯掉,一个法官拿在手上的证件被人从背后抢走,法官们都严格按照穆副院长的指令,没有去纠缠。
此刻,10个穿着制服的干警集中在一起,形成建制,其阵势产生的威慑力不容低估。
穆副院长趁势的对汪炳基说:“你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抓紧时间同玩成书联系,不要再执迷不悟。”
面对严峻的形势,心急火燎的汪炳基已经来不及过脑,情急之下就中了穆副院长的招。
他下意识的用对讲机向里面喊话,“玩董,玩董,他们持有法院的正式《裁定书》和法官证件,有一个还是院长,这还要挡吗?请指示。请指示。”
静默了一会,对讲机那头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让他们进来嘛。”
穆副院长一行进入玩成书办公室。
见到这间上百平米的宽大办公室内,竟然满满的塞了数十人之多。
穆副院长看见这个阵仗。转回头小声地对身后的法官们耳语说:“虽然这些人不一定都是坏人,但我们代表着庄严的法律,必须拿出法官的气势来”。
在众法警的开道下,穆副院长终于到了玩成书的办公桌前。
见玩成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场的法警、法官都产生了一种愤怒的冲动,唯有穆副院长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定。
只听见他那满带威严的男中音,一字一句的当众向玩成书宣读:《强制执行裁决书》。
念完了穆副院长就对玩成书说:“不管你对今天的强制执行理解不理解,接受不接受,我都希望你不要有侥幸心理,必须赶紧将堆拥在办公室内外的人员全部疏散,避免恶性事件发生。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法治国家。你有天大的怨气都必须服从法律!”
穆副院长说完把《强制执行裁定书》放在桌子上递了过去。
坐在大班台后面的玩成书连站都没站起来,伸手接过,故意把老花镜从鼻梁上掀起来,挂在没几根毛了的秃头顶上,双手把《强制执行裁决书》拿近到离脸几寸的地方,故意认真、仔细的反复看。
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法院院长,你还真的不要说那么重的话吓唬我。我已经奔70岁,属于老年人,既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万一不是其他人受伤,而是我被你吓死了呢?
你是不是因为是法院院长就可以不负责任?我可知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哟!”
说完这段阴阳怪气的话他又煽情的对其他人说:“你们都看得很清楚,我什么都没有做,被你们堵在这里大半天,连中午饭都没吃。
他们一进来,问三不问四的就指责我聚众抗法。如果不是有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恐怕他们还会诬陷我袭警,立即把我逮起来,我就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玩成书我警告你,态度放端正点!”陶队长忍不住说。
“哇哈哈,我好怕怕,真的要是经受不起惊吓,死翘翘了我就不用还钱了。你们的钱没得人还,难道你们还指望他们帮我还吗?”
“是哦,人家这么大年纪,恐怕是经不起吓的哟。”人堆里突然冒出一句。
玩成书见煽情有效果,就越来越得意,紧接着又说:“景阳酒店欠债太多,每月都要支付很多利息,我也没有余钱还债。这些都是听说有人要来收酒店,自发性的来阻拦,没有谁组织哈。没有谁聚众抗法,你们哪个聚众抗法了吗?赶紧站出来招供,坦白从宽哈。”
玩成书这样一煽,还真把坐在办公室里的人给煽了起来。立即就已经有人在起轰:“是哦,我的钱是血汗钱,卖毛毛菜给酒店,现在都累计欠了我几十万,要收不回去,那些菜农不把我打死才怪!”
玩成书看见有人应和了,也就更来劲了,马上接着冲穆副院长说:“你还叫我出去给外面的人解释,这堆人我都解释不了,我怎么还去跟外面的人解释?
他们是聚集在门外面,我被堵在门里面,根本就不晓得。酒店欠了好多债没还,他们听说酒店要被外省法院执行给其它人,关心自己的钱要泡汤,才跑到这里来凑热闹,跟我有什么关系?”
玩成书不愧是只老狼,既嗜血,又狡猾,他不正面硬抗,先声明自己年老多病,博得围观的人众同情,然后又摆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不断的用债要泡汤的话来煽风点火,妄图诱导债主跟着他的节奏起轰。
这时,一个长得挺清秀、穿着打扮都很时尚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穆副院长的对面站定。
双手交叉摆放在小腹中间,毕恭毕敬地向穆副院长鞠了一躬。
然后抬起身来说:“其实,你们要把酒店怎么样我们并不关心,我们只关心酒店欠我们的钱谁来?如果不能马上结清我的欠款,玩成书就不能离开酒店。
当初赊账的时候,是他玩成书以酒店的名义,拍的胸脯,我们也是相信酒店是他的,他也是渝州的知名商人,有家有室,人大面大,欠我一个小女人的钱,要赖账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但是如果换个外地人来,我们又不认识,又没有打过交道。自然没有信任的基础,万一是个骗子,卷了钱就跑了我们在哪里去找人?还不是哭都哭不出来!还不如现在扣下玩成书,起码他还是陵江人,本乡本土的,总还找得到,你们说是不是?”
这边中年妇女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大胡子男人又站了起来,很激动地说:“说白了,我们还怀疑是玩成书欠的钱太多了,故意演的一场金蝉脱壳的苦肉计,想赖掉欠我们的钱跑路呢。
我们当初敢赊账给玩成书,就是因为他有这个酒店。
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酒店都搞给别人了,玩成书也溜了,我们该找哪个去要钱?
这里几十个人的欠款,加起来恐怕有上千万啰!法官大人,这不是说走就能走得掉的问题吧”!
他一说完,另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人也站起来跟着嚷嚷:“对哟,不解决好我们的欠款,玩成书就是景阳,景阳就是玩成书,其他不管是哪个,我们谁都不认”。 穆副院长真的是位见过大场面的老院长。面对这种七嘴八舌的围攻,他一句话就带过。“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有账算不烂,欠债的如果是玩成书,你们要逮住玩成书讨债,当然是天经地义,我也管不着”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提高了声调说:“但是,请你们听清楚,那你们的债务就与酒店没有关系了。我们今天来这里,不是找玩成书的,是来执行景阳酒店经营权,玩成书仅仅因为是景阳酒店的法定代表人,所以必须签字,配合法院。如果欠你们债的是景阳酒店,那就不管是谁来经营,跟这位大哥说的一样,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没有玩成书还有李成书、张成书代表景阳酒店来认这个账。如果继任景阳酒店的经营者也赖你们的账,你们完全可以找法院主持公道嘛!
就像今天,不就是景阳酒店欠债不还,我们就找来了吗?你们应该相信人民法院是保护人民利益的。
如果法院都不帮助真正的债权人主持公道,单凭你们这样起轰,就能讨债成功?
你们自己看看,债权人找我们,我们就能千里迢迢,顶着压力,也要来强制执行,而如果相信玩成书,你们觉得比相信人民法院更可靠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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