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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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铁骑中的铁骑,是百战之骑中的百战之骑。放眼周边诸国之兵,见黑虎不溃者,十不存一。
自那面黑虎战旗暴露在这方天地时,赤眉军阵仅存的三两千残兵全都在不觉间握紧了戈矛。他们能回家,一定能回家!
战场后方,丘陵之上
“九哥,楚将军为何不从敌左侧破阵,偏偏要直冲其正面盾阵?”看着下方战场,拓拔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兵家事,只能杀会,看,是永远看不会的”墨书微微摇头。
虽说他也不甚理解楚战为何要这般排兵,可却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能入虎贲者,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更何况楚战那号人物。
他深知,自己还有的学,纵然自幼深谙兵法,可在那些真正武将的面前,他也不过一稚童。
“那个,咱,咱要不趴着看?”原地,富大海忐忑出声。
“你他娘....”墨书刚要抬手,可下一息便被前者掏出的一包糖栗子给打断“你他娘从哪儿整的?!”
“嘿嘿,这,这不是见书哥爱吃这玩意儿嘛,先前在拓北道歇脚的时候顺手便买了一包”富大海谄媚笑着,说话间便将手中的糖栗子塞进了前者怀里。
“咳咳,趴着吧”
“哎,好嘞好嘞!”
至此,丘陵之上便多出了三个趴着的身影。
球形身影负责扒皮,余下的两个身影负责吃。
期间谁也没去关注过球形身影究竟有没有中饱私囊,毕竟像眼下这般骑对步的战争可是难得一见。
一场大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仅仅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然尘埃落定。
结果自不必多说,在那数千大月国最为精锐的铁骑下,仅仅数万杂牌敌军不过螳臂当车。
说好听些是血战了半个时辰,说不好听些也就是几回合的冲杀。
自战事平息,墨书也没有再继续待着,而是独自一人策马奔向了下方那片真正的战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幼时的记忆也随之涌上心头,目光所及之处,尽皆修罗炼狱。
那种熟悉的,久违的,独属于沙场的味道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时时站在观战台上的日子。
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自古以来,男儿当挺立于世,创不世之功。血性,血骨,血气,唯有沙场,方可一展本色!
残破战场上,随着一袭黑衫身影走来,附近数十名赤眉军甲士纷纷回头侧目。
无他,那袭一尘不染的锦绸黑衫在这片刚刚才平息下来的战场上显的极其突兀,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原地,墨书顿住了步子,哪怕置身于乱尸之间,那双眸子间也没有半分波澜。
很快,他注意到了不远处一名浑身是血,却还在低头刻着木头的身影。也许是好奇的缘故,墨书缓步上前
“伤,如何?”
“大人物,您还是去别地儿转吧”中年面孔连头都没抬,依旧刻着手上的木头。
闻言,墨书并不感意外,而是半蹲下身子很认真的看着前者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头
“小时候,也有人给我刻过木刀”
“这儿,是战场,并不是您惆怅感慨的地方”中年面孔依旧低着头,手中的动作也从未停下来过。
“等以后退下来了,有何打算?”墨书淡笑,说话间便坐在了身后一具敌军死躯上。
中年面孔眉头一挑,随之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开始正视起面前的这个年轻面孔“娃娃,去过你的日子。这里,不属于你”
“我,姓墨”墨书没有解释什么,嘴角处也依旧挂着那抹淡笑。
闻言,中年面孔当即站立起身。待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时,赫然抱拳“公子,失敬!”
“不必如此,坐”
“是!”中年面孔坐下,不觉间,神色间已然多了抹敬色。
看着那已经初见雏形的木头,墨书轻声发问“家里,小子多大了”
“今年刚满十二,等那兔崽子十六了,便送去军武堂好好磨砺两年”
“然后再去兵马司寻个差事,安安稳稳一辈子”
“公子,我...”中年面孔一时语塞,可前者说的却分毫不差,他纵然想反驳也无处可言。
“你没错,该当如此”墨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再次开口“一家三代,有一代人付出便够了。下一代,该享享福了”
“九公子!”就在中年面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战身披血甲,大步迈来。
“何事?”墨书回头。
“降兵,我们,带不走”楚战微抿嘴唇。尽管他也不想将这个问题抛给前者,但令就是令,自先前墨家令出,这方战场,便只有一个决策者。
墨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了身,他没问究竟有多少降兵,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墨书深深吐了口气,随之迈出大步。
“杀!”
“末将,得令!”看着离去的黑衫背影,楚战抱拳大喝。直至这一刻,他的眼底间才多出了一抹除肃穆以外的东西。
只此一字,可定万人生死。而这个字所带来的后果,将会生生世世存于史书之上。
墨家嫡九子,墨书,年十七,杀降。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将伴随前者一辈子,乃至后世百年,千年。
不论是谁,哪怕是墨书都不曾想到自己的第二个令,便是杀降。
他不在乎名声,那些于他而言不过狗屁。但那是数千条,乃至上万条的性命,是已经丢下兵戈,手无寸铁的性命。
沙场之上,纵是杀敌百万他也不会有半分动容,这是自幼便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可这显然不是沙场,而是,屠宰场。
不远处,拓拔启没有上前,他只是默默看着,看着那个缓步离去的黑衫身影。
那两个字有多重,他很清楚。甚至有些戎马半生,杀名远扬的老将也不愿背上那两个字。
战场后方,自那道可定万人生死的墨家令传来。
三千虎贲骑纷纷举起屠刀,于他们而言,头顶上永远只有一个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