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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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闻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钟凌嘉，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你可知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该当何罪？”
不少下人虽然跪在地上，眼睛却不听话地拼命往里窥视，鲁公公将他们尽数轰走。
水雨凝瞬间想起柳如月，心中隐隐作痛，好好的一个姑娘本该平安喜乐，为什么这些人总要玷污这份美好！
“皇上，思冰请求，为了关修仪的清白，还请屏退侍卫和婢子内侍们，若情况真真不可控，让他们再过来也不迟！”
“准了！”
皇帝明黄色衣袖一挥，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旁边的鲁公公刚想说什么，被皇帝瞪了回去。
“去，后面去，思冰、安乐你们随朕进来。”
尚安乐赶快贴到水雨凝身旁，此时不让说话，她眼中茫然和担心似乎是在说，刚才她也不在、不知道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这个仓库中放了不少干草和园艺农具，还有不少粗布袋子鼓鼓囊囊的摞得像个小山一样。
关天桂的鹅黄色衣角从那小山后面露出，皇帝赶快走了过去。
水雨凝心中将所有能记住的菩萨、佛祖全都念了个遍，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啊，关姑娘！
此时的关天桂正头疼地扶额，与头朝下的侍卫躲开一段距离。
“关修仪，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这话虽然是质问，不过语气倒是关切，比呵斥钟凌嘉那会好多了。
关天桂双手攥着一个滴血的铁耙子，衣衫十分完整，地上则是那个脸朝下躺着的高大侍卫，那侍卫头后血流了一片。
“皇上，臣妾没事……思冰！安乐！”关天桂在看到水雨凝她们之后眼中的光芒比对皇帝时亮的多。
“刚才那侍卫称是钟美人叫我来这里，臣妾平日里除了去思冰姑娘寝殿很少外出，所以对这里并不熟悉，还以为钟美人叫臣妾是来这里赏梅，结果没等来钟美人，却发现那侍卫向我扑来，臣妾趁其不备随手一打，就成了现在皇上见到的这副情形了……”
安乐抓着关天桂的小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帝反而像是外人，他看了看关天桂除了衣裙上有那侍卫的血迹，并无其他伤痕，最后让鲁公公带着钟凌嘉进来审问。
钟凌嘉跟着鲁公公模样极为乖巧，在看到关天桂衣冠完整和倒在血泊里的侍卫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叩见皇上”。
“抬头，抬起来！看着朕，说！怎么回事！”
钟凌嘉眼珠飞快一转，复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臣妾不知！只是偶然撞见了那侍卫对关修仪……皇上，臣妾连看到都犯了错吗？”
钟凌嘉这几个月闭门思过竟是在琢磨表演，水雨凝哂笑，竟是个天生的戏子。
皇上不喜钟凌嘉，白了她一眼再也不看她。
“这侍卫不是你叫来的？”
钟凌嘉赶快摆出五体投地的样子，头垂得低低的看不出表情。
“臣妾不知啊！臣妾真的不知！臣妾近来禁足，哪里去认识什么侍卫！请皇上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多亏水雨凝反应迅速，拦住了尚安乐，否则血气方刚的安乐一个拳头就能砸烂钟凌嘉的头。
关天桂拉着尚安乐的手，用力握了握，随后淡淡向钟凌嘉一礼。
“小女子平日寡言少语，平日里与钟美人更是并无交集，不知是不是小女子性格木讷触怒了钟美人，还是钟美人家不喜我家兄长？为何平白无故将这侍卫安排给我？钟美人，你也是个女子，你不知清白二字对女子有多么重要？不论这侍卫是不是你的安排，可在屋外大声叫喊就完完全全是杀人诛心了！”
此番话字字珠玑，没有一句废话，皇帝听了也对平时不爱说话的关天桂刮目相看，如此冷静睿智的分析放在朝臣中都是少有的，特别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钟凌嘉终于慌了，而她在听到侍卫是她安排的话时，那慌乱更甚，水雨凝都有些敬佩她了，难道这慌乱不是装的，侍卫真没打着她的名义？
“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触钟凌嘉。”皇帝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最好仔细想想，若是想不明白，钟美人你与家中感情深厚，朕会让你父亲劝你想明白的。”
皇帝头痛不已，走到门口时厉声说。
“今日之事，凡有人外传者，统统杀了。”
包括鲁公公在内的宫人将头埋得极低，水雨凝感觉到他们身体发颤，皇帝动怒了，他们都怕。
关天桂在水雨凝和尚安乐的保护下离开了仓库，鲁公公带了一队侍卫负责善后，因为皇帝重视，鲁公公全程在侧。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将地上的侍卫翻过来时那人挺立的下半身。
水雨凝开了灵识自然知晓，鲁公公十分熟练地去太医院请太医来验伤，顺便看看是否用过药。
回到了水雨凝的寝殿，尚安乐屏退所有宫人。
“关姑娘，你有话要说，我都感觉到了。”
关天桂笑了笑，她现在身体的那股劲儿终于松了，突然觉得十分疲惫。
水雨凝给她找了个软垫，让她用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上。
“思冰，帮我看看，我也中了药。”
水雨凝大惊，关姑娘竟然连她的眼睛都骗过了？
“还真是，不过关姑娘服了解毒丸了？这药效基本退的差不多了。”
“嗯，吃了三粒，本来思冰你说吃两粒的，可小腹太过难受，所以吃了三粒。思冰，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多亏了你的解毒丸，否则今日不堪设想！”
尚安乐跌坐在地，“思冰，你已经预料到关姑娘会出事了吗？”
水雨凝无奈叹气，“防人之心不可无，总有脏心烂肺之人，咱们心善不代表人人都如此啊。”
三人静默了一会，水雨凝突然想起一事，赶快问。
“那个侍卫当时说了什么？”
关天桂嘴角一勾，笑得狡黠像只小狐狸。
“没说什么，就说有人找我去那边。没说钟凌嘉的名字，她的名字是我加进去的。”
这话倒是将心思简单的尚安乐说懵了，“关姑娘，什么意思？”
“我猜到是钟凌嘉要对我不利，所以加上的，这样她就百口莫辩了，安乐，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水雨凝看着关天桂笑了，自己心口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还好还好，关姑娘比如月幸运得多……
谢天谢地，如此明媚的笑容没有被染上杂色……
待那侍卫醒来，太医院的负责的太医处理伤口时，谨遵圣旨并未用麻药，将那侍卫折磨得昏死了好几次，很快就交代了钟凌嘉给了他大笔银钱，还劝他饮了杯茶，就说将关修仪锁在仓库里吓一吓给个教训，之后的事他也不记得了。
至于这吓一吓的事是真，还是侍卫意图玷污关修仪是真，这就交由皇帝去判断了。
不过很快，钟凌嘉就被判廷杖五十被贬为庶人出宫。
廷杖五十她一天挨了十下就昏死过去，皇帝下令不能宽容，待她醒来之后，继续行刑，务必保持钟凌嘉清醒才行。
钟凌嘉的廷杖挨了七日，最后一瘸一拐得离开了皇宫，临走时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之前她晋升为婕妤之后，整日以打骂宫人为乐，后来出事之后，那些宫人尽数被贵妃打发去了更差的地方当苦工，那些宫人怀恨在心，有个胆大手黑的太监险些将她拐卖进青楼，最后还是钟家的门客偶然发现才救了下来。
当然这都与水雨凝她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