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棺椁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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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城的路行了四日，路途遥远不过对结丹后期修为的水雨凝和结丹初期修为的温言来说，日夜兼程地赶路不是什么难事。
距离那白玉梅花簪的主人谢思冰去世已经过去五日了，按传统停灵七日之后必须入土为安，再拖下去恐怕就要下葬了，那与蓝鸿交易来的机会就白白断送了。
水雨凝与温言分别之后寻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布坊，采买了几件同小相上一样的青色襦裙和素色月裙，万一到时候与谢思冰身形有差距也不至于无衣可穿而露馅。
京城果然与落雨镇、醉梦里这种普通市镇不同，即便是夜晚也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沿街不少小贩都打着灯笼贩卖着各色物件，胭脂、首饰、糕饼、香囊……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热情洋溢的吆喝声让水雨凝感觉到了浓郁的烟火气。
街角一处冒着热气的馄饨摊的简易木桌旁聚集着不少人，远处是灯火通明的酒楼和瓦子之类的消遣场所。
水雨凝用青色丝绸覆面，悄悄走向不远处的谢府。
在热闹街市旁边的谢府，冷清的基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谢府两个字用很好的木材做成了匾额，水雨凝四处看看没有看到一丝白事的摆设，看来确实如蓝鸿所言，谢府还没对外宣布谢思冰的死讯。
谢府是个两进的院子，记得卷轴里说这是后来谢文泽当上了太医院院使时，皇上当时赏赐的宅院。
怪不得谢文泽如此清廉，竟能住得起如此地段的宅邸，不过即便是现在穷得叮当响，这宅子给谢文泽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卖的。
水雨凝隐藏声息潜入谢府，这对水雨凝结丹后期修为的修士来说太过简单了。
一路上，谢府基本上都是黑黢黢的，除了两三处有亮光外，这偌大的豪宅竟给人一种荒凉如鬼宅之感。
同鹿远的私宅不同，鹿远的宅邸中除了为了宴请所谓的贵客外，基本上廊下也是十步一仆从。看这里冷清的样子，估计谢府应该是负担不起这些开支了，仆从只怕是大部分都遣散了。
水雨凝看得出来，要想接替谢思冰的名义在京城生活下去，能混到与那些达官贵人接触，凭谢府现在的样子那是万万不行的，定是要将谢府焕发荣光才行！
正堂之中，大门敞开，中间是一个驼背的男子在低声抽泣，那人应该就是谢文泽了，他素色的常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水雨凝看他手臂瘦的都快露出骨头了。
谢文泽面前则是谢思冰的牌位，牌位上的字体与谢府门匾相同，是十分齐整的颜体楷书。
书法能看出人的性格，估计谢文泽也是比较耿直的性子吧。
水雨凝看四处并无别人，悄悄将烛台旁边的火折子藏了起来，随后用灵力将烛台吹灭。
谢文泽赶忙在烛台边找寻火折子，仿佛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谢文泽眼中带泪边哭边说：“思冰，都这时候了还和爹爹开玩笑吗？爹爹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想让爹爹难过。这生死一事甚是重大，爹爹好生为你停灵祈祷，来世别再受苦了，投胎到一个富贵之家吧！”
“火折子呢？刚才还在呢？”
谢文泽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棺椁的方向，棺椁之后正是水雨凝，水雨凝以为他会害怕，结果谢文泽反而是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棺木，转头出去找火折子去了。
趁此机会，水雨凝打开棺木，棺木是上好的梨花木。
看来谢文泽去意已决，将谢家奴仆遣散，收集最后的钱财都花在自己女儿棺木之上，所以整个谢府才会如此破败。
估计办完谢思冰的丧事之后，谢文泽也无心独活了。
谢思冰的面容与小相上的极为相似，不过看着瘦弱地让人心疼。
加上最后几年的痨病，即便再好的底子也被掏空了。
停灵五日，谢思冰的身体并无异味，整个棺椁中却有异香，樱子识药很快就将成分告诉水雨凝，水雨凝精通药理，看来这些药材是谢文泽给女儿最后的香囊——配制出来的药可延缓尸体腐烂，这是这个父亲为女儿配制的最后一副药了。
水雨凝赶快将谢思冰的尸身收到之前在落雨镇买了额外一个储物袋里，这个储物袋是水雨凝专门放谢思冰的遗体的，等自己脱身，水雨凝定要寻一处极好的风水，将这个可怜的女子好生安葬。
水雨凝此时穿着与谢思冰极为相似的青色襦裙，眼角已经点好了泪痣，她躺在木棺中仔细扣好了棺盖。
通过灵识察觉到谢文泽虚弱的脚步回到殿上之后，水雨凝等待谢文泽点好烛台，用不大不小的力气敲了几下棺木。
“叩叩叩！”
谢文泽自然不会害怕自己的女儿，可是人已经没了五日，他行医多年，倒是见过去世三日又醒来的情形，可五日可不短，凭着自己女儿的身子如何熬过这五日？
将信将疑的谢文泽还是取来一盏烛台凑近看看，他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惊吓了。
“叩叩叩！”
水雨凝的敲打越来越急促，谢文泽决定打开棺木看看。
可谢文泽现在羸弱的身子骨这几日快哭干了，他只能在院中呼喊春桃，春桃带着杂役老王赶了过来，听到来自棺木内部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也加入到开棺的队伍中。
“一二三！”
举三人之力才勉强将梨花木的棺盖挪开，里面的谢思冰眨眨灵动的大眼睛，仿佛睡了极其冗长的一觉，睡眼朦胧地看着三人。
谢文泽、春桃、老王三人都呆住了，愣了好久，还是仆役老王先开的口。
“是小姐！小姐活过来咯！”
水雨凝凭感觉猜测这就是元冰的忠仆春桃，此时的春桃已经脸上挂了不少皱纹，头上本来乌木一般的秀发中间也夹杂着缕缕银丝，苍老得如街边乞讨的老妪。
谢文泽也是惊讶，不过加上身体透支，很快晕了过去。
水雨凝记得元冰当时应该是嘱托春桃照顾谢思冰，也与春桃拜了姐妹。
水雨凝柔声试探道：“春桃姨，父亲怎么晕过去了？”
果然，春桃脸上漾着幸福的泪水，她摇摇头。
“好孩子，回来就好！谢大人啊，是太激动了！”
在老王和春桃的帮助下，将谢大人落灰的卧室简单掸了掸土，将谢文泽安顿在床上。
谢思冰小时候在谢文泽的医馆中帮过忙，水雨凝搭脉探探，春桃和老王也没说什么。
水雨凝悄悄让识海中的樱子用灵力治愈一下。
“这老头身体底子倒是不错，就是最近这些年感觉就没吃什么东西似的，虚的厉害。主人，我会治好，但是他应该得多吃点才行。”
水雨凝从腰上的香囊中取出早就从储物袋中取来的低阶丹药，这是修仙界最低等级的丹药了，不少朝廷高官贵族都来落雨镇、醉梦里求延年益寿的丹药，这点药力应是能补补谢文泽的亏空。
春桃诧异了一瞬，不过看着谢大人醒了，很快就去取水了。
水雨凝看着屋内除了床和一个破木桌空荡荡的样子，看来这谢府窘境可见一斑！
谢文泽醒来第一眼就看着水雨凝扮的谢思冰，一时间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哽咽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春桃喂了谢大人一口水，谢文泽才勉强开口。
“儿啊，你回来就好！一定是你娘在天之灵可怜我这个老骨头，你和你娘都是善良的好人，你娘……”
谢大人思及元冰泣不成声，水雨凝安慰谢大人。
“父亲，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些天来你都苦熬着身体都要累垮了，我看啊，你就好好休息，我都醒来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嘛！”
谢文泽略显浑浊的眼中泛着光，他点了点笑得像个孩子，水雨凝又劝慰了几句才走。
春桃姨却候在外面，看来是想与水雨凝说些什么。
“春桃姨，有事找思冰？”
“啊？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快去歇息吧，我帮你换一床干净被子去。”
水雨凝能感觉到春桃的迟疑，却在对上水雨凝眸子的时候化为慈爱的笑意。
还好春桃帮着换了被子，整个小姐房都是腐朽的味道，不过梳妆台摆设什么的竟然都在。
谢思冰的爹变卖家财也要保留女儿房间最后的样子吗？
水雨凝想起了前些年去世的父亲，眼中泛起泪花。
如今的父亲是谢文泽，水雨凝下定决心，定要让他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