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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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凝！”
卢忘渊的身影从头顶而来，他拖着受伤的身子帮魅挡住了刚才致命一击。
“你还好吧？”
卢忘渊看着水雨凝的身体三大块出血的窟窿，俊眉紧皱，赶快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枚极好的丹药喂“水雨凝”服下。
魅现在掌控身体，不回答怕卢忘渊看出什么差池，于是假装水雨凝回答起来。
“水雨凝”轻轻将两手都放在卢忘渊的肩膀上，樱唇在卢忘渊的胸口娇嗔道：“好痛……你怎么才来！”
卢忘渊愣了愣，嘴角一勾、小心地环住水雨凝的身体，轻轻将她放在一处树旁放好，自己去面对那个强劲的老妪。
“小心啊，你若是受伤我会心疼的。”
“水雨凝”不忘在休息的时候还对卢忘渊加油打气，卢忘渊倒是很受用，向水雨凝的方向重重点了点头。
卢忘渊刚才与红毛尸对战应该是赢了，但是身上也挂了彩，毕竟是那样恐怖的速度。
现在的老妪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对面前的卢忘渊似乎十分感兴趣，毕竟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头顶的乌云逐渐散去，洁白的月光撒在这老妪和卢忘渊的脸上，老妪的脸与卢忘渊一样都是暗青色的。
“难道这老妪已经死了？怪不得刚才我的一击她丝毫没有影响！她没有灵魂！”
卢忘渊飞速分析“水雨凝”刚才说的话，他也不知水雨凝何时学会魂灵一击了，但是死了一事值得参考。
老妪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慈祥一笑，卢忘渊愣住了。
“母亲……？”
那个老妪也欣慰地点点头。
“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快让娘看看！”
那老妪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飞快向卢忘渊走来，卢忘渊脸上都是幸福的表情，虽然微微皱着眉。
现在的“水雨凝”想制止也没有了力气，只能看着面前的两鬼母子团聚。
“孩子！我找了你好久，久到娘了都忘了你长什么样子……唯独你的声音，我还记得，你不会怪娘吧？”
老妪苍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暖意，卢忘渊也轻轻将手放在老妪肩上。
“娘，我也很想你和爹……那天要不是我贪玩去了后山……那爹呢？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卢忘渊面对久别重逢的家人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说，可他刚说的两句之后，老妪的目光却开始躲闪。
“你爹啊……他没能活下来……我……也是偶然才活下来的……”
“可娘，你身上……怎么都是鬼气？”
卢忘渊心痛地看着老妪，老妪的样子是他找了上千年的养母，可现在的养母还是他寻找的那个晚上给他熬粥、等着贪玩的他回来的那个家人嘛？
老妪的身体颤抖，有些心痛地看着卢忘渊，像是被自己孩子嫌弃的悲惨老人，她的身体也在向后躲着，生怕卢忘渊再说什么嫌弃她的话。
“娘……很好，你个孩子说什么话，娘怎么会有鬼气？娘哪会这些？”
卢忘渊眼角的泪被他不着痕迹地抹去，他顿了顿说：“娘，你要是还将我当孩子，就跟我说实话，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那些尸体是不是你偷的？你都吃了……？”
老妪蹲下身体蜷缩起来，她的声音开始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我只想着坚持找到你，我也要活下去！我不能饿死，我不能渴死，我要活着！孩子，你不要怪娘，娘只是太想你了……娘想你想了千年，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老妪的声音刺痛了卢忘渊，不用说也知道，这老妪就是那个水雨凝找了很久的偷尸贼，可现在却下不了手了。
卢忘渊走到角落，用带着红毛尸的血的紫袍紧紧抱住了老妪的身体。
“娘，我也想你，我做了鬼之后就一直在找你……现在孩儿已经做了鬼妖城的城主，我接你回去好不好？”
老妪的身体逐渐停止颤抖，她的声音也安定下来，最后哑着嗓子说“好”。
卢忘渊一边是刚才的老妪、一边横抱着“水雨凝”，三个影子就这么向着鬼妖城走去。
卢忘渊让老妪走在前面，卢忘渊抱着“水雨凝”走在后面。
走到真的变成鬼镇的村子边缘，卢忘渊神色复杂地回头看去，叹了口气继续走。
待他们慢慢走向鬼妖城的路上，老妪说着很多卢忘渊的童年之事，很多卢忘渊太小都记不清了，可老妪却笑着仿佛还是那个初为人母的农妇。
卢忘渊眼神中都是爱意，却一直皱着眉。
老妪看着卢忘渊因为刚才战斗破损的紫袍，有些可惜地说：“娘给你补补吧，这袍子挺好的，坏了可惜了。”
卢忘渊眼中映出老妪的样子：“娘，你跟我回去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用再吃苦了，这袍子你不用担心，自然有专门的侍女来弄。”
老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衣袍：“好，那可以不要随意扔了啊，这些布料都不错，扔了多可惜！”
卢忘渊笑着点点头，却不知下一秒，自己的脖颈上多了一只手，一只老妪的手……
“娘，你这是……”卢忘渊神色复杂，手中已经多了丝线。
可老妪脸上没有了刚才慈爱的表情，那些温暖的对话仿佛就是个梦一样。
老妪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迟迟没有拧断卢忘渊的脖子，卢忘渊趁机抱着“水雨凝”向后躲。
远处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从旷野的一边走来，这夜，越发漫长……
那个身影披着破烂的黑袍，散发着一股腐烂太久的味道，那人右手举在空中，似乎在控制着什么，卢忘渊看到那手露出的部分都是森森白骨，上面几乎没有一点血肉。
此时的老妪正在原地痛苦的哆嗦，那个黑影慢慢走到老妪身后。
“果然……还没到炼成的时候……你们这些拦路的东西阻挡了我的好事！”
“你是谁，放开我娘！”卢忘渊说道，眼睛紧盯着面前之人。
“想看清我的修为，小鬼，你好像有些狂妄了！”
那个黑袍另一只白骨的手轻轻一挥，卢忘渊已经重伤倒地，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
老妪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突然间像是冲破了什么束缚，向着黑袍就冲了过来。
那黑袍不屑一哼，老妪双眼翻白，直直倒在地上，再醒来时，眼中已经空洞无神。
“竟遇到了这家伙的儿子，真是倒霉，看来还是没有思想的好控制一些。”
卢忘渊艰难地抬起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黑袍饶有兴味地看着卢忘渊：“你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就是思想太固执了。反正你你也快魂飞魄散了，跟你说了也没关系……这，是我炼了千年的尸鬼，说起来你将我这千年成果毁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你了。”
“那她已经死了？”卢忘渊没有搭茬，继续自顾自地说。
“哦？那你觉得呢？那样的灾祸之后，要不是她自身执念太深，生了尸变，怎么会被我选上？对了，你可知她吃的第一个人是谁？”
卢忘渊没有说话。
那黑袍说得起劲：“第一个吃的就是你的父亲，第二个吃的是你，哈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尸变之后一心一意要寻的儿子，早就被她吃了！”
卢忘渊看着老妪，后者已经是一具面无表情的尸体，而眼角的皱纹中再也找不到慈爱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
卢忘渊此时已经急红了眼，他不管自己身上的重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飞身用丝线切去了他半根指节，剩下的是切断了老妪的半根胳臂。
卢忘渊终于停下了，黑袍笑着讽刺道：“我知道你的软肋，她现在只听命于我，若是你再来攻击我，你得先杀了你娘才行。”
“卑鄙的禽兽！”
卢忘渊低吼道，很快他的身体被老妪的手一掌拍飞，他的身体如同水上的浮萍一样飘落。
“该结束了。把他带上。”
黑袍指示老妪将卢忘渊扛在肩上，即便老妪少了半条胳臂，还在淌着血，也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卢忘渊血淋淋的身体背上。
角落被忽视的水雨凝此时已经解了尸毒，樱子找了不知道多少种灵草，精心调配出来的，魅也是因为水雨凝的身体刚才动弹不得，后来觉得没意思了，才换了回来。
水雨凝冰蓝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极为渗人，她缓缓站起身，锈剑一下就贯穿了老妪的头颅，黑色的血液喷溅在卢忘渊的脸上，卢忘渊晕了过去。
水雨凝扶着倒下的卢忘渊，默默地低语宛如神只。
“她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