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病弱世子篇（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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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身后不敢上前的守卫，风中的花香味被血腥气掩盖，她露出令人胆寒的微笑，看向众人。
她带方世理走，他们便不敢对师母和阮素尘动手，之所以要见他们，只是想确认他们没事而已。
她提着二百斤的方世理如同提着一只小鸡，她无视众人目光，拎着方世理在御街上行走，不断滴落的鲜血在青石路上，猩红恐怖。
方世理一边哀嚎一边求救，沈醉终于走到了目的地，随手将方世理丢在地上，一脚将人踹翻，叫人爬不起来。
她取下鼓槌，朝着鼓面狂击，咚咚的声音将刚入睡的皇帝和百官都敲醒了过来。
如同夜晚惊雷，偷懒才赶来的御仆看见浑身是血的沈醉和躺在地上哀嚎的方世理，好像被扇了一巴掌一样清醒过来。
“方大人？”
御仆将方世理带了下去，把沈醉当凶徒压了起来。
沈醉面色如常，最后冷漠地看了一眼方世理 。
凡击登闻鼓，皇帝不管在干什么，都必须上朝，睡梦中被吵醒的皇帝自然没什么好颜色，匆匆换了衣服上朝，怒道：“谁在敲鼓，带上来！”
沈醉脸上还有血迹，衣袍上还有着晕开的血迹，故而原本怒不可遏的皇帝看见后吓了一跳，竟然消去了几分怒意。
重要官员都已在场，方世理处理好了伤口，还没等沈醉说话就开始喊冤：“陛下，沈醉她夜晚闯入小臣府中，要杀了小臣啊！简直目无王法，其心可诛啊。”
皇帝被他吵得有些头痛，摁了摁太阳穴：“你先住口。”
沈醉没有理会，而是恭敬行礼，道：“陛下，小臣要状告方世理方丞相……”
方世理立即高声道：“陛下，魏法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才可上诉啊陛下！”
沈醉伏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口中铁锈味上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皇帝似有犹豫，一旁的官员道：“陛下，魏法确实明言，击登闻鼓者需受廷杖三十才能上诉冤情。”
“那……先行刑吧。”
沈醉站起身，看向方世理，眉心丹朱灼灼，面色坚毅。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她伤口尚未处理，再加上刚才吐的一口血，方世理断定她活不过三十杖打完，于是眼里又多了些得意。
沈醉额上的汗水浸湿发丝，紧紧贴在额前，手脚发冷，忍着一声不吭。
“陛下，镇南王世子求见。”
内侍走到皇帝身边通报，半夜没睡的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内侍道：\奴婢也不知，镇南王世子说有很急事，请陛下立即召见。\
皇帝无奈：\让他进来吧。\
行七推着苏阑舟从殿前经过，他余光看向沈醉，她背后的衣衫血肉模糊成一团，整个人没有发出声音，叫人几乎快以为她已经死了，他紧紧抓着扶手，青筋暴突，手指关节泛白，指骨泛青。
沈醉抬眼对他目光相对，苏阑舟下意识垂下眼。
\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摆了摆手，\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苏阑舟坐在椅子上，道：\儿臣听闻有人敲响登闻鼓，正好臣对此事有所了解，所以才想入宫。\
方世理知道今日苏阑舟今日离京才会如此猖狂，他一直知道苏阑舟在暗中帮助沈醉，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他竟然又连夜赶了回来。
“沈大人所状告之事有关方大人，方大人如此所作所为，是否是心存歹意也未可知。”
苏阑舟道：“陛下，兹事体大，臣认为还是暂停刑罚为好，不然万一将人打死了，可没人指认方丞相了。”
“叛国之罪、杀人之罪、诬告之罪，哪条不是大罪，打死了证人可怎么是好。”
皇帝道：“快叫人停下。”
方世理道：“陛下，这不合律法啊。”
皇帝面色冷硬，方世理触及对方目光，再也不敢说话。
昏迷不醒沈醉被抬了进来，皇帝立即道：“请御医。”
御医上殿给沈醉诊治，打开药瓶放到人鼻尖，然后又迅速施针提上人的一口气。
沈醉从怀中拿出册子与药方，已经气若游丝。
“陛下，小臣要状告方世理。”
“其罪一，江城连环杀人案及京中少女失踪案，方世理勾结净天教和心疾药方证据在此，盒子之中是凶手衣料碎片，陛下可以将其与方府侍卫比对。”
她的声音虚弱，大殿之上无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缓了。
“方世理阻挠查案，派手下夺取证据，人已被擒获，现在六扇门受审，方府府中宣夫人及其婢女亦可为证。”
手中证据被内侍接过，沈醉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她继续道：“陛下，其罪二，方世理与北戎勾结，互通书信泄露国家机密，诬陷朝廷命官，致人家破人亡，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尽可取阅。”
苏阑舟示意人将死去的管家儿子与北戎人尸首抬了上来，并且拿出那日截获的书信。
沈醉嘴角渗着血迹，继续道：“当日左佥督御史秦时与金陵宋老就曾找到过方世理的叛国证据，秦时受方世理迫害已死，但是宋怀仍在，陛下可以召宋老进京。”
苏阑舟怕她撑不住，于是接道：“其罪三，方世理纵容家仆放印子钱，欺压百姓，非法囤积土地，贪污受贿，买卖官职，祸乱朝纲，这是证据。”
皇帝手中拿着册子，激动地指尖颤抖，只是冷哼了一声：\方世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世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咬牙道：“陛下。”
“来人，将方世理押入大理寺，方府相干人等下狱，即刻派人去金陵召宋怀进京。”
方世理被压下去了，沈醉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失去了意识。
沈醉睁开眼睛，看见苏阑舟站在床榻前。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沈醉想要笑，嘴唇却疼得厉害。
苏阑舟的发丝好像柔软的缎子，垂在身侧，孤光自照清冷阴郁，犹如冰雪。
“世子？怎么回来了？不会是……专门来救我的吧。”
苏阑舟嗤道：“几个时辰没见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沈大人真是好能耐。 ”
“多谢世子。”
沈醉神色虚弱，苏阑舟不忍再看，下意识移开目光。
回京之后他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以防那些盯着她的人下手，没想到还是一时疏忽。
不过是去京郊的感化寺一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他没来得及回来，恐怕沈醉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心底升腾一股寒意。
\不必客气，你好生休息，剩下的事有我。\
沈醉闭上眼睛，身体上的疼痛似乎用药后亦没得到缓解，她默默咬着牙，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
苏阑舟转身出去，门被关上的瞬间，沈醉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