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艰难选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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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很爱他？不许跟我说假话，你跟我说真话，我才会考虑。”
邱素萍眼里闪出了泪花，点了点头：“可能吧，我也说不清楚。我和他，认识快三年半了。”
“这么久了吗？那你们不是早恋吗？”
“哪有这么随便，认识而已，别看他那么狂放不羁，其实本质上是很守规矩的人，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正式牵过手，现在的中学生谈起恋爱来，都比我们更疯狂。”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在一个故事大会上讲了个《牛郎织女》的故事，故事是蛮老套的，但是有点像鲁迅的故事新编的感觉，很搞笑，但是我当时就感觉，他是有思想基础的，不是纯搞笑的那种，
后来我们班和他们班打了一个篮球友谊赛，他投进了一个篮，很得意的样子，经过我面前，我笑着跟他说了一句话，导致他分了神，被换下去，他还蛮开心的，当场写了一首打油诗。”
“怎么个打油法。”
“不凡上篮勇难当，美人一笑算白忙，对方趁机打空档，上篮英雄滚下场。”
白莎莎说：“写得好像不错啊。”
邱素萍说：“平仄都不对，好是不怎么好了，但是听起来好笑，我心里当时对他，就有点怪怪的感觉，后来我和一个朋友到琴房里，准备练琴，你知道我们那里没有附中，所以就在师范学习，如果没空回家练琴，就在学校琴房里练，有几个小琴房，安排单独一台钢琴，其他都是大琴房，安排很多的风琴，
小琴房一开始没装风扇，蛮闷的，所以没练琴就不关门，结果他看到我在那里，就跑进来，自鸣得意弹了几首小品，还说，如果我喜欢学钢琴，可以跟他学……”
白莎莎说：“哟，这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当时听了，也是差点没笑死，就跟他玩玩呗，结果他挺认真的，很热心，一开始我只是抱着逗他玩的心思，看到他那么认真，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就由着他教，慢慢的，还蛮喜欢被他教的感觉的，一边好笑，一边感动，
再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闹过很多很多别扭，但也有过很多很多开心的时候，其实他考来这里，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我考来这里，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其实这个歌，我们已经排练过好多次了，可是碰到了一点意外，我妈妈不允许我跟他搞这个组合，不但不允许我搞组合，连这次参赛也不给我去，时间这么紧迫，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白莎莎，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就带着你的这点爱，去帮一下他吧，然后，如果觉得合适，就组合吧，让一个主唱来弹双排键，局限太大了。”
白莎莎咬咬嘴唇，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吗？”
“邱素萍，你要我说实话吗？”
“说实话。”
“我不喜欢你。”
邱素萍苦笑，这个不需要说，她也知道。
“没有你，可能张不凡喜欢的人就是我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有任何理由喜欢你吗？”
“好像是没有，但是……”
“但是我有很多不喜欢你的理由，你长得漂亮，你天分高，你人缘好，这些都是优点，但都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你听了会不会觉得很得意？很开心？”
“也不是……其实，老天对你也不算薄吧。”
“薄不薄我不知道，我想问你，如果我跟张不凡组合，你真的开心吗，你真的不担心我们日久生情吗？”
邱素萍叹了口气，眼里闪出泪花，苦涩地说：“白莎莎，你还没弄明白，在我下决心来找你的时候，你觉得，我对于我和他的缘份，还会有多少指望吗？”
“没有了吗？”白莎莎有些吃惊。
“看不到希望。我妈妈就在身边，她对我有了戒心，不许我再接近张不凡，她是生我养我，把梦想留在我身，让我帮忙圆梦的人，如果在爱情和对我妈的亲情之间选择一个，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因为我不能撕裂自己妈妈的心。张不凡离开了我，还可以活得好好的。我妈离开了我，我怕她会崩溃。”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其实是我自己搞砸的，我本来有机会，可以避免做这个选择，但是我错失了机会，现在局面这么僵，已经没机会了。”
“你妈，禁止你和张不凡来往吗？”
“是，我妈寸步不让，看得很紧，但张不凡，他需要这次比赛，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你帮忙，如果没有人帮他，他就失去了这个比赛机会……没有人能知道，他错失的是不是最好的机会。因为每一个机会都不一样……白莎莎，如果你们在生活上，最后也走到了一起，我绝不会怨你，我只会……祝福你。”
白莎莎拿着乐谱看着，一时没有说话。
邱素萍看着她看乐谱的样子，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真的不甘心拱手把自己的爱让出去，她甚至有点不知道，如果白莎莎答应了，她会不会一边欣慰一边崩溃.
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站起来说：“张不凡的手机号码和地址，都写在后面了，白莎莎，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找沈倩，我一个一个的找，总会找到愿意做这个的人，你拿了谱子先看看，时间很紧，尽快答复我，不要拖。我有事要走了，单我买。”说着，赶紧去结了账，直接逃离了冷饮店。
幸亏走得快，不出所料，当邱素萍孤单地走在校道上时，已经是泪眼模糊，几乎看不清前路。
怎么也没想到，在最接近终点的时候，他和她之间的梦想会戛然而止。
以为李源已经够惨了，其实他们也差不多。
李源碰触了张秋的底线，而她，也碰触了妈妈不允许碰触的底线。
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但是碰触后的后果，都是一样的，底线是原则的最后一个防线，连底线都守不住，一个人就没了原则。但她的妈妈，是有原则的。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没有注意到已经踩到了妈妈的底线边缘，然后，一个小小的意外，让这份守护，变得没了意义，因为触到了妈妈埋在底线上的一颗雷，于是，雷炸开，他们的感情被撕碎。
白莎莎，从今天起，他可以变成你的了，只要你可以……
原来，我也可以很伟大，不，我比他更伟大，他做媒的时候，笑得多难听啊，一听就知道心里在哭，我就不一样，我笑得很自然，别人一定觉得我心里也在笑，交出爱情，就得这么来，就得这么专业，所以，我赢了！
只是，那个可怜的家伙，他又得伤心一阵了，在这样接近比赛的日子，他能挺得过来吗？他会不会恨张舒的同学，因而恨张舒啊？张舒又会不会因为这个，此生再难安宁啊？
回到房间，妈妈把手机还给了她。这就是妈妈的严厉之处，白天没收手机，不给一点空间，有事打公共电话，qq也要从电脑上卸载。措施很严格。这是受到伤害后的极端的反弹，邱素萍理解，为了不刺激她，她一一照办。
洗了澡出来，手机铃响起了，她按了摘听，同时，按照妈妈的指令，按下了免提键。
“邱素萍，我是白莎莎。”
“你说。”
“我答应你。”
“好。”
“有个问题。”
“说吧。”
“我真的，可以爱他吗？”
“没问题，我没这个自由，但你有。”
“那行，明天我就去找他。”
邱素萍挂了电话，妈妈看着她一脸的酸楚的笑容，说道：“你的同学？”
“对。”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找了她，让她去弹我要弹的部分，让她去跟张不凡做组合，去完成这次的比赛，因为她喜欢张不凡，所以，我又让她去爱张不凡，张舒那个未来的嫂子，从此就是她了。妈，你可以放心了，没有人，再来抢你的女儿了。手机，从今天起你拿去吧，我也没有必须要等的电话了。”
邱素萍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抹眼泪。本来以为绝对不会掉眼泪的，但是不争气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说着说着，自己就跑出来了。
妈妈愣了一愣：“你就这么难过吗？”
“我不难过，我很开心，我解脱了，再也没有人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了，我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弹钢琴了，我就可以像一台弹钢琴的机器一样，坐在那里不断地练琴了，妈，我感觉我好开心哪，我们的梦想会很快实现的，一定会的。妈我要早点休息，我太累了。”
邱素萍笑得更响，可是泪也更多了，然后擦干眼泪躺了下来。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会在妈妈释放善意后，把一切跟她解释清楚，那么就没有了后面的这些破事，这些天就是他们一起幢幜一起期待的日子……
然而后悔已经晚了，错过的补补回来。本来想要完成一场最美的爱情梦，引来羡慕无限的目光，却原来，最惨的是她。连个像样的拥抱和亲吻都没有，就终结了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起风了，接着下雨了。
她翻了个身，轻轻地叹了口气，发现妈妈还没有躺下来，便半躺着起来，只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也有泪痕。
她说：“妈，你还不打算睡下来吗？”
“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应该是没睡吧，没感觉睡着过。”
“刚才那个电话，是跟同学串通好的吧？”
邱素萍苦笑：“你说是就是吧，我无所谓了。”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你跟张不凡，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现在吗，发展到你希望发展到的那个程度，崩了，没了，不过，好像以后有可能会是亲戚哦，怎么办呢，妈，如果你觉得切断得还不够，找你的弟弟，让他切割得彻底一点。他是你弟弟，他也应该考虑你的感受。我感觉好像还来得及，女方还没最后答应。”
“我想说，崩了之前，你们到了哪个程度了？有没有，超越……”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吧，他那边表白过了，我这边没有答应，但不答应不代表我不喜欢，只是我想慢慢来……现在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妈，你不要再问了，这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了……”
“要不……”妈妈迟疑了一下。
“要不什么？”邱素萍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算了，就这样吧。”妈妈长叹一声。
邱素萍闭上眼睛，泪水继续滚动，“要不”两个字给了她希望，她是不是太着急了，追问了一句，应该冷静一点的，应该若无其事的，结果，直接又掐灭了。
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