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割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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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开始，猎场的气氛骤然冷峻起来。
没人再敢入林中狩猎，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营帐或院中，生怕行差踏错惹了皇帝怒火。
樾闇院后头的枫树林，僻静幽冷。
楚煜独自坐在树下赏景。
那人处心积虑几次三番想见他，他总得给人个机会。
“楚将军。”一个身披墨蓝披风，斯文俊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边。
楚煜淡淡看他，不作回应。
“在下北凉魏国公，秦贤。”男人走近几步，眼眸深深看着楚煜，“你与你父亲年轻时长得真像！”
“国公爷有何事？”楚煜不动声色，原来是舅父，他的眉眼和殿下有几分相似。
“楚煜，我与你父亲是旧识。我想助你离开北凉。”
秦贤说着掏出一物递过去。
是一串剑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很好。
白玉为扣，系着青墨色丝绦，是父亲的喜好。
楚煜没有伸手接，只淡淡看一眼，“这样的东西，市集上到处都是。”
“我知你不会信。”秦贤小心的将剑穗收回怀中。
他摘下腰间悬着的玉佩，“这是我贴身玉佩，若我哄骗将军，将军可持此佩，向皇帝告密，说我秦贤通敌。”
楚煜依旧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秦贤沉默一瞬，开口道，“你可知是何人向皇上提议将你送到公主府的？
“李霖阙。”
“是，也不是。”
秦贤开口道，“皇上本想将你折磨够了，就在大军前斩杀祭旗。我让人暗中刺激李霖阙，你应该知道他的心结，他自己从贵公子坠落尘埃，自然乐于看别人受辱。”
“我与你父亲虽然二十余年未见，当年也仅仅相处数月，但我引他为知己，不愿看你身陨异乡。我原本打算你入了公主府，皇帝松懈了，便寻机会与你相见，商议离开之事。但玥儿，也就是宁安，她的人将公主府看守得实在严密，直到今日才能见你一面。”
秦贤见他神色和缓了些，接着道，“昨日平王钰王都受了伤，安王下落不明，近期都不会太平，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国公爷不怕连累亲眷?”
“怕。但我做了周全的安排，不会有人察觉此事与我有关。”秦贤自信道。
“多谢国公爷好意。”楚煜神色诚恳，“但无需国公爷操心。楚某暂时还不想离开北凉。”
“这是为何？”秦贤一惊，“你可知，边关只是暂时安稳，皇帝若再提西征，你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我知道。”楚煜点头，“国公爷若有心，护好宁安公主，楚煜便能多活几日。”
说完，他便告辞，摇着轮椅往外去。
秦贤看着他的背影，蹙眉不语。
皇帝派了一批又一批人下山崖搜寻，都没有发现安王的踪迹。
但崖底有个深潭，他们只得顺着潭水往外寻找。
又过了一日，听说平王醒来了，凌玥带着礼物去探病。
寒暄了几句，她便起身告辞。
榻上的人突然叹了一句，“小五，你幼时最爱黏着三哥的......你还记得吗？”
凌玥转身淡淡看着平王，没说话。
来之前，从莫保备礼时的言语神色，她便猜出原主与这个三王爷，往日甚少接触。
“小五......”平王忍着腿上的痛，断断续续说道，“当年的事，是我母妃对不起玉妃娘娘......但她也是被先皇后利用......三哥知道你心里有恨......她们三个都已去了，三哥希望你过得开怀些......”
凌玥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她没有资格替原主原谅。
平王有些失望，又撑起笑脸，“你今日来看三哥......三哥很高兴，你过来，三哥给你个东西。”
凌玥走近几步。
平王佝着身子从榻下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父皇当年偷偷留给我的......父皇说我适合做个闲散的富贵王爷，让我不要与大哥争，要好好活着......”
“这里，有一半是给你的......父皇怕你亲事不顺，又大手大脚挥霍惯了，养不起那些......”他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便直接道，“父皇让我每年分你一些......”
“......原本以为我这个死样子，皇兄定然不会放在眼里，又有父皇遗命在，他关我几年就会放我走了，到时候再给你......但如今三哥......不知道还能活几日......今日便给了你......”
凌玥没接，他拉过凌玥的手，将盒子按在她手心。
“这是你的那一半，三哥都帮你好好打理着......管事儿的人也知道这些是你的。”
“......”凌玥眼角有些泛酸。
原主的父皇已经给她留了那么多侍卫，那么多田产，库房里那么多银子......原来还担心不够......
她打开盒子，里面有块玉佩，有印章，还有契书。
契书上的名字她很熟悉，是南地最大的商行，在京都都有些名气。
“......”她不知道原主会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心里坠坠的。
“小五......往后，照顾好自己......别再随便往府里捡人，小心人心险恶......也别乱挥霍......”
“父皇不在了......没人......没人会护着我们......”平王说着，眼泪哗的淌过眼角。
他以为父皇薨逝那年，他的眼泪就已经流尽了......
他猛的拉过被子盖在头上，瓮声瓮气道，“你去吧......三哥要睡了......”
凌玥抱着盒子，走在回樾闇院的路上。
她初到这里时，只想好好苟着，等老天爷把她收回去，她就能回到现实，继续做她娱乐圈十八线的万年恶毒女配......
与楚煜定情后，她也只想着，在这里的每一天好好陪着他，护着他，让他安全离开北凉......
后来，明白楚煜的心意，决定一同离开......
而现在，她抱着这个小盒子，心里沉甸甸的。
这不是小说和剧本，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
这里不止有楚煜，还有很多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她接受了这些温暖，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