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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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叔，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祝您和我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如今他羽翼未丰，说话一直客客气气的，很难想象跟上一世那个对我动手面目狰狞的他是一个人。
爸一直尬笑着，“好好，哈哈！”
“那不多待一会了？”妈也在假意挽留。
“不了，婶子，我还得再走几家。”
送走了张浩，妈进屋发现我在，一脸错愕，“你俩在这儿大变活人呢？啥事啊？也不跟我提前知会一声，差不点穿帮，多尴尬？”
“没事，有我兜着呢！小雪，老爸这演技不错吧？”爸自吹着。
“非常棒！”我竖起大拇指，我们都笑起来。
“小雪你刚才躲哪儿去了？为啥不能见张浩？”妈不解地问。
我告诉她，“妈，没啥为啥的，看见他没来由地烦，心里堵得慌。”
“看不出哪里烦人啊！”妈见我不耐烦，没再聊下去，自言自语着出去干活去了。过年这几天顿顿饭都得好好做，有些食材需要提前准备。
今生务必远离那个上辈子给了我太多痛苦的人，防火防盗防张浩！
我要好好活，没有任何理由轻慢这珍贵的绚烂年华。
爸陪着我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爸，你都不问我吗？”
“没啥可问的，烦就烦呗，他又不是我们什么人，烦就离远点，爸支持你。”
我抬头看着他，绽放出一个笑容。
眼前的光景虽看似寻常，我却感到很满足。爸爸就这么陪着我，支持我，让我感觉很温暖。
上一世，原生家庭极尽悲苦，婚后不得娘家庇佑，丈夫和婆婆双剑合璧来欺我，致我半生苍凉。
想起那些种种，我靠在爸肩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爸拍着我，轻声地说：“我们小雪啊，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爸原来对我如此寄予厚望。
“爸，我也会努力，让咱们家将来越过越好的！”我是真心的，我比他们知道更多赚钱的好方法，比他们拥有更多关于未来的阅历。
爸打断我，“小雪，你不用给自己压力，你还是个孩子，好好读书就好，将来读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再嫁个好人家爸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养家的事，爸来。”看来他不忍给我压力。
原来这些也是爸的希冀，可他知道吗？上一世他说的这些看似简单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
“爸，你是爱我的对吧？”虽也能感觉到，但我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孩子净说傻话，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爱呢？”他拍拍我的肩膀，“今天没啥事，这会也没什么人，你休息一下，我再去两个长辈家里走走，一会就回来，今天咱不学习，就歇着。”
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这是我的爸爸，还算年轻的爸爸，精力充沛的爸爸。最重要的是，是爱我的爸爸。
若这是一场梦，请不要让我醒来，书上总有那句“假如他还在……”，就在此刻，他真的还在，皮肤是有弹性的，身体是温热的，人是鲜活的。
这样的美好让我贪恋。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熬夜的缘故，突然就特别困，不小心歪在炕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昏过去了一样。
“这孩子，怎么睡觉没盖被子啊，这多容易着凉啊！”爸的声音，他说完拿起一个被子给我盖上。
我勉强让自己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见阳光，不停地打喷嚏，清鼻涕接着就淌下来，鼻子又酸又堵。很不幸，我好像要感冒了。
爸看着我的样子，有点自责，“怪我啦，我应该早点回来，就能帮你盖一下，你就不会凉到了。”
我确实很难受，不想起身。这种情况明显就是睡着的时候冻着了，外感风邪，没想到稍一不留意，身体就会做出反应，以后更要好好保护自己才行。
桂枝汤、风寒感冒颗粒、盐袋敷脖子等等，很多方法涌入我的脑海，但我知道家里其实啥也没有。只能用些现成的东西来调理。
爸在身边，我不想刻意坚强。
“爸，我想喝点姜汤。”
“行，爸去给你熬。”
“爸，我还想泡泡脚。”
“行，爸给你去烧水。”
“爸，我想用暖水袋敷敷肚子。”
“好，爸去给你去灌暖水袋。”
“爸，我冷，想在被窝里捂一会。”
“行，爸把炕再烧热些。”
他的第一人称不是“我”，而是“爸”，这样的语气他通常使用在对孩子有愧疚或是孩子生病需要关心的时候，平时他也自称“我”。
上一世听到这个第一人称最多的人是姐姐：“爸错了”，“这事儿爸没想到让你难受了”，“爸去给你买”，“爸给弄，你别操心了”，“爸给你烧烧炕”，“爸带你去”，“爸去诊所扎针去了“……直到最后他对姐说：“爸去住院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这个句式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不只我，姐姐亦如是。
现在我病了，小病而已，却也听到了爸如此说，如此频密，如此温暖。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麻烦爸，我毕竟已有快四十年的生活经验了，我知道做这些一定有效，但头真的昏沉，没精力做。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这点寒气也就出去了。区别在于上一世生病时这些是我自己做，这一世是让爸爸帮我做的。
果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我身上暖和起来。鼻塞流涕打喷嚏的症状都没有了，人也精神了。
从始至终，爸没有一丝不耐烦，眼里全是心疼。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上一世生病的是我，爸也会像照顾姐那样照顾我吧。他不是不爱我，只是他觉得一个生病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偏爱才能让她不至于那样苦。而健康正常的孩子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他操不起那么心了。他的精力就那么多，心被一个人占满，就再腾不出地儿去关心别人了。
我是否该羡慕一直被爱的姐姐？还是该庆幸我没有病倒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姐姐也不想的，她并不想成为病人；爸也不想偏心的，只是姐姐病了，他没有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