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自号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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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最初并不甘心变法的失败,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宰相的位置上了。
天下皆敌!
于是他向宋神宗举荐变法骨干吕惠卿担任参知政事,韩绛担任宰相。
这两人都是王安石认为的坚定变法派,他希望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保留变法的火种,让自己毕生的心血不至于一朝失势,就满盘皆输。
但他虽然想法很好,却看错了人。
吕惠卿掌权之后,担心王安石回来夺取他的位置,于是开始陷害王安石。
他先是收拾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之后又用“李士宁案”来诬陷王安石。
由此可见,王安石还是为他立场第一,品行第二的用人原则,付出了惨重代价。
鱼龙混杂的变法派内部,人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团聚在王安石身边,等王安石下台后,彻底本性毕露,为了权力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反而是一直作为王安石政敌的苏轼,还在为王安石的变法奔走呼告。
公元1085年,宋神宗去世,宋哲宗即位。六十七岁的司马光被起用为相,他借太皇太后之手全面废除新法。
司马光掌权之后,便将在外任职的苏轼调回京城,而且一路升官到翰林学士、知制诰,知礼部贡举。
虽然在王安石执宰时期,苏轼不支持激进的变法,处处和王安石作对。
但在变法派下台后,他反而不认可对新法进行全盘否定的做法,甚至主动批判保守派中存在的贪腐问题。
因此,苏轼在被变法派排挤之后,又惨遭保守派的打压,彻底失去了在朝中的立足之地。
当苏轼被贬路过金陵时,决定去拜访王安石。
当年雷厉风行的王安石,此时已垂垂老矣。 在相聚的一个月里,二人谈论诗文、禅道,游览名迹。晚年时,两人颇为契合,王安石还劝说苏轼在金陵买房置产,一起比邻而居。
等苏轼离开江宁后,没过多久,王安石就因病离世,享年六十六岁。
和其他历史上着名的文人不同,王安石最为让人铭记深刻的,不是他的诗词,而是他的变法,以及那句被别人强安在他头上的‘祖宗之法不足守’。
新旧党争的结果,是旧法党取得了胜利,因此他们对身为新法党旗帜人物的王安石,展开了不遗余力的语言攻击。
也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王安石身上背负着的,都是恶毒的骂名。
还记得我们在王阳明那期节目里提及的圣贤朱熹吗?
他对王安石的评语就相当严厉——
石乃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引用凶邪,排摈忠直,躁迫强戾,使天下之人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卒之群奸嗣虐,流毒四海,至于崇宁、宣和之际,而祸乱极矣。
因为他是圣贤,圣贤的地位是在宰相之上的,基本上他的这番话,就让王安石彻底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直到后来有更具分量之人站出来,才勉强洗刷了王安石身上背负了千年的骂名。
那个人叫梁启超!
不知道,在电台前收听节目的诸位听众,对王安石新法是如何评价的呢?
期待您到官网、官博底下留言,或者给我们写信,让我们能倾听到您的声音。
到了这里,大家是不是以为王安石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呢?
是,也不是。
因为我们的节目的确已经到了尾声,但关于王安石这位拗相公,我还有一些故事想要和大家分享。
那是关于王安石回到江宁之后,人生最后十年的故事!
他在金陵的家,位于府城城东,属于在城门之外的位置,往西七里路就到金陵城,往东七里路就到钟山脚下。
王安石为这个地理位置赋诗一首——
《戏城中故人》
城郭山林路半分,君家尘土我家云。
莫吹尘土来污我,我自有云持寄君。
可见王安石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没有为变法的事情而执着,陷入到踌躇苦恼之中。
因为住所到府城和钟山正好一半的路程,他便自号‘半山’,这半山不仅是地理上的表达,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境界。
俗与圣的分界线,刚好居中,也是半山!
这说明王安石没有彻底抛弃凡俗世间的种种,去选择超然物外,做一名专注于高妙精神世界的隐士,而是取乎其中,在一半的地方刚好停下,悠然度日。
他过上了陶渊明般的生活。
他的半山宅邸面临一潭池水,晚年决意不杀生的王安石,将这个小池改造成了放生池,把鱼放到池里。
不料却经常被人偷鱼。
王安石考虑是否要在池边立一个告示牌,于是一名弟子就自告奋勇,在桥柱上题诗一首:
门前秋水碧麒麟,赤鲤跃出如有神。
君欲钓鱼须远去,慎勿近前丞相嗔。
王安石听罢,哈哈大笑!
他平日里也不喜欢闲在家中,喜欢到处游玩。
如果是去府城,他就乘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如果是去钟山,他就骑乘驴马,悠闲地走;
有人劝他说年纪大的人,身份地位又那么高,应该坐轿子才对,王安石以古代暴君都没有用人代替畜生来拉车言辞拒绝。
就连骂他的朱熹都感慨,有良知的人是不会坐轿子的,不过,后来南宋流行起乘轿之风,发表过这等言论的朱熹自己也不能免俗。
王安石写诗还是延续了自己的一贯风格,又为自己的爱驴赋诗两首。
《驴二首》(其一)
力侔龙象或难堪,唇比仙人亦未惭。
临路长鸣有真意,盘山弟子欠同参。
王安石在路上也不忘读书,他一生爱读书的习惯从未改变。
要么在驴背上读书,要么就在途中休息的寺庙、树荫、农民家中甚至是坐在石头上进行阅读。
累了就随便找个有瓦遮头的地方睡个午觉,饿了就吃他提前备好带在身边的馒头。
偶尔有山里的农夫留他用餐,王安石也欣然接受。
山里的人也认不出来,这位穿着简朴,一副山野农夫模样的老头,竟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宰相,曾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个国家无数人和家庭的命运。
有一天,在钟山的寺庙里,几个文人士子正在口若悬河,议论起文学、历史种种。
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坐在旁边,于是有些傲慢地问道:‘亦知书否?’
王安石点点头。
那人又问他性命,王安石拱手回答道:‘安石姓王。’
一群人听了惶恐至极,纷纷羞愧掩面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