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风云突变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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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有受伤?”
李月樵将银针扎在她百会、上星、神庭、涌泉等穴位后,方提了她的手腕把脉。
一把脉不要紧,却把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她她……怎么是女子?”
触到楚王殿下的眼,他立时住了嘴,暗叹自己怎么这么没眼色,识不出景都尉是楚王殿下不说,连军师是女子都没能看出来。
闭了眼细细把脉后,方道:“没有内伤,也无明显的外伤,她这是耗干了精力,抬下去先喂些甜水再睡一觉就能醒过来。”
说到底还是身体疲惫太过导致的晕厥,需要休养才能醒。
说话间他就拔下了银针,再转眼的时候楚王殿下已经亲自将人抱下去了。
想着今日她举着旌旗去喊救援的场景,李月樵不由得心生佩服:是个奇女子啊!
就在军师方才躺的位置旁边,李月樵发现她随行的侍从,那人受了很重的伤,但仍有鼻息。
既然是随行的侍从,那应当也是女扮男装,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随手捡起那人手腕把了个脉,再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慕念白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夜里,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时,她惊觉地想:莫不是死了又重新穿越了?
但目之所及,仍是熟悉的府衙的画风。
房中再无他人。
不是在守城么?难道援军来了?
她推开门,外头仍旧空无一人,也没法找人问。
能被人救下还躺在这里,应当是城池守住了吧,死里逃生。
桌上放着茶水和糕点,她像一匹饿了三天的狼,狼吞虎咽地将一盘食物吃了个精光。
要是有肉就好了。
想什么来什么,肉香味已经顺着走廊传过来。
晏之初奔袭了两个昼夜,白日又带兵追击羌军的残部,一刻未得停歇,他提着一个食盒进了房——两个人视线打了正着。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晏之初没管她的问题,只是道:“先吃饭吧。”
慕念白哪儿有客气的,捡起饭碗就大快朵颐,连吃了两碗米饭,菜也被她扫得七七八八。
吃饱喝足后,她才有功夫去看他,他那憔悴样好像奔波劳碌了一整天。
看了看狼藉的桌面,并桌面上的两双筷子,她心虚道:“你不会……也没吃饭吧?”
晏之初笑了笑,拿起眼前的筷子就着她的剩菜吃了起来。
慕念白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但他这副毫不嫌弃地吃她剩饭的模样也让她别扭。
“你不是去岐山和顾大将军会合了么,怎么在这儿?”
“中途才发现中了圈套,连夜赶回来的。”
“那……城守住了?贼军赶跑了?”
“嗯,守住了。”他点点头,很想给她个大大的嘉奖,但又怕太突兀。
他们言简意赅地对话完,房间又陷入沉默。
半晌她才想起来问:“我那丫头呢?她还活着吗?”
晏之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方道:“还活着,不过他受了些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我去看看她。”她说着就要起身。
他拉住她的手,“伤兵都在一处,有专人照料,放心吧。”
像是怕人跑了似的,他又添了一句:“外头天黑了,你就先睡在这里,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
慕念白拿眼神扫射四周,看见房间内有个案桌,上面垒了折子,显然是他办公务的地方,“这是你的房间?”
晏之初没回答她,只是指着案桌边的一个小塌,“我晚上睡在这儿,你睡床上,外头的人都各有各的差事,也不好再去麻烦人家。”
意思是让她不必多想。
“行吧。”她才没有多想,也觉得他犯不着这么提醒。
她甚至都懒得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也无意去探寻这段感情在他心里的位置。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接受就好,何必再去深究个因果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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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家隐蔽的地下钱庄内,蓄谋已久的计划正在步入尾声。
“皇上近来很喜欢吃一道菜,省去我们许多功夫。”祝凌云将一个青龙瓷瓶搁在桌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燕煦尧望着那瓷瓶,脑中忽然闪过幼时的几个片段。
数九寒冬的岁月里,他未曾有一日缺课,哪怕手冻得生了疮,照样提笔不误。
长公主对他要求甚严,所以他每日都是卯时起亥时眠。
幼小的他常擦着泪问可否歇息一日,但是无论他怎么哭,就是不行,长公主说燕家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他不懂什么是燕家的希望。
那时父亲还在府中,但他没有话语权,还时常受奚落,这些苦或许他曾经也受过,却又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好在他比父亲争气,也比父亲更得长公主的喜爱。
再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父亲母亲,公爷府没了公爷,人人都跟没事人一样,日子照过。
祖母成了他不可忤逆的天,公爷府也成了他的富贵囚笼。
她遍请名师,教他治世之学,她身怀野心,常对他说为君之道。
幼时的他以为是君子的君,长大后才知道是君王的君。
他好像从一出生,就只为着一个目的而活。
圣贤书里的君君臣臣,从他的秩序里颠倒了个个,有时他抗拒做一个工具人,但有时候又不想认输。
在一步步的谋划里,终于走到了今日。
是该收网了,他将瓷瓶拢在袖中,跨步走了出去。
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翌日,时任通政司使的燕小公爷提了盒糖蒸酥酪进宫,和皇帝闲谈至深夜。
三日后,皇帝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引得百官惶恐。
所幸宫中尚有郭神医坐镇,朝中大事唯西北战事这一件,其余琐事有丞相和六部料理,一切仍旧秩序井然。
但新帝登基尚不满半年,就突然遭此噩运,难免惹人疑惑。
有官员想起当日先帝也曾发过这样的恶疾,当时甚至有废太子的声音传出,而今同样的事故发生,又恰逢楚王在外出征,若是……
太子未立,终究令人不安。
经过半个月的调理,皇帝终于醒过来,但他时醒时昏,无法视朝,一日里只能抽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批折子。
御案上积压的,大多是朝臣们主张立楚王为太子的折子。
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皇帝却把这些奏折留中,将立太子一事压了下来。
不久之后,中宫传出消息,皇后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百官们终于不再担惊受怕,只劝皇帝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