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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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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到惠州有一条运河,名为通惠河,此运河最重要的作用,是把江南一带的粮食运往京城。

明德五十一年冬,没有人知道,在一堆不起眼的商船里,暗藏了一艘内有乾坤的船。

船上桌椅一色由金丝楠木打造,茶几上摆着斗彩花蝶纹杯,案上放着瓷青纸并写字用的金泥,清静雅致之中又蕴藏着不显山露水的奢华。

燕煦尧负手而立,隔窗望着河上粼粼清波,神情比往日看起来要凝肃得多。

“嗒——”

茶盏置于几上发出一声闷音,随即有个人轻笑道:“不过是有人看我们在购粮,想来分一杯羹而已,何至于小公爷专程跑一趟?”

“这时节,还是万事小心为好。”燕煦尧转过身,视线有如银针迸发,“你说呢?祝大公子。”

原本城里的粮价有序上涨,缘由也说得通,毕竟年关将近,凡所吃用,都有不同幅度的涨价。

户部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余官员若有上奏,也得经过通政司才能往上,有燕小公爷坐镇,消息也可止步于此。

只是那边行事太急,露出马脚,才让人从粮食涨价中嗅出些商机,想趁机分一杯羹。

所以京城的购粮大队,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另外一波人。

仿佛跟他们打擂台似的,今天你涨十钱,我便敢涨二十钱,仿佛手里握着金山银山,有使不尽的钱财。

最诡异处在于,这手握金山银山的老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据说这人的哥哥还曾是永正行的常客,后来把家底败光,被人催债时打断了腿,至今未曾露过面。

敢和他们作对,必定不是一般人。

祝凌云露出大哥般厚爱的笑容,起身拍了拍燕小公爷的肩膀,“那个张崇武背后另有其人,你若是不放心,我会亲自派人去了结他。”

随后又劝慰道:“长公主在燕府沉寂多日,你也低调了数月,想必皇上已经放松警惕,你也松快些,别小小年纪整天愁眉苦脸的。”

“听说北运河里来了几十艘运粮的大船?”燕煦尧不接话,反半侧开身子问。

“哦,是有这么回事。”祝凌云不以为意,“毕竟那边快行动了,朝廷要运粮也是正常。”

见他无视自己的示好,祝凌云指了指茶几,“这儿的茶不错,您尝尝,我先走了。”

燕煦尧终于回转目光,盯着肩上方才被祝凌云触碰过的地方,指节渐渐捏紧……

三春晓,胭脂铺。

张崇武从慕念白手中接过数不清的银票,心中充满了疑惑,此前他虽然知道自家老板有钱,却不知道有钱到这种程度。

“姑娘,咱们还继续买粮吗?”

慕念白在纸上画着些奇怪的符号,连头也没抬,“买,不管城里的粮店出什么价,我们都比他们高几钱。”

“那咱们这……胭脂铺还开吗?”

不怪张崇武疑惑,照这么个买法儿,哪里还有钱开胭脂铺,怕是只能开粮店了。

只不过,这么高的购入价,开粮店也等同于亏钱玩儿。

“开!”慕念白将算好的数字单独誊写到宣纸上,装进信封,滴好火漆,方对张崇武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她转头儿又吩咐月桐:“把这个送到老地方去。”

所谓老地方,是一处茶楼,也是她和小殿下约好传话的地方。

朝廷的粮仓有皇仓、邑仓、州仓、监仓、私仓,以便于粮食的储备和管理,这其中只有私仓是私人管理,其余粮仓均由朝廷管理。

自然,慕念白派张崇武收购的粮食,都放在自家的私仓里。

城有人暗中操控粮价,除了想大赚一笔外,还想借此引发骚乱。

这是晏小殿下告诉她的。

塞北异动是顾大将军传回来的急递,消息原本只在小范围传播,却又在极短的时间传入百姓家中,必定是有人想引发百姓恐慌制造骚乱。

既然有人想让京城乱,那他们就索性添一把火。

慕念白拿着小殿下给的银票,从对方口里虎口夺食,抢购到的粮食都存放在城外的私仓之中。

而他们抢购来的粮,有一大半是从朝廷的邑仓中流通出来的。

也就是说,慕念白拿着朝廷的钱,买了朝廷的粮,自己并没有花一分钱,却能引起市面上粮价更大幅度的上涨。

而那些试图操控粮价的人,却只能花更高的价钱来购粮。

等到他们购入足够多的数量,奇货可居准备卖出高价时,慕念白这边的私仓便会同步出售,价钱总比对方低三成,加之背靠邑仓,她的粮仓几乎是供应不断。

一旦百姓发现,粮食压根就不缺,便不会发生踩踏式的恐慌。

如此便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隐患。

这招釜底抽薪,当然是亏本买卖,最终必然导致两败俱伤。

不过,慕念白亏的是朝廷的钱,而对方,亏的是自己的钱。

她这头儿有小殿下兜底,行动上自然是大开大合,缺多少钱要多少人,只要她一句话,晏小殿下没有不允的。

只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两人约定暂不见面,有事便往茶楼里传信。

月桐还不知道个中缘由,只知道每回往茶楼送信,隔日便能拿回一大摞银票,于是接过信封笑呵呵道:“这又是给财神爷送信去了。”

慕念白也只是笑笑,没有理会她。

财神爷嘛,晏小殿下自然是够数的,只不过这回他们是替百姓谋福祉,一心为公,自己的荷包袋自然是顾不上的。

月桐笑嘻嘻地走,过了两个时辰又笑嘻嘻地回来,“小姐,财神爷给你回信了。”

往常有什么话他都是叫人来传,今日收到信倒叫她尤其意外。

想必是有什么机密之事,不便传话,才写在纸上。

慕念白将人都打发出去,从炭盆前转战到南窗下,小心翼翼挑开火漆,从里头倒出一张桃花笺。

此情深处,红笺无色。

桃花笺是专用来写给情人的信笺。

莫名的心动使她整个人染上一层瑕光,摊开纸张来,上面只有四个字。

“甚思吾念。”

甚思,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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