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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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说笑,到达马场的时候,时辰尚早,可街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整条街的香车软轿,足可见这场马球会参与者众。
南城的马场特意布置过,原本广袤的草原,中间围起了一大块,专门用作马球场地。
进门处的一排房子也精心装点,每间都摆上茶水点心,鲜花瓜果亦是随处可见。
为了方便,球场北边还搭建了一排天棚,供贵小姐和贵公子们更衣所用。
天棚之高大,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皇城里公主多,况且还有一品、二品大员家的姑娘,这里搭的棚子自然轮不到她二人去用。
趁着马球还未开始,慕念白便拉着宋清允去看马。
方才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老搭档。
“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红豆,以前我爹替我挑的,它性子最是温顺,你摸摸。”慕念白拉着宋清允的手往红豆前额摸去。
红豆看到她,立即亲昵地将头蹭过去,还伸出舌头去舔她们的手掌心。
一阵酥痒传来,宋清允吓得“啊”了一声。
她掏出绢子擦了擦手,“你怎么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红豆——相思?”
“你脑袋里天天就装这些,可见你爹给你说亲是说对了。”慕念白拍拍马背,“我是看它毛色这么好看,跟红豆似的,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她蹲下去看了看马蹄,见蹄冠一切正常,还安上了蹄钉,便放下心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这可是我们小姐挑中的马。”
慕念白站起身,见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扮的人。
小姑娘端着托盘,梳着秀髻,发上还点缀了珠花,一袭交领米白交领长衣显得干净利落。
必定是个大户人家的侍女。
看着眉清目秀,不过忒没理了些,慕念白反问:“你们小姐是谁?”
小姑娘嗤笑一声,“嫌弃”二字都快写在脸上了,“你连我们小姐是谁都不知道?听好了,我们小姐,是当今丞相的嫡女,皇上亲封的元英县主!”
慕念白这才看见她们袖子上金线绣的“祝”字,心中不由得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连侍女穿的衣服都用上了金线,只怕皇帝都没这么奢华。
“哦,原来是元英县主……的侍女。”
“你!”小姑娘气结,“你们两个识趣点儿就别在这儿晃悠,没的叫人以为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手脚。”
慕念白还准备还击,却被宋清允拦住,她挡在她前头,“你不必仗势欺人,我们只不过看这马儿俊俏,所以过来观赏罢了。”
“管你们是过来干嘛的,这马已经被我们小姐挑中,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触碰。”
宋清允似笑非笑,“原来祝家的人,就只有这点子教养,真叫人笑掉大牙。”
说完她就拉着慕念白走了,留下几个小姑娘在原地抓狂。
慕念白方才确实有那么点儿气愤,不过被好友的挺身相助给消灭了。
柔柔弱弱的清允,竟然也能不畏强权,据理力争。
“你方才为我仗义执言,不怕她们将事情告到祝小姐那里去啊。”
“放心吧,她们才不敢为了这点小事到元英县主跟前讨嫌。”
初夏的日头底下待久了,也觉得晒。
宋清允还有团扇可以遮阳,慕念白却只能干晒着,两人便回到那一排房子里去。
她们那一间虽然在最角落里,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吃零嘴。
慕念白拆开酱牛肉的油纸,塞一块进嘴里,闭着眼细细咀嚼,感觉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活了过来。
见她这个样子,宋清允忍不住道:“你修的是道家,又不是佛家,不需要吃斋念佛,但瞧你这样子,怎么像是八百年不曾吃肉似的。”
说起修道,慕念白又想起那夜在海棠春,那人质问她就是这样奉旨修道的场景,她心中一直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睡着了么?”
被清允推了推,慕念白这才回过神,她哀叹一声,“我感觉自己确实有八百年不曾吃肉了。”
场上忽然响起雄浑悠长的号角声,马场正中有两队青年才俊持鞠杆端坐马背。
“开始了,开始了。”
慕念白放下手中的肉块,开始专心致志看起了场上的俊俏公子哥。
她两只眼睛忙个不停,口中也不时叫好。
甭管红方黑方,只要有人进球了,她就叫好。
宋清允在一旁笑她,“你这是墙头草行为,哪儿有两边叫好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瞧他们个个儿都是好的,又怎么忍心厚此薄彼呢。”
“油嘴滑舌。”
战况很是激烈,红方黑方难分上下,打了两局,双方各赢一局。
不过明显看得出,到后面两边人马都有些疲惫。
第三局一开场,黑方有个少年,在场中迅如闪电,几乎到了势不可挡的地步。
慕念白这一场球看得认真,前面并不记得这个人进过什么球。
看来这是黑方特意留的一手后棋,前两局叫对方放松警惕,最后凭这个,来了一记绝杀。
“好!”
宋清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个人可没什么好的,他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花丛里的高手,他哥哥是大理寺少卿,人称‘冷面阎王’,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啊?”慕念白心中的滤镜破碎,这么一个阳光大男孩,竟然是个浪荡子,“你寻常不是被你爹锁在府里么,怎么认识这个人?”
“我只是不常出门,又不是不社交,每每有诗会,茶话会之类的,总有人提起他的艳事。”
“听你这么说,谁要是嫁进他们家,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
“可不是么,听闻他哥哥好男风,已经二十来岁了还没说亲。”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怖的画面,宋清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第一场球赛太过激烈,后面几场就显得平平无奇。
两人自顾吃喝,悄声谈起少年艳事,直到场中忽然换了两队女子上场。
“你瞧,那当中是不是有元英县主?”
“是她。”慕念白不认得祝小姐,却认得她坐下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