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决定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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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的军队已达宁远城外，由于二十万人实在太多，因此大部分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有主要将领和少部分精锐部队进入到了城内。乔锒自请入城，一进到宁远城中就开始暗中搜索霍家军此前留下的痕迹，而主帅鹿铭则登上了宁远城的楼哨台，望着西方一望无际的大漠，思索着下一步的部署。
这沙漠的另一端便是达孜国了，变幻莫测的大漠给两国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两国本可以以大漠为界，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可偏偏几十年来，战事不断。
不管哪一方想要进攻，必得先跨越这茫茫戈壁，稍有不慎，就会如霍家军一样被流沙吞噬。然而人心的贪念早已远胜于大漠的艰险，正如此刻，就在鹿铭眼望大漠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敖璞也开始巡查达孜国边防的布查，丝毫不敢松懈。
敖璞骑着战马，一路奔过营寨，扬起一溜尘埃，许多将士，看到他的身影，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手举弯刀，发出“呜呜呜”的喊声，迎接他们昔日的“战神”。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无数个奋战厮杀的场景，在得胜归来后，有素华那温柔的眼神迎接他，挽着他共同踏入一个个火热的夜晚。如今，两旁迎接他的兵士很多已经两鬓斑白，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骁勇无敌的神了，他的素华……
想到这个名字，敖璞不由得内心一阵酸楚，加紧马肚子，快速从营队中穿过，来到自己的大帐中。当他用马鞭挑开帐门想要进入时，迎面却看到了那宁的笑脸，那笑看着很灿烂，但却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寒意。
“王妃怎么来了？”他开口，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见到她是开心还是不悦。
那宁显然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场景，依旧笑盈盈地走上前，捧过一杯茶，柔声道：“臣妾是怕王上视察军队太过于辛苦，特意赶来侍奉。天气干热，王上走了这半天，累坏了吧，赶紧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敖璞接过茶，说道：“算你有心，但这军营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捧起茶喝了一大口，也着实是有些口渴。
那宁见他喝了茶，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是啊，当初姐姐就是不听王上的话，非要跑去军营会一会齐焱，才惹出这么多事，这女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军营里。”
敖璞盯住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此时竟这般被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这还是往日那个柔声细语、对他百依百顺的那宁吗？他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抬高音量质问道：“你说什么？”
那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王上恕罪啊，我怎么胡言乱语上了，自从为王上挡住雷火弹之后，我这脑子就愈发不好使了，有的时候常常会不受控制，说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说着，把头低了下去。
敖璞心中有气，但是这件事他毕竟理亏，看着那宁搬出雷火弹之事，他也不好再追究，于是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要再提了。”但心中却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那宁故意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臂道：“那么，王上可需要臣妾多留一会，伺候您午睡啊？”说着，就要动手帮他脱去铠甲。
“不劳烦王妃了。”敖璞忙抓住她的手，“军营之中不是久留之地，王妃来看过，就早些回去吧！来人！”说着，便唤了两名手下进到帐中，“好生送王妃回去！”
那宁见逐客令已下，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声“臣妾告退”，便转身离开了。回去路上，暗暗地将各种布防又瞧了一遍，心中有数，暗暗笑道：“敖璞啊敖璞，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客栈中，几人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举动，但好像各自心事重重，不像原来那般畅所欲言，顾清羽见覃飞一直闷声不响，便开口问道：“老覃，听说你昨晚出去喝酒了？”
覃飞头也没抬，只“唔”地答应了一声。星儿见他这样，在一旁插嘴道：“他心虚了，不好意思回答你。昨儿晚上他可不是单纯地喝酒，羽哥哥，你都不知道那家酒肆里的情形，总之我被吓得赶紧溜了，可覃大帮主非但不害怕，还在里面待了好一会，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呢！”
覃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根本懒得解释。
顾清羽见状，勾起了好奇之心，对着星儿问道：“哪家酒肆，你们怕不是入了黑店？”
星儿道：“就是前面街上那家，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内有玄机啊！你都不知道，昨天我们进去刚喝了两杯酒不到，就有……” 见他又要喋喋不休起来，覃飞一把拽住他，堵住他的嘴：“小屁孩，忍你很久了，不想挨揍的话，就少说话！”
顾清羽看着有些反常的覃飞，笑了笑：“老覃，你这样倒是让我比较好奇，你在酒肆中究竟遇到了谁？”
覃飞骤然把手放开，瞪了一眼顾清羽：“我遇见谁，和你没有关系！”
“生气了？”顾清羽探头看了看他铁青的脸，“难不成还真是有什么事啊？”
话音未落，被覃飞一拳打在胸口，差点仰倒在地，幸亏被星儿一把拉住：“大块头，你疯了，他伤刚好，你真打啊！”
覃飞收回拳头，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但嘴上仍旧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来问我！”
“这是怎么了？”陆小悠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捂着胸口的顾清羽和怒气冲冲的覃飞，不由得笑了起来：“顾清羽，你肯定又逗他了是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不许欺负我覃大哥，看看把人都气成什么样了……”说着笑着走了过来。
覃飞见她过来，赶紧低下头，匆忙说了句：“我累了，回去睡觉了！”起身便走。
陆小悠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星儿和顾清羽，星儿两手一摊，表示很无辜，顾清羽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这老覃，怕是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这酒肆，看起来也蛮正常的啊！”陆小悠打量了一下，白天看起来，这里也就是一家普通的饭馆，食客也不少。顾清羽要了几个小菜，三人坐在大堂里，边吃边打量着。
星儿道：“那晚，我们喝着酒，就出来了好几个女人，后面我就吓得跑出来了……”这时，店小二路过，星儿叫住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点，低声问道：“小二哥，你们店里，有没有，女人……”
“女人？”店小二忍不住惊讶地反问了一句，意识到自己音量高了，捂住了嘴，尴尬地说道：“客官，我们这里只卖酒水和吃食，没有这样的服务，您若是有需要，出门右拐再右拐，再往前走三个路口，有个胭脂胡同，不妨去那里找找？”
“哎，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问这个，”星儿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急赤白脸地说道：“我只是打听一下，昨晚上我朋友来，在你们店里被几个女人拉住灌酒，那些人什么来历？”
小二挠了挠头：“本店没有女人，客官您看，从老板到跑堂的，全是男的啊！至于这被几个女人灌酒……客官您要是有需要，不妨出门右拐再右拐……”
“行了行了，你去忙吧！”星儿赶紧打断他，让他走了。
顾清羽看着星儿沮丧的样子，说道：“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这样问他，怎么能问出来呢。看来昨晚你们遇见的，不是一般的人啊。”
“大白天来喝酒，几位好兴致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三人同时抬起了头，只见霍光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走到陆小悠身边就要坐下，被顾清羽不声不响地勾走了凳子，差点坐了个屁股蹲。他低头看了看，有些恼怒，但没有发作，绕了一圈，走到星儿旁边坐了下来。
星儿看了他一眼：“霍大将军，我旁边可不安全，小心一会吃到雷火弹。”
霍光抱了抱拳，“几位，我可是有正事来找你们说，以往得罪的地方，霍某先赔个不是了。”
顾清羽见他今日收敛了不少，问道：“霍将军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毕竟是在达孜国的地盘，你就带着手下这般招摇，还是说，这里有人罩着你啊？”
顾清羽果然老奸巨滑，和他说话，还真得小心，霍光挤出一个笑脸：“顾指挥使，你说得哪里话，我哪敢在这里招摇，这不是实在有事相求，为了见你，再大的风险也得担着不是。”
陆小悠看了半晌，哼了一声，在顾清羽耳边说道：“他想问你借龙心石而已。”
尽管声音不大，在座的人还是都听见了，霍光尴尬地咳了声：“小悠姑娘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色不错，想是那曼陀罗的毒早都解了，我这瓶解药，看来是多余的了。”
“毒嘛，自然是为难不了我，不过你这解药，既然带了，也拿来给我吧！”霍光本想揣回怀里，被陆小悠眼疾手快地一把拿了过来。
霍光不由得感叹道：“小悠姑娘身手这般敏捷，恢复得着实不错，霍某还担心了许久，如今看来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太好了啊！”他边说边用余光上下打量着陆小悠，眼里满是算计。
顾清羽看他的样子十分不悦：“霍将军，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至于你我，没什么好合作的，对了，据说这家店的酒不错，你可以留下来慢慢享用。”
说着，顾清羽拉着陆小悠起身便走，星儿也拿起剑跟了上去。
“哎，且慢！”霍光快步上前，揽住顾清羽，“顾指挥使，顾大公子，我求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来来，就一小会。”他卑微地弯着腰，拉着顾清羽的衣袖往回走，“我保证，很快的，我肯定一句废话都不再说了。”
顾清羽无奈地回身坐下：“有什么话快说。”
霍光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我已下定决心，反了！”
他说完这句话，刻意停了几秒，但用余光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好像一点惊讶和期待都没有，无奈地问：“哎，你们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吗？”
陆小悠耸了耸肩：“然后呢？”
“然后，”霍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霍家军的兄弟为了皇帝的私心去送死。还记得在沙漠里，你问我，值得吗？当时我就发誓，如果活下来，不会再让一个兄弟枉死。”
顾清羽点了点头，“说得不错，现在大雍的军队已经到了边境，战事一触即发，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不是应该赶紧去找你的旧部，商议接下来如何造反，来找我，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我已经和部下乔锒取得了联系，这二十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是从前的霍家军，无论皇帝是何命令，我是不会让他们与达孜国动手，两败俱伤的。顾公子，”霍光看向顾清羽，目光中多了一丝恳切：“如今，我不再是什么将军，我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找你，你我都知道庆帝的目的，如今我妹妹宁荣皇后还在皇宫之中，我一旦造反，势必会置她于险地，因此，我恳求你……”
“将龙心石给你，必要时可以用来交换人质。”顾清羽平静地替他说完。
“正是！”霍光激动地看向他。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顾清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冰冷。
“当然想过。”霍光好像等着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很久，毫不犹豫地回复道：“听说你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那皇帝也是一再害你，害陆小悠，难道你不想查清真相，为父报仇吗？齐焱将军也是我十分敬重的人，如果你愿意答应合作，霍家军便欠你一次，日后你有需要时，供你差遣，绝无二话，如何？”
顾清羽听罢，先转头看了看陆小悠，陆小悠握了握他的手：“如何决定，你来定夺就好，我都支持你。”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顾清羽忽然安心了许多，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霍将军，既然你已决定谋反，那我们之间，至少不是敌人。我想接下来，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霍光闻言大喜，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之前奉皇帝老儿的命令，逼迫你来了这里，实在是对不住，好在如今你和小悠姑娘都没事，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要齐心协力才好。”
“目标是否一致，还要看日后的情况。”顾清羽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你借龙心石，和当初我来这里找龙心石的初衷一样，都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这石头再宝贵也不如人命重要，若是必要时，我可以帮你。”
霍光激动得站了起来：“多谢多谢，从今后你就是我霍某的兄弟，你放心，不管你有何需要，我一定万死不辞！”
见他激动得要来抓自己，顾清羽将肩膀往后移了移，“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坐下。”
“哦。”霍光忙坐了回去。顾清羽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庆帝不惜一切代价在寻这最后一块龙心石，一定有他的原因。你为了救人，将这最后一块石头交上去，但若是被他集齐四块原石，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结果……”
霍光听到这里，脸上的兴奋渐渐消失了，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这件事不能急，有一些事情，我还要查清楚。而且，如果最后不得不将龙心石交出，那么我希望，由我亲手来交。”
霍光想了一下，如下定决定般拍了下桌子，说道：“好，就依你！”
顾清羽也笑了笑，“好，我也不是在同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