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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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整个宴会厅内鸦雀无声，跳舞的名媛贵公子们停下了，窃窃私语议论着的贵妇人们也停下了，众人或手持香槟或端着红酒，齐刷刷侧过头，看向了螺旋长梯的尽头处。
而此时此刻，被所有人的目光汇集追随的焦点人物之一，却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感受到一道道形色各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纵是见惯了大场合的黎晚音也不免生出了丝丝紧张。
她微抿唇，忍不住倾身往身畔的霍齐琛贴近些许，抬手捏住他的西服袖口，轻轻拽了下。
感觉到臂弯处传来的柔弱力道，霍齐琛眼眸微垂，绅士地低头靠近黎晚音，将左耳贴向了她的唇。
黎晚音有点郁闷又有点不解，小声地吐槽他：“霍先生，这里明明就有电梯，为什么我们非要走这个楼梯？也太显眼包了，好像生怕有谁注意不到一样。”
霍齐琛闻言，嘴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回道，“这不是霸总小说的经典桥段吗。”
黎晚音：……
从霍齐琛口中听见“霸总”这个词，黎晚音整个人都懵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问他：“什么意思？”
“千亿霸总带女伴出席晚宴，理所当然让她在万众瞩目的场景下登场。”霍齐琛不咸不淡地说，“黎老师是个编剧，这种桥段应该很熟悉才对。”
黎晚音这下彻底沉默了。
合着您也知道自己是个千亿霸总啊，合着您还知道千亿霸总出场的常见剧情啊，对自己的人设定位居然这么清晰？
她无语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忍不住又道：“……这种剧情确实是很多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但问题是，霍总您怎么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黎晚音不禁又升起一个诡异的猜测。
之前看这位大少爷工作那忙，经常从公司回来都还关在书房里加班办公，难道，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多繁忙的公务要处理，只是在偷偷关起门来看网络小说？
思索到这里，黎晚音脑海中便莫名其妙浮起一幅画面：铁血冷硬的霍家大少坐在黑色办公桌前，浑身上下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在番茄阅读上认真阅读着《千亿霸总爱上我》之类的小说……
黎晚音一阵恶寒，被自己脑补出的景象给吓到了，同时，霍齐琛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矜贵谪仙形象也开始摇摇欲坠，濒临崩塌的边缘。
就在这时，人设即将全面塌房的谪仙开口回话了。
霍齐琛平静地说：“你上次不是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吗。”
“……有印象。”黎晚音回忆了下，缓慢点头，“我是这么说过。所以？”
“我抽空去看了一下你最新出的那部《霸道总裁是喵喵》，顺便找了些同类型的小说来看。”霍齐琛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我们的共同话题应该会变多一些。”
黎晚音听完，眉心不可控制地抖了抖，不可置信地道：“你抽空看完了我的短剧，还专程找了同类型的霸总小说来看？”
霍齐琛微颔首。
黎晚音倒吸一口凉气，短暂的震惊之后，更多的却是好奇——当千亿霸总本尊看千亿霸总题材的脑洞小短剧、阅读千亿霸总题材的女频小说，会是一种什么神奇的感受？
因此她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低声追问：“霍总，我采访你一下。请问你看了我的剧和那些网上的霸总小说，具体都有什么感受啊？”
霍齐琛闻声，微挑眉，侧目瞥她一眼。
只见黎晚音雪白漂亮的脸蛋上写满窥探欲，一双明眸晶莹发光，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霍齐琛静默半秒，认真思考了下，回答：“没什么太大感受。”
“嗯？”黎晚音蹙眉，“没什么太大感受是什么感受？”
霍齐琛语气淡而随意，很自然地道：“那些小说很抽象，写实成分很少。”
黎晚音：“举个例子？”
“比如，我之前在一本小说里看到一个桥段，里面的男主角要到意大利出差，飞欧洲途中接到管家电话，说女主角趁他不在逃跑了，男主角雷霆震怒，立即返航回国。”霍齐琛凉凉地说，“事实上，无论任何人，在使用私人飞机之前都要提前向飞行管制部门提交飞行计划申请，需要说明飞行单位、任务性质、机型、起降机场、预计时间、航线、飞行高度等等等等，并不是小说里想象的那样，想返航就能立刻返航的，这很危险。”
黎晚音再默。
黎家虽然也有一架二手淘来的小型私人飞机，但平时都是她老爸和她大哥黎清初在用，黎晚音本人对私人飞机的使用什么的可谓是一窍不通。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番霍齐琛，暗道这个霍总还真是个亲民友善的好霸总，在线科普私人飞机使用流程，也算是给她这种混在上流社会打酱油的小角色长了见识了。
黎晚音想了想，拍拍霍齐琛的袖子，换上安慰的口吻：“大部分网文作者和读者都是我这样没坐过私人飞机的普通人，霍总你要理解，外行不懂是正常的。”
螺旋楼梯的尽头处，霍齐琛和黎晚音交头接耳低声交谈，只是在随口聊天，可这一幕在宴会厅里的众人看来，却显出一种不言自明的亲昵。
这时，又是一个眼尖的宾客认出了霍家大少身旁的女伴，低声惊呼道：“黎晚音？”
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各位名媛太太和富家公子们全都惊呆了，压低的议论声嘈杂响起。
“什么？这是黎晚音？这跟刚才闯进来的简直是两个人嘛！”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霍家话事人跟黎家三千金之间，先是那样暧昧的打招呼，如今又金童玉女般相携现身。
所有人都再次猜测起来，霍齐琛和黎晚音到底是哪种关系。
而在众多探究的视线里，自然不乏嫉恨之流。
人群里的王太太自然也认出了霍齐琛身旁的黎晚音，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手里的香槟杯子给徒手捏碎，低声不解地说：“黎晚音竟然真的是霍齐琛今晚的女伴？黎家这是烧了高香祖坟冒青烟了？”
“王太太，现在我们怎么办？”
之前跟王太太一起奚落黎晚音的蓝衣名媛到底年轻，阅历尚浅没经历过什么事，刚才嘲笑黎晚音的时候挺起劲，这会儿瞧见黎晚音和霍齐琛一道现身，吓得脸色都白了。她神色惊惶，伸手扯了扯王太太的披肩，小声说，“刚才我们当着那么多人让黎晚音难堪，她会不会跟霍齐琛告状啊……要不，我们现在去跟她道个歉，就说刚才，刚才是在开玩笑？”
王太太面色也极为难看，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螺旋楼梯上的一对璧人已施施然相携下楼，竟笔直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王太太心头顿时一沉，升起不祥的预感。
在王太太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视角里，确实是黎晚音跟霍齐琛并肩携手缓步而行，然而，只有黎晚音这个当事人本人才晓得，此时此刻，她完全是被霍家大少爷跟拎小猫似的拎着在往前走。
霍齐琛身份尊崇，看见他，人群内的议论声霎时乖觉恭敬地褪尽，人潮仿佛摩西分海似的散向两旁，自发让开一条通道。
这边，黎晚音跟在霍齐琛身旁，前行方向完全被主导。她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直到看出霍齐琛是在带着她往王太太跟前走，她才微皱眉头，流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情绪。
霍齐琛察觉到她眉眼神色的细微变化，挑了挑眉，侧眸瞧她，低声：“认识？”
“算吧。”黎晚音扭头看了霍齐琛一眼，恹恹地回答，“王氏集团跟盛和有点儿过节，这个太太明面上竞争不过盛和，就总背地里搞小动作，找我们家的麻烦。我和我妈我姐都挺烦她的，一般不搭理。”
霍齐琛瞧着她的脸蛋，淡淡道：“就只是不搭理，没想过要出气？”
“我妈一直跟我说，王太太这种人，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直接给你开个染坊，不理最好。”黎晚音说着顿了下，叹气，“而且在京港的名流圈里，王家地位比我们高，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各种关系，太复杂了，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我妈既然那样叮嘱我，肯定有她的道理，我要听我妈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值得人忍气吞声的理由无非两个，要么你忌惮对方权势，要么你有求于人。”霍齐琛直勾勾地瞧着她，“你妈妈要你忍耐，是因为在过去，你的背后只有黎家。”
这个男人说话总是不爱把话挑明，绕来绕去让人费脑筋。
黎晚音倒也不是笨，就是平时从事的工作耗损了太多脑细胞，非工作状态的时间里，她真的懒得动脑。因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读出霍齐琛这番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望着他，迷茫地小声问：“霍总，你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你说这些究竟想说明什么意思？”
霍齐琛：“我想告诉你的是，如今，你有我。”
黎晚音蓦然一怔。
霍齐琛冷冷看向不远处脸色刷白的王太太，漠然一笑，“永远别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在后面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