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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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的阳光照在校区公告栏上，看着栏上那一连串数字，陆西雨只觉着自己头都要大：一中的学费真的好贵啊……

五年来为钱挣扎，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早前陆西雨就了解过，办理贫困补助能免去她大部分的学费，但即使是这样，她带的钱仍是不够。要是舅妈没有抢去那些钱，该多好……

默默叹一口气，陆西雨跨进教职办公室。

教职办公室里，恼人的秋风穿过窗户，将案桌上的书卷一张张翻地凌乱，一个高大的男人埋头在一堆书海中，完全没想过要随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

直到一片阴影遮下，男人才恍然抬起头来。

立在他面前的女生弯腰拾起地上的书本，然后仔细拍拍灰尘，强迫症似的将书跟其他书边角严丝合缝地比齐摆放。

刘为余光扫过桌上的凌乱，那几本被摆放整齐的书，像国王一样屹立其间。

他突然衍生出一种羞愧感，下意识伸手整理几张试卷。

“老师您好，我想找高一年级七班的班主任，请问您知道他在哪吗？”小姑娘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微微喑哑，就像山涧吹过的风。

刘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哦，我就是，请问同学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这一届的新生，我叫陆西雨，我想办理贫困补助，请问具体的申办流程是什么？”

听完陆西雨的话，刘为扬起的嘴角瞬间凝固。

每个学校都有贫困补助名额，但是一中办理这个补助项的学生非常少，全校也不过一两个。

令刘为心里抗拒的是每年由贫困生引发的问题。贫困生作为弱势群体，非常容易成为校园霸凌的对象。

而如果一旦学生在学校出现事故，那么作为班主任，必然是首担其责。

陆西雨很警觉地在刘为表情里捕捉到一丝诧异。

她垂眸深思：贫困补助在乡村是很普遍的存在，就算在城里学校少见，但应该不至于令老师出现这种表情……

“把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拿给我，还有入学通知书。”刘为认命般将手里正在做的试卷挪到一边，起身到一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沓资料给陆西雨填。

因为一中办理贫困补助的人少，所以补助的名额每年都有空缺，陆西雨不过对号入座，只要将资料交齐就可以了，办理起来并不难。

“拿着这个去交学费吧。”填好所有的资料，刘为给陆西雨开了几张条子递给她。

陆西雨接过条子，踌躇着开口，“我学费还差五百，可以先欠着吗？”

刘为刚要去拿试卷的手顿住，抬起头来，对上陆西雨的目光，一脸茫然，“你要欠多久？”

“能赊多久？”陆西雨问。

“学校没有赊学费的先例，我最多只能给你拖一个礼拜。”

一中的学费虽然贵，但能来一中上学的人都不会差学费，更别说还欠学费。

“好。我尽量在一周内把钱找齐。”

陆西雨说的是尽量，不是一定能。

“……那行，我再给你开一张欠条。”

写了一张白条，刘为又说：“钱交齐之前，餐卡可能会发不下来。”顿了顿，他解释道：“食堂是实时消费，这是他们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可以，没关系。”

……

风把陆西雨刚叠整齐的书又翻乱了，刘为这才想起，跟往届学生不同的是，这个女生只身前来报到，且独自办理着所有事项。

花名册上，她的年纪不过十五岁，中考成绩非常耀眼，除此之外几乎所有项都是空白，甚至连家人那一栏都没有人名。

半透明的缴费窗口，工作人员露着八颗牙的标准职业笑脸，直到陆西雨递过手里的东西，她的表情便瞬间僵住。

一连睇陆西雨好几眼，像要将她深刻记忆般。

……那一把碎零钱，着实费了工作人员好一番功夫数。

“拿好收据，到东楼去领书跟校服吧。”工作人员递出来几张红收据，打发似的语气，脸上再不见任何悦色。

“谢谢。”陆西雨依然礼貌地道了声谢。

交完费用，身上只剩五十块零花钱了，餐卡也被扣，要一个无依无靠的学生在一周之内找齐五百块钱，……看着阳光底下的教学楼，陆西雨有些茫然。

领了新书跟校服找到宿舍，她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起呆来。

那串号码始终也拨不出去，那个男人像冰山一样冷漠的眉眼横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