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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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年换了只手撑头，懒懒地看着她，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开口。
林筱微低着头，有点无措地拿筷子挑着饭，不知从何说起。
“你要实在不想说，我就换个问题。”林嘉年也不为难她，适时开口。
林筱吃了一口饭，细细嚼着，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开口：“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林筱闻言，搁了筷子，刚想开口就被林嘉年打断了。
“一边吃一边说，等会儿饭菜真冷了。”林嘉年站起身，“我去拿牛奶喝。”
“嗯嗯。”林筱点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开。夹了块鳗鱼细细嚼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确实好吃！
“说吧，我洗耳恭听。”林嘉年拿了瓶饮料放到林筱面前，然后戳了手上的牛奶盒，缓缓吸了一口。
“谢谢。”林筱拿过可乐罐，“噗呲”一声拉了拉环。
看着罐口密集且往外溅的气泡，她小心嘬了一口，把罐子放回桌面，小心转了转，微笑着开口：“其实我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
“愿闻其详。”林嘉年吸了口牛奶，对她做了个碰杯的姿势示意她继续。
“我……”林筱抓紧可乐罐，企图从上面汲取些许勇气，“我在明知道苏星然对周妍，也就是我那个同事，没有好感的情况下，还自作主张给他们制造偶遇……”
林嘉年挑眉，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看到她突然对自己扯出一抹微笑，就没有急着开口。
“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林嘉年盯着她略带苦涩的笑，心里猜到了个七八分她今晚的不对劲。
他吸了口牛奶，笑着开口：“我不是这么想的。苏星然……我说不准，毕竟他不了解你。不过刚才吃饭我问过他了，他没生气，倒像是有点害怕你生气的样子。”
林筱微微错愕，怎么他说的话拆出来的每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他，他害怕我生气？我？”林筱指了指自己，“你说的确定是苏星然？”
“嗯。”林嘉年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筱有点手抖地拿起可乐罐嘬了一口，艰难咽下，再有点手抖地放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别只喝可乐，等下喝一肚子水就吃不下饭了。”林嘉年提醒道。
林筱愣了一下，乖巧地拿起碗筷，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她不由感慨，阿姨的手艺真的太好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嚼了七七四十九下才把嘴里那口饭咽下，还没开口就听到林嘉年笑着说：“好吃吗？”
林筱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呆呆地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林嘉年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我们没动多少，而且应该都会是你爱吃的。”
林筱又扒了几口饭，闷声道：“嗯。”
她有点吃不准林嘉年对她的态度了。
你说他想知道吧，他也不催不急，只是让自己好好吃饭。
你说他不想知道吧，他又一脸好整以暇地坐等吃瓜模样。
“我不是故意骗你说我不去健身房结果又去的，还跟周妍一起。”林筱越说越小声，低头快速扒饭。
“我知道。”林嘉年轻声说。
可能他的态度鼓舞了林筱，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怕苏星然会生气，就一直尽可能躲着他。”
“这个我也知道。”林嘉年笑。
“后来感觉他好像没生气，我松了口气。但是……”林筱看他一眼，又低头划拉着饭，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林嘉年了然一笑，帮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充：“但是后来呢，换你生气了。”
林筱诧异地抬头看他，嘴巴微张，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有点窘地继续低头扒饭。
“林筱。”林嘉年轻声叫她。
“嗯。”林筱没敢抬头看他，胡乱应了一声。
“世上爱而不得的人很多，有些人，就是得拒绝彻底才能让她死了这条心。不然就是……”林嘉年学着苏星然的语气，想到些什么又自嘲笑笑，“春风吹又生。”
林筱咬着筷子，似懂非懂地抬头看他。
林嘉年笑：“苏星然原话。”
林筱认真地看着他，郑重道：“那我可以和你说吗？苏星然的坏话。”
林嘉年看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大笑出声，憋笑道：“Sure。”
林筱垂下眼，哑声开口：“嗯，我一开始确实……有点为周妍抱不平，我觉得苏星然在故意捉弄她。我是觉得如果实在没有好感，直说会不会更好一点？毕竟人家一片真情实意……然后我又觉得自己在瞎操心，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有什么资格立场。再然后，我冷静想了想又突然觉得他这样处理其实挺有分寸的。我就有点为自己前面的生气感到羞愧。我啊，真的什么都爱瞎操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林嘉年看到她扯了抹苦笑，没急着开口，知道她还没说完。
“然后我就开始反思了，觉得自己这种性格真的很差劲。”林筱认真地看着林嘉年，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如果我在申城没有你照应，估计活不过一天……”
林嘉年微微皱眉，语气有点严肃：“你不要说这种话。”
林筱对他笑着摇摇头：“你先让我说完。”
她拿起可乐罐喝了一口，密集的气泡在她口腔里炸开，刺激得她忍不住半眯眼。
“我吃住都用你们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啊。想想都觉得自己太矫情。”林筱自嘲笑笑，“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眼窝子挺浅的，加上可能有段时间没哭了，就忍不住哭了会儿。”
林嘉年沉默地拿起牛奶盒喝了一口，耐心等她说完。
林筱又喝了一大口可乐，舒心地哈一口气，笑道：“然后就是我这反应过度的一惊一乍的臭毛病。估计都把阿姨吓坏了……”
她捏着可乐罐转，像是要在上面盯出花来，突然有点哽咽道：“我总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长得不好看，身材又不好，性格又不讨人喜欢，工作能力差，为人处世搞不明白，家庭条件不好不坏，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也没什么知心好友。为什么我有这么多毛病啊？为什么我现在要这么矫情地哭啊？为什么我总是在不停麻烦别人啊？”
说到最后，林筱几乎是崩溃大哭，埋头趴在桌子上。
林嘉年沉默着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哭得起起伏伏的后背，忍不住拍了拍：“没事，想哭就哭，哭出来会好点。”
林筱闻言，哭得更放肆更大声了。
林嘉年看着这样的林筱，满眼心疼，内心划过一丝酸楚，恍惚回想起刚来申城没多久的自己。
无数个这样崩溃大哭的瞬间组成了他和申城的磨合期。
好在，他身边，有个苏星然……
好在，林筱身边，还有自己。
林嘉年轻柔地抚了抚林筱的头发，轻声哄道：“但是不能哭太久哦，哭成小花猫的话，明天上班就要被人笑话了。”
果然，林筱的哭声顿时小了一半，但还是小声抽泣着。
林嘉年继续轻抚着她的头发：“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你做得一手好菜，还靠这个给自己赚外快了。谁说你不好看身材不好？在我这里你就是好看的、身材好的……”
“你别哄我，你之前还说我胖让我减肥！”林筱忍不住打断他，愤愤反驳，本来面朝地板埋头现在换了个方向侧头背对他趴着继续哭。
林嘉年闻言，轻抚她头发的动作一顿，宠溺一笑：“嗯，都怪我之前没有慧眼识珠，眼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