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去去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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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粮商们，最近各个脸上都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开春时一个个跃跃欲试，跑步进场，争先恐后地签了不少青苗契约。
原本想着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兴许各地粮库里都没有余粮，粮价恐怕还会涨。
却没想到，今年朝廷陆续出了几个大举措。
奖励垦荒，大兴水利，改进农具……
就连那个最不会做生意的齐王，都搞出好几样改良农具，得了朝廷的嘉奖。
还有一个原因，是外粮流入。
中原去年粮价高，周围地区的粮商纷纷闻风而动。
短短数月之内，蜀地闽地越地的粮食，全都涌入了中原。
一时间，供应量增加，将粮价给打到了谷底。
京城粮商们愁啊，后悔啊。
天天看着那些青苗契约，脑仁子疼。
契约上的定价，早已跌了五成有余。
再这样下去，到粮食收获的季节，按契约价交付，估计赔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要想少赔点，最好早早地把契约给转让出去。
可是如今这个行情，这契约想出手，根本找不到买家。
唉！
程家。
程廷睿听何悠悠说完，抬起眼眸，看着她。
“悠悠，你想怎么收？”
何悠悠也回望他：“敏之，首先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哦？你的意思是……”
“不主动去找他们，要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求上门来。”何悠悠解释道，“太主动，会使他们起疑，恐怕拿不到好价钱。”
程廷睿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自己上门来讨施舍。”
“正是如此。”何悠悠弯着唇角。
几日后，京城商界兴起一个传言。
有神秘商人，靠贩卖夏布，赚了一大笔钱。
对商人而言，最让人羡慕的，莫过于有手里有大笔余钱。
也就是说，账面上有充足的现金。
而这商人，听说和程家当家有些交情。
资本在哪里，希望就在哪里。
这就是拯救他们的希望。
京城粮商蠢蠢欲动。
短短一天之内，程廷睿就偶遇了两三拨。
刚出家门，就在巷子里遇见一个。
“哟，这不是程当家吗？好巧啊！”
程廷睿没忍住，回头看了看自家大门。
“嗯，确实是巧。王兄怎么有闲情到这里溜达？”
王姓粮商背着手，看了看天：“今天天儿好，我出来晒晒太阳。”
程廷睿压着嘴角：“大夏天的，王兄可要注意，莫要中暑。”
“无妨，无妨。我这老寒腿，寒气重，正好去去寒气。”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王兄雅兴了。你在此慢慢晒太阳，程某告辞！”
程廷睿转身就要走。
王姓粮商赶紧一个箭步追上他。
“程当家，咱一起走几步。”
程廷睿笑着伸手指向前：“王兄请。”
两人并排缓缓而行。
一步拆成了三步，许久都还没走出巷子。
程廷睿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他的腿：“王兄这腿果然寒得不轻，连迈个步子都这么艰难，真是难为你了。”
王姓粮商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脸皮厚度惊人。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是啊，程当家好眼力。”
两人龟速地走了几步后，王姓粮商才开口打听：“程当家朋友多，有没有最近手上比较宽裕的？”
程廷睿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
王姓粮商大喜：“那他对粮食生意有没有兴趣？”
“粮食生意？”程廷睿疑惑道，“最近粮价不是一直在跌？现在入手怕不是个好时机吧？”
“是好时机，是好时机！再好不过了！”王姓粮商信誓旦旦道，“咱手上正有几个青苗契约，都是公道价。现今不是跌了不少么，你那朋友若想要，咱五折给他。”
程廷睿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王姓粮商看得心里一紧。
“程当家，若是五折你还觉得为难，还有得谈，有得谈！”
程廷睿点头道：“王兄是个实在人，我会将王兄的意思转告那个朋友。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最近已经有好多人找过她了，不知道她还见不见。王兄且在家里等消息吧，若是一直都没收到消息，那便不用等，另找其他买家就是。”
说着，程廷睿加快速度向前走。
“程当家，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老寒腿追得飞快。
半月后，何悠悠看着眼前这几份青苗转让契约，心情愉悦。
这些契约里，也有程廷睿入的股。
还有一件事，一直记挂在何悠悠心头。
当初，她刚来韩家时，卖了韩家的一千亩良田。
那年田价贵，算是卖在了高位。
现在粮价和田价都下来了，是入手的好时机。
“敏之，我还想买些田产。”
“你想买哪里的田产？”
何悠悠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冀州土地贫瘠，产量不高。
南方土地肥沃，粮食丰产，且有些地方还能一年两熟。
“我想买在江南，江南风景秀美，且商业发达。不管是买田置地，还是养老闲住，都是最佳选择。”
“悠悠有去江南养老的打算？”
“不养老，也可以偶尔去住住。听说扬州富庶？敏之可去过？”
程廷睿听见扬州二字，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波动：“悠悠若想去扬州附近置产，不必亲自去。那边有商号的分号，我让当地的管事帮你办了就是。”
何悠悠点头：“也行。趁现在便宜，帮我打听打听，哪里能买得到五千亩良田？”
“好。”
程廷睿回到程家，即刻找来仁伯。
“仁伯，扬州那里的旧人，可都已经遣散干净了？”
仁伯恭敬道：“当年跟着老爷的奴仆，有的回了程家，有的早已发卖了。”
程廷睿了然：“好，如此甚好。”
仁伯突然想到什么：“主子，老爷私产的印信，会不会在落落姑娘手里？她与老爷当年感情甚笃，说不定老爷将紧要东西交给了她。主子要不要去问问阿狸少爷？”
程廷睿抬手阻止：“不必。私产的事，到此为止。我现在的身家，早不是当初可比。那些私产，不要也罢。你切记，万不可向阿狸透露我和他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