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考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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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二月,阿狸的大日子就要到了。
春闱,在二月份进行三场考试。
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
灯影之下,何悠悠忙忙碌碌地收拾。
把考篮里的东西拿出来,检查了一遍,又放回去。
收拾完之后,又在灯下踱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
赵长卿端着茶碗,看她好一会儿了。
此时终于忍不住:“悠悠,你能不能停下来歇会儿?”
何悠悠一边踱步,一边喃喃道:“我停不下来,停下来我的心就扑通扑通跳。”
赵长卿放下茶碗,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你别太焦虑了,该收拾的东西,阿狸自己都已经收拾好了,该准备的,他自己都心里有数,你要信他。”
何悠悠无奈:“我当然信他,可是我自己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紧张。”
赵长卿疑惑:“你怎么会紧张?那么多大场面、大人物都没能让你紧张,孩子一个考试就让你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我自己考,我都不会这样。可能是第一次给人当妈,没经验,心里没底。”
“没事儿,以后就有经验了。”
“你说啥?”
赵长卿没回答,而是拉着她到椅子上坐。
“来,我帮你揉揉肩,让你放松一下。”
他双手攀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了起来。
从肩到颈,从颈到头,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何悠悠长舒了一口气。
似乎真有一种放松了的感觉。
“含章,你说阿狸这次能考中吗?”
“阿狸年纪还小,就算考不中也没什么。过三年再考,肯定能成。”
“我刚给韩家祖宗烧了香,希望他们保佑,这次能中。”
赵长卿的手一顿:“……你刚才烧香时,没把我也烧进去吧?”
“没有,你忘了,你的牌位不是自己拿走了吗?现在剩下的都是原装韩家人。”
“哦,对。差点忘了我拿走了……”
“你自己那牌位,怎么处理的?”
“烧了。”
“……自己烧自己,你可真行。”
“你别担心了,阿狸这孩子出息大着呢,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憧憧灯影之下,像极了两个父母为孩子操碎了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扯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把何悠悠的紧张情绪扯淡了些。
第二天,一家人送阿狸上考场,赵长卿也来了。
马车在贡院门外停下,阿狸下了马车,向何悠悠挥手道别。
何悠悠想说些什么,却被赵长卿拦住。
“你情绪不稳,别影响孩子。”
“唉,我知道。不过在马车上胸闷,我还是下去走走吧。”
“我陪你。”
两人下了马车,沿着贡院前的街道来回溜达。
此时的街道上,小商小贩卖的都是和考试相关的物品。
笔墨啊,吃食啊,烛火之类。
其中有个小贩引起了何悠悠的注意。
这小贩卖的是考篮。
但他那些考篮里,有一个却设计得与众不同。
正常的考篮,都是方形多层结构,有一个提手,可以拎在手里。
而这个考篮,却设计成凳子形状,底部还带着四个轱辘,可以拉着走。
这设计,太超前了呀。
何悠悠指着那考篮问:“小哥,你这个考篮是谁做的?”
卖考篮的小哥见她对这个考篮感兴趣,笑呵呵地回答:“是笔筒胡同的三疯子做的。夫人想买这个考篮?”
“你说的这个三疯子,他是个篾匠?”
“不是,他啥都做,就喜欢鼓捣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做出来的东西四不像,根本卖不出去。我这个还是他硬塞的,若是卖不掉,还得拿回去给他。”
何悠悠笑道:“小哥,这个考篮我买了,你能不能把三疯子的住处告诉我?”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何悠悠拎着考篮,满意地回到了马车上。
赵长卿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打趣道:“怎么?现在不紧张了?”
“嗯,有事儿可做了。走,去找敏之。”
赵长卿不悦道:“你怎么事事都找他?”
“这事儿还真的只能落在敏之身上,京城这块他人脉广,三教九流的,他都熟。”
何悠悠直接到了程家,把考篮往程廷睿眼皮子底下一放。
“敏之,我们需要养几个有想法的人。”
程廷睿将那箱子细细看了一番。
“悠悠有何打算?”
“敏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想做项目孵化,需要养一些人才。这些人,或许短时间内出不了成果,但是我不着急。关于这些人的选择,我有一些想法。”
“悠悠请讲。”
“这些人里的大部分,要技能扎实,专业知识丰富,能够稳定出成果;但是,我希望其中能有几个想法超出现实的人,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点子,即使那些点子看起来很没用。”
何悠悠需要的是,思维跳脱,想法超出时代的人。
数量不需要太多。
整个团队里,有那么四五个怪才就够了。
给钱给物给资源,看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东西。
他们起到的是启发思维,引领方向的作用。
何悠悠把三疯子的地址给程廷睿:“麻烦敏之帮我留意,若是遇上这样的人,想办法招揽过来。”
程廷睿收下纸条:“好。”
接着他又状作不经意地问道:“阿狸今天下场了?”
“嗯,刚进场,要第三天才能出来。”
程廷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错,一定会高中的。”
何悠悠走后,程廷睿绕到后院的小祠堂。
最前面的那个牌位,写着——“先考程公讳继铎之灵”。
他焚香跪拜,心中默默祝祷。
香烟袅袅,越升越高。
皇宫里,赵文祺趴在他哥身上,皱着鼻子使劲地闻。
“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嗯……火锅味儿。
赵文祎临走那天,天儿冷,何家吃的是火锅。
他的里衣和外衣都洗了,但是最外头的这件毛皮斗篷,却没有洗。
在通风处晾了几日,又熏了香,没想到还是被赵文祺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