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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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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回房了,炉子里的火也渐渐熄了。

暖锅的汤汁停止沸腾。

屋子里突然清冷了许多。

何悠悠从空间里拿出一条薄毯子,披在身上。

看着对面的赵长卿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王爷,再喝可就醉了。”

赵长卿握着酒杯的手,突然停住。

“悠悠,你今天有没有为韩家拜祭?”

除夕,要拜祭祖先,依惯例,这是家家户户都要做的。

“有,吃饭前已经带着阿狸去祭拜过了,你要去?”

何悠悠突然想起,他和韩四郎有着不一般的交情。

“有劳你……带我去拜祭。”

“好。”

何悠悠是个干脆的人。

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起身带路。

冬夜里冷得刺骨。

纵使裹着毯子,也不胜寒意。

赵长卿跟着她,来到了后院里的一个小祠堂。

此时里头燃着长明灯火,香案上供着三牲和各色果品。

何悠悠走上前,从香案上拿起三炷香,交给他。

赵长卿靠近长明灯,将香点燃,插进香炉中。

又退后,在蒲团上跪倒。

他在韩家十几年,其实一直都在恨。

恨韩家为何非要一个养子,恨父皇为何非要送他过来。

如今才明白,心中该充满怨恨的,是韩家。

韩家冤死的十几口,该恨的是他们赵家。

他们赵家,对不起人家。

何悠悠见他只跪在蒲团上发呆,脸上表情忧郁又哀伤,不由得有些担心。

“含章,你怎么了?没事吧?”

赵长卿恍然回神,身体向下,叩了三个响头。

接着起身,从上面拿起一个牌位。

先夫韩四郎之灵位。

“悠悠,你知道韩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何悠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他们应该不是正常死亡。我去祖坟看过墓碑,那些墓碑并不像是韩家的后人所立。”

赵长卿背对着她,垂头,颓然道:“韩家十几口,是被我太祖爷爷赐死的。”

何悠悠有些惊讶。

她的脑子迅速运转,将她来到这里之后,所知道的所有细节回忆了一遍。

“冀州人都说,韩家有从龙之功……”

“是。”赵长卿语气中有些哽咽,“韩家老祖……当初追随太祖,为我朝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韩家人善用兵,在军队里威名赫赫。”

何悠悠默然:“所以,这是一个功高震主却遭受猜忌的故事?”

赵长卿摇了摇头:“如今,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然不得而知了。是太祖猜忌,还是韩家忤逆犯上?没有人知道个中详情。朝廷只对外声称,韩家十几口,是死于疫病,病死在边关。但是,先皇知道不是。先皇和韩世钊二人,是儿时一起玩耍的挚友。他得到韩家被灭口的消息时,匆匆赶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先皇只能让人设法偷出他们的尸身,秘密运回冀州安葬,并将这件事瞒了几十年,临驾崩时才告诉皇兄。”

何悠悠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等等!那我那亡夫……韩四郎……他是哪里来的?”

如果韩家已经灭口几十年,韩四郎不过二十出头,他是哪儿冒出来的?

赵长卿手里握紧那块牌位:“他……是个养子。是先皇为了赎罪,为了给韩家留个香火,特意安排的养子。”

“是这样。”

何悠悠恍然。

韩四郎是个养子,死了,然后又找一个新的养子,继续延续香火,使韩家祖先血食不断。

她看着那一排灵位,听着这个悲惨的故事,心中并没有很大波动。

更谈不上什么怨恨。

替韩家怨恨太祖?

轮不到她。

“悠悠,韩四郎的牌位,我要拿走。”赵长卿垂眸看着手里的牌位。

“嗯?”

“他不过是先皇的棋子,完成了棋子的使命,便该消失了,不必摆在这里。”

何悠悠无所谓,一个牌位而已。

“那你好好安置人家。”

“我会的。”

外头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

“新年到了。”何悠悠转身向外走去,“我去叫孩子们出来放鞭炮。”

刚进入梦乡的赵文祺被吵醒,听说要去放鞭炮,放烟花,他努力抬手,艰难地揉了揉眼睛。

“等等我,我还没睡呢,我也要去。”

何悠悠和两个孩子又在院子里热闹了许久。

放完鞭炮,照例,她又拿出几个包着压岁钱的锦囊来,一一发给大家。

嘴里说着贺年的吉祥话儿。

阿狸郑重地跪下,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祝母亲新年顺意,福寿安康!”

二皇子也笑嘻嘻:“祝婶婶明年发大财!”

“嗯,这话我爱听。”

何悠悠发完孩子的,回头,见赵长卿立在树影下。

向他走了几步,将锦囊递上:“王爷新年好!”

赵长卿一手握着牌位,别别扭扭地收了锦囊。

闹腾了半宿,大家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都困得爬不起来。

日上三竿,赵文祺缩在四皇叔的怀里,还在呼呼大睡。

赵长卿虽然心情沉重,但昨晚酒喝得不少,睡得也很深。

左明在王爷的睡房外转圈圈,干着急。

身边是刚从宫里来,等着给四皇叔拜年的太子。

太子是储君,是天底下唯二的真龙。

按例不必特意给亲王拜年。

但是皇帝赵长衡是弟控,总是教育自家儿子:人前是君臣,人后是叔侄。

侄子给亲叔叔拜年,天经地义。

“太子殿下恕罪,王爷他还睡着呢,叫也叫不醒。”

太子赵文祎无奈:“那我进去看看吧。”

左侍卫自然不敢拦。

连忙推开门,让太子进去。

王爷的卧房很大。

主要是深。

进去是堂,再进一道门是卧榻和条案,再进是起居更衣之所,到最里边才是摆床的屋子。

赵文祎走到床边,看见自家弟弟二皇子赵文祺正窝在皇叔怀里,睡得口水横流。

太子抽了抽鼻子,突然蹙起眉头。

什么味儿?

他又猛吸了几口,顺着气味的来源,一路寻到赵文祺身上。

他掀开被子,把鼻子埋在二皇子胸前的衣服上。

这个味儿,有点焦香?

还有点像肉汤?

还有点别的什么……

怎么这才一晚上不见,老二就腌入味儿了?

赵文祺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迷迷糊糊睁开眼。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在啃我?”

太子:“我没有在啃你,我只是在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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